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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發富在廣播裡,聽過好幾次《憨二叔進城》、《老隊長逛城》什麼的。他搖搖頭,覺著沒勁,不夠味。看咱這回的!

此時他正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在去縣城的公路上。

他好長時間沒進城了。不是沒錢。是捨不得花錢。莊稼人的工夫值錢。這不,一年到頭地淨場光了,進趟城。今年又弄了萬八千兒,別腰裡了,很牛。

在機關上混事的,睜圓了眼珠子看到俺弄到這兩個棉花錢哩。可沒少坐蠟啊?光賣棉花這一樣就夠嗆了。十幾裡地“吭哧吭哧”地拉來了,分級員“電叉子”往包裡一叉,脊樑后里“洋戲”“吱吱”一唱,拉車的就嚇哆嗦了。“超水!”紅粉筆在棉包一打“x”,再遞煙也晚了。

這一回楊發富很自豪。棉花曬得幹,一咬“嘎嘣”響。“別看我穿得破,就是棉花幹。咱跟政府沒二心。”

“唱戲的,說書的,一說俺富了,就是蓋新房。光棍兒娶媳婦,寡婦找主。我到年六十一了,不還.....他們羞我。說我有毛病,胡放!一丁點毛病也沒有。這二年吃得飽飽的了,肚裡油水也大了。喧鋪囊蓋的,反倒困不著覺。”

他給老胡子扛活時,劉媒婆給他說了個帶孩子的小寡婦。他態度很明朗:“我一個月弄鬥紅高梁,羅羅那個哩....

吃二兩七那年,來了個要飯的大閨女。快四十了,人家才十七,不壞那良心。媒人說,人家不嫌,管飯就行。楊發富心想,吃啥?我當隊長也揣不飽肚子呢!一跺腳:“咱是啥樣的人?能弄那個?”

這是咋啦?舞廳、足店都不揹人啦。上邊都不管嗎?要是胡來,上縣上告他們,凡是弄這個的,沒好傢伙,都得蹲笆籬子。

轉到城裡,看了幾家練歌房的節目,也沒這事那事的。噢,上邊早管了,公安局把胡弄的都抓了。

三歪說舞廳裡,跳著跳著就那。就哪啊?

我不信!

不信你看看去!

去就去!

走過百貨場子往南拐,路東就是舞廳。楊發富倒揹著手站在了那裡。那塊“招牌”夠半分地大。上邊畫的女的穿戴也規規矩矩的。字寫得跟巴斗 樣。

他兩眼瞪得溜圓,調動起小學一年級文化最高水平,哏哏嗒嗒地讀下來了:週末青年舞會。舉辦單位:xx部,xx局、館,時間:晚七點半。

!豁出去了,今 兒住一晚上。

轉悠半下午了,肚裡咕嚕了兩下,噢,餓了。

哦一如意飯店。 這不是大前年“新添餛飩管喝湯”的那家進城的專業戶嗎?那年叫“順心”,現在叫“如意”。他爺兒幾個可真會做買賣喲。那回他一氣喝了四碗,出去不渴了,省了水錢哩。

現在裡邊滿滿的人,他要了四菜一湯一瓶酒,六個灌湯包。

經努力,包子還剩下四個、酒半瓶,孩子們進城露富一剩就不要,捨得!

發富可不那樣,拿走。這是血汗換來的,丟下也不符合“勤儉節約”的光碟精神。

在旅館裡要了房間,一覺放到八點。 醒來對自己頗為不滿,不該對時間這樣掉以輕心。

他跑到舞廳,把門的也不讓進。

“老大爺,今晚是青年舞會。”

“青年?俺也是。”

“哈哈...你這老頭青年?

“俺,俺,你別笑話,俺還沒結婚....

“這不是婚姻介紹所。人家都會跳舞。”

“我也會。會扭。還在縣裡會演過哩。”

楊發富老漢感動了把門的小夥兒“我犯一回錯誤。”

放行了。

這裡,水紅、幽綠、金黃,到處折射著豔麗的光輝。高跟鞋踏著輕快的節奏,領帶聚結著優雅的風...

柔和的燈光,歡快的音樂,甜蜜的笑臉,渾然一體。空氣中也飽含溫馨。

楊發富鶴立雞群了。青年們向他投來看外星人似的目光。他不愧是經過場面的,適應性很強,隨著人家扭開了家鄉的“特產”。

“三歪不是好傢伙,這不都正兒八經的嗎?

他隨扭隨心裡罵著三歪。

人家是文化館的舞蹈幹部,想挖掘民間藝術。

“老大爺,您扭的那叫啥名?

“叫《漁家樂》。”

“不錯,挺美。我想整整,參加省會演。”

“能行?

“行的。只要您幫忙。到時候請您當導演。”

......

舞會散了。他又從心裡感謝起了三歪。

進城來看, 心裡亮了,明白 了許多。一想到要請他當 “導演”,不覺飄飄然起來....回去是也該託個媒....不過要告訴媒人讓人家別嫌老漢瘋張,我這個導演可是人家特邀的,等從省裡會演回來,我也辦個“舞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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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 象徵國石的寶石你知道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