北宋年間，姑蘇慕容成為江南第一大世家，其世代傳承的武功絕技斗轉星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更是威震江湖。

相傳這套絕學乃是其先祖慕容龍城所創，五代亂世間，慕容龍城不忘祖宗遺訓，糾集了一眾豪傑意圖復國。

可惜造化弄人，後周御前點檢趙匡胤領先一步建立大宋，時值天下初定，人心思安，一世強人慕容龍城只得抑鬱而終。

這位出自《天龍八部》的絕世高手，確實是存在的～

而且，還有個大國家～

正文開始：

一雌復一雄，雙飛入紫宮。

01

太和五年,也就是公元370年。

長安城外，經常傳唱著這樣的民謠。

雖然歌詞只有區區十字，資訊量卻很大--有雌有雄有雙飛，其實背後的故事也的確很黃很暴力。

因為當朝天子苻堅，放著後宮佳麗不聞不問，卻獨獨寵幸一男一女兩姐弟：前燕的清河公主和其弟弟慕容衝。

姐姐清河公主正值14歲的花季，而苻堅已是年過三旬的油膩大叔了，而弟弟慕容衝只有12歲，放今天小學都沒畢業，卻在皇權的脅迫下淪為龍榻上的玩物。

悲劇還得從一年前說起。

慕容垂

公元369年，雄踞遼東河北一帶的前燕政權遭遇了東晉權臣桓溫的北伐，在吳王慕容垂的抵禦下，桓溫無功而返。

雖然禦敵有功，慕容垂卻屢次被上庸王慕容評的猜忌，慕容評趁天子年幼獨攬大權。

“這樣下去遲早要身首異處。”思來想去，慕容垂便帶著老婆段氏和幾個兒子及一眾親信，一路向西投奔了前秦的苻堅。

早有雄心吞併前燕的苻堅，懾於慕容垂的威名一直不敢輕易出兵，如今見他拖家帶口請降，不禁喜不自勝，不禁出城迎接，還加封他為冠軍大將軍。

02

丞相王猛是個明白人，他對苻堅說：“慕容垂有雄才偉略，他寬厚待人在燕國素有聲名，幾個兒子也是精明強悍之輩，像這等蛟龍猛獸一般的人物，不是你我能馴服的，不如趁早殺之！”

苻堅不以為然：“我欲建不世之功，如今有這樣的英雄歸附，我誠心相待，就是讓天下人見識我的胸襟！”，王猛聽罷，默然無語。

這可能是苻堅此生做過最後悔的決定，15年後他將為這個決定付出慘痛的代價，這裡先按下不提。

如今最強勁的敵人已經被降服，苻堅藉機出兵前燕，公元369年12月，他命王猛等將率兵攻取前燕的西部重鎮--河南洛陽，不到一個月此地就被攻取。

王猛確實很猛，第二年六月他受命出兵再攻前燕，苻堅親自為他把酒送行，讓他領六萬兵馬作先鋒，自己隨後率軍跟隨，王猛卻語出驚人：“掃蕩殘軍，如風掃落葉，陛下何須受風塵之苦？只需要命部將建好關押燕國被俘的君臣就行了！”。

沒有了慕容垂這尊軍魂，前燕的三十萬大軍在太傅慕容評的率領下如同土雞瓦犬，王猛一路高歌猛進，直取前燕首都鄴城，將正逃往遼東的皇帝慕容暐（wěi）生擒，那位草包慕容評見勢不妙逃往高句麗，後來也被引渡交給了苻堅。

在清點皇室俘虜時，苻堅一眼就相中了慕容暐的弟弟--眉清目秀的中山王慕容衝，心旌神搖的苻堅，當即決定將他與清河公主一併納入後宮。

03

皇家子弟淪為亡國奴，原本就足夠屈辱，如今還要以男子之身，與姐姐共同服侍敵國之君。

這必將會給慕容衝這個半大孩子帶來難以磨滅的陰影。

隨著年齡的增長，復仇的種子逐漸在慕容衝心底萌發。

雖然苻堅征戰殺伐，在性取向方面也挺重口味，但並不意味著人家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相反，他為人寬厚素有仁義的名聲，在攻滅前燕後，他將俘虜的皇親貴戚悉數遷居到關中，還都委任了官職，就連亡國之君慕容暐，也被封為“新興郡侯”。

堂堂天子竟然沉迷孌童，就連長安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於是就編出了順口溜：“鳳皇鳳皇止阿房”，因為慕容衝的小名叫鳳皇，寓意這小子終將成為亂臣賊子。

丞相王猛與苻堅既為君臣又是好友，實在不願看到他苦心打造的仁君形象被一個孌童給毀了，於是苦口婆心地勸說苻堅將其除掉。

對這個花樣美男，苻堅實在難以痛下殺手，幾經勸說後，才下旨將慕容衝外放至平陽任太守，那一年慕容衝只有15歲，但已足足做了苻堅三年的胯下玩物。

遙望著遠處巍峨的長安城，白衣勝雪的慕容衝，嘴角浮出陰冷的微笑:終有一天，我將用手中的劍，加倍奪回屬於我的權力、天下、和一個男人應有的尊嚴…

04

公元384年，已經歸降15年的前燕大將慕容垂，有預謀地叛變了。

之所以說有預謀，是因為在叛逃前，慕容垂令三子慕容農調取了數千匹健壯的軍馬，隨後用它們打造了一支拉風的騎兵軍團，自此慕容垂麾下步騎雲集，成為苻堅的心頭大患。

其實這一切，正是丞相王猛臨終遺言所擔心的，只是這時的他，已經死了9年了。

前燕皇子慕容泓見覆國有望，也自稱濟北王在關中起兵響應，時任平陽太守的慕容衝為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幾年了，如今見堂兄起兵，也拉起兩萬部眾進攻前秦的軍事重鎮蒲板。

