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淮南有個書生,姓滿,幼喪父母,家事蕭條。滿生去投靠父親的一個在長安做官的舊相識,不料投親未遇,滿生盤纏用盡,被大雪困在鳳翔一客店。
客店附近有一忠厚長者,名焦大郎,為人甚善。他念滿生斯文一脈,每日助酒助飯。又因兩人皆好杯中之物,大郎遂邀滿生至家中喝酒,一來二去,滿生成了焦家常客,竟與焦大郎之女焦文姬私通上了,大郎無奈,只得招滿生為婿,把一床錦被遮了羞。
滿生自此安心在焦家住下讀書,二年以後,別了丈人妻子上京應試,一舉登第。滿生歡喜,未等朝廷選官,先到鳳翔與丈人妻子報喜。
焦家本是小戶人家,聞得滿生中舉,只道終身有靠。為了讓滿生能選個好官,大郎賣掉膏腴之產,湊足銀兩讓他帶走,以便打點選官使用。
滿生再次赴京等候選官,臨行之前,向文姬再三承諾:選了官,就來接焦家父女一起赴任,同享榮華。
滿生得授臨海縣尉,收拾起身,準備到鳳翔接焦家父女,不料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滿生的叔叔原是樞密相公,在榜上見到滿生名字,才知侄兒已中了舉,遂差人尋找滿生,要他回家告祭先祖。滿生在去鳳翔的半路上,被他的本族堂哥強行拉回到了淮南舊家。
叔叔已致仕回家,且又是本族族長,威望頗高,在滿生還未到家之前,就與他訂下一門親,就是本鄉官宦之家的小姐朱小姐。滿生無力推辭;朱小姐德、言、容、工俱備,滿生亦不想推辭,遂與朱小姐結了百年之好。
滿生帶了朱小姐赴任,其間曾對朱氏說起過文姬的事情。朱氏是個賢惠女人,建議丈夫接了文姬來同住。滿生卻鐵了心要負她,說:“她原是小戶人家女兒,我這裡沒她的訊息,她自然是另嫁人了,不必多事了 。”從此以後永不提起她。
滿生臨海任滿,又做了四五任美官,不知不沉過了十年,累官至鴻臚寺少卿,出知齊州。滿生一家,在齊州正享天倫,鳳翔焦文姬忽然找上門來,說道,父親已死,家中田產俱無,她無依無靠,只求滿生能收留,為他做牛做馬亦甘心。
滿生不得已,只得再向朱氏說明文姬之事,朱氏急忙安排上等房間與文姬住下,並要與她姐妹相稱。
滿生欲彌補自己的愧疚之情,便去文姬房中歇宿。天明日高,兩人未起,朱氏便讓家人撬開房門,文姬不知去向,而滿生已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是夜,朱氏做一夢,文姬走來對她說:“夫人休要煩惱。滿生當時,受我家厚恩,後來負心,一去不來。吾懸懸而望,受盡苦楚,抱恨而死。我父悲哀過度,相繼而逝。今在冥府訴狀,許自來索命。十年之怨,方得伸報。蒙夫人相待好意,不敢相侵,特來告別。”朱氏悚然驚覺,方曉得文姬是鬼,活捉了滿生去陰間對理。
這篇故事叫:滿少卿飢附飽揚,焦文姬生仇死報。出自《拍案驚奇》。
先說說焦大郎,為了女婿能選個好官,竟賣掉膏膄之產,把銀子都給了他,讓他打點選官之用,連自己的養老錢都未曾留住,這無疑是斷了自己的生路。女婿一旦不迴轉,他年老力衰,便無法生活下去。放眼當今,老一輩享有豐厚的退休金,且消費要求不高,而子女們因生活成本大,就業競爭激勵,導致產生了一大批啃老族。但無論他們怎麼啃老,老人家們請記住,一定不能把所有財產分給子女們,不然到最後可是自己吃苦。
再說說焦文姬,久等滿生不回,便知已是負心了。既是小戶人家女兒,何須重什麼名節!完全可以為自己找一個心愛的男人,好好過完下輩子。你不必自己化作厲鬼去報仇,老天自會懲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