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紀大煙袋用不少的篇幅,記載了自己和其親屬長輩“高頻率”遇到的鬼狐故事。這就給人一種為了拼湊鬼狐故事而有意編造的感覺。畢竟作者已經是乾隆年間的重臣,自己和家人、長輩怎麼可能會遇到那麼多的鬼神奇事?這種自我代入法,顯得非常不高明,為了寫鬼而寫鬼。既不可信也顯得沒有特別的文采。而反觀蒲松齡的寫作手法,則高深得多。蒲松齡在聊齋中直接提到自己或者直系親屬經歷過的奇異事件並不多,印象裡總共也就十來篇。但是基本都寫的很精彩。個別篇幅則基本是直接寫實。比如蒲松齡寫到了1668年,也就是康熙8年的郯城8.5級大地震!淄川距離郯城震中的直線距離不過230公里左右。而蒲松齡描述地震波在夜間八九點鐘傳來時,先是聽到吼聲如雷。從東南方向飛馳而來,此後就是地動山搖、雞飛狗跳、房倒屋塌甚至有的木架樓房瞬間南北掉了個。
這些描述不但生動而且非常可信。再比如蒲松齡經歷過清初剛剛入關鼎革時的社會混亂和抗爭階段。寫基層民眾的反抗和失敗後的悲慘也非常真實。比如“野狗”一篇就寫了當時膠東於七反清起義失敗後的慘烈,震撼人心。而紀大煙袋在這方面明顯差得太遠。當然紀大學士借鬼神來諷刺,也不能不說一點水平都沒有。狼山認為有一篇就相當有創意。說明末朝廷某諫官(諫官基本是平時圍繞皇帝轉的智囊一類)比較迷信。就想透過扶乩(讀機)請仙的辦法知道自己的壽命。結果仙人真的請下來了,說你某年某月某日要掛。而這個日子距離當時請仙的時間並不長久,也就是說此諫官還只有一兩年的活頭。回去後自然是心慌意亂,坐立不安,畢竟沒幾天了。結果到了說好要掛的那天,居然沒死!不但沒死,再往後還官運亨通,最終位列九卿,成了新朝的一品大員。後在同僚家又遇到了扶乩請仙的事情,下凡的仙家居然還是多年前請到的那位。
於是這位大員就趕緊打躬作揖問仙人,說您上次說我某年某月某日要掛,而我到現在還沒掛(而且還飛黃騰達),為何神仙也說的不準呢?而仙家只回了一句:你自己不去死,又有什麼辦法!大員聽後羞愧難當,立即狼狽逃離同僚家。原來原先扶乩得到該大員要掛的具體日子,是甲申年三月十九日。也就是京師被破,崇禎煤山上吊的那天。這個故事諷刺“頭皮癢投水涼”之輩還算是蠻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