昔日的好基友如今成了叛賊，苻堅怒不可遏，於是令將軍竇衝率軍征討，一戰下來就殺得慕容衝率8000殘兵倉皇逃竄，最後投奔了慕容泓。

慕容泓將復國行動推行得如火如荼，甚至到了劍指長安，建立西燕政權的境地，卻被一場政變給毀了。

慕容泓雖有雄心卻缺乏威望，再加上他本人殘暴多疑，部下早生異心。

而慕容衝的到來，令這些人心思開始活泛起來：反正都是慕容家的人，何不立個聽話的主子？

於是幾人當庭刺殺了慕容泓，改立慕容衝為皇太弟，行皇帝之令。

之所以還沒有直接稱帝，是因為前任皇帝慕容暐尚存於世，這個時候稱帝，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當年七月，聽說慕容衝的大軍離長安城只有二百餘里，苻堅令兒子苻暉領精兵五萬迎戰拒敵。

慕容衝這邊兵微將寡，只能命婦人乘牛馬充數，再掃起漫天塵土，造成大軍壓境的場面。

這一招果然奏效，苻暉軍團隨即戰敗，只得退守長安。

慕容衝一路窮追不捨，兩個月後，他兵臨長安城下，看到城樓上，那個夢魘般的敵人。

05

九月，看著城門外黑壓壓的叛軍，苻堅大喝一聲：“你們這些奴才，在草原上牧馬放牛難道不爽嗎？為何作死叛亂？”。

慕容衝縱馬躍出，對著他大笑道：“我們早已受夠了奴役之苦，今天就是要將你取而代之！”。

苻堅見慕容衝出面，認為憑著昔日兩人那不可描述的交情，或許事態還有轉機。

於是他差人送了件錦袍給慕容衝，又傳出口諭：“卿率軍遠征，實在辛苦，如今贈送錦袍一件聊表寸心，朕對卿的恩情非比尋常，為何要生出這樣的變故？”。

昔日的屈辱還歷歷在目，慕容衝豈會為眼前的錦袍而放棄復仇大計？他高傲地對使者說：“如今我志在天下，豈能顧念區區錦袍的恩惠？回去告訴你家皇帝，如果罷卻刀兵，將皇帝（前燕被俘虜的皇帝慕容暐）送出來，我念及昔日交情，沒準能放爾等一條生路。”。

苻堅聽罷使者傳話，不禁一聲長嘆：“我悔不該不聽王猛之言，以致有今日之禍！”

公元385年正月，慕容衝稱帝，改年號為更始。

苻堅身披堅甲親自殺敵，渾身中箭血流如注也依然難以抵擋，只得且戰且退，長安城中的百姓感念他的恩德，不願意被慕容衝統治，暗中派人聯絡苻堅，請求在長安城中放火作為內應，以助大軍反攻。

苻堅不願百姓為他冒險，就沒有答應，無奈百姓再三請求，只得派出七百騎兵接應。

或許是天命難違，當夜風向突變，充作內應的百姓被燒死了大半。

雙方在長安城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雙方傷亡慘重，就在兩軍僵持之際，一句神秘的讖語打破了這樣的局面。

06

苻堅從術士那裡聽到“帝出五將久得”的讖語，認為只有移居他處才能延續國祚，於是連夜率領數百親信逃離長安。

慕容衝隨即殺入長安，為發洩心中積鬱了十幾年的怨氣，他縱兵在城內大肆燒殺搶掠，將這座古都變成了人間地獄。

關中大地，方圓千里荒無人煙，逃亡路上的苻堅也處境艱難，當年八月，只剩下十餘名護衛的苻堅，被叛軍所殺，終年48歲。

平心而論，除了將慕容衝豢養為男寵這處道德汙點，苻堅在五胡之中算得上完人，他一生仁義寬厚，從不濫殺無辜，得知他的死訊，全國百姓為他披麻戴孝，哭聲不絕。

據說每年的正月初二，道教裡還專有祭祀苻王爺的活動，所謂的苻王爺就是苻堅。

再說一雪前恥的慕容衝。

一旦失去了奮鬥目標，整個人也貪圖安逸了，他貪戀長安的富饒，命人屯田開荒廣建宮殿，準備在此長居久安。

之前提到那位起兵叛變的慕容垂，這時已經在前燕的舊都上建立了後燕，成為真正的復國者，慕容衝威望資歷都明顯不如他，只有率軍依附才是唯一的出路。

慕容衝部下的這些軍士，大多都是被俘虜到關中的前燕俘虜，如今個個都歸心似箭，希望回到祖國的懷抱。

慕容衝既不願將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又沒有實力與慕容垂爭奪皇位，他麾下的軍士可忍不了這個磨嘰，此前已經殺過一個主子，再殺一個也無足輕重。

公元386年，慕容衝被部將殺死，時年27歲。

07

這位史上最悲情的復仇王子，如流星劃過亂世的蒼穹，在亂世中飽受屈辱，在逆境中完成救贖，最終如曇花一現…

至於那位逆襲上位的慕容垂，又經歷了怎樣的人生境遇？

我們下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