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內陸國,哈薩克在國際新聞中的出鏡率並不高,無論是中美貿易摩擦還是歐盟與伊斯蘭世界的口水大戰,其幾乎是所有熱點問題的絕緣體,以至於很多人認為它跟蒙古差不多,都是羊背上的遊牧國度。
然而,哈薩克的人均GDP巔峰時刻曾高達1.39萬美元,就算此後回落不少,其19年的資料也毫不寒酸,為9731美元。要知道中國的人均GDP也是在19年剛剛突破1萬美元大關,這樣我們可能對其經濟繁榮程度有一個更加直觀的瞭解。
事實上,悶聲發大財的哈薩克,已經悄然成為了中亞領頭羊。
哈薩克的成功秘訣:穩定壓倒一切
哈薩克的經濟成就當然得益於豐富的礦產資源,但更依賴於穩定政局的強力支撐和保障。全球範圍內資源豐富的國家有很多,但也容易成為某些大國眼饞的肥肉。
在別有用心的挑唆之下,民族衝突、宗教對抗、顏色革命等形式輪番上陣,給了這些大國介入甚至出兵的藉口,戰火不熄的國家滿目瘡痍,人民流離失所,又怎麼會有精力和能力去發展經濟呢?所以說,哈薩克成功的秘訣就是,穩定壓倒一切!
穩定的政局離不開政治強人的掌舵,連續執政二十八年之久的首任總統納扎爾巴耶夫可謂是哈薩克的定海神針,其在15年的總統選舉中得票率甚至高達91%。
自獨立建國以來,面對棘手的歷史遺留問題和複雜多變的國際環境,納扎爾巴耶夫嚴控內政,靈活外交,一次次的化危為機,為哈薩克打造出了安全穩定的發展環境,帶領哈薩克走上了悶聲發大財的道路。
面對蘇聯解體後遺留的核武器,納扎爾巴耶夫做出了最明智的決策:放棄核武,換取援助。核武器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具有無可爭議的巨大誘惑,但很多國家都沒想到的一點是,擁有核武的前提是你必須具備使用它的能力和底氣。
納扎爾巴耶夫十分清楚這兩個條件哈薩克都不具備,既沒有相關的維護和使用技術,更沒有硬抗擁核大國敵視圍堵的底氣,與其抱著無用的燙手山芋不撒手,不如用其換取其他國家的援助和支援。
在此背景下,由美國、俄羅斯、哈薩克、白俄羅斯、烏克蘭等多方磋商的“納恩-盧格爾計劃”出臺,哈薩克既化解了棘手的核武問題,又能從中謀取部分經濟利益。
更重要的是與美國、俄羅斯等國家增強了政治互信,為國家營造了安全的外部環境。面對西方的滲透和挑唆,納扎爾巴耶夫的應對之策就是快、準、狠的予以反擊。
從喬治亞的玫瑰革命到烏克蘭的橙色革命,從吉爾吉斯坦的鬱金香革命再到後來的阿拉伯之春,西方大國支援的顏色革命從未停息,給多個國家造成了巨大的災難性後果,對此,納扎爾巴耶夫怎麼可能不警惕?
於是,他一方面促成親政府政黨的合併;一方面透過立法加強對國外組織和國內媒體的監督控制,在嚴密的政策下,他對國家內部各方勢力的控制和動向瞭如指掌,因此才能打出又快、準、狠的反制措施。
2005年大選,面對西方支援下實力強勁的反對派,他一邊把競選標誌改為與反對派同樣的黃色以打亂其部署,一邊廣泛宣傳吉爾吉斯坦等國顏色革命後的災難性局面,成功阻擊了西方滲透,甚至還“感化”了反對派。
在納扎爾巴耶夫的帶領下,哈薩克成功維持了穩定的政局,嚴守獨立自主的國家意志,透過靈活的外交政策開闢了安定和平的外部環境。可以說,如果沒有這個牢固的基礎,哈薩克悶聲發大財的發展之路走的也不會如此安穩順暢。
大國角逐下的中亞獨立性訴求:領頭羊的擔當與無奈
哈薩克的戰略位置和國家實力決定了其中亞領頭羊的地位不可撼動,也決定了它是全球大國與中亞合作繞不開的屏障,這是其不可避免的天然擔當。然而,由於種種原因,哈薩克無法團結其他四國進而整合力量,中亞領頭羊的角色除了光鮮亮麗,還有深深的乏力無奈。
中亞領頭羊的實力有多麼強悍?論國土面積,哈薩克是其餘四國總和的兩倍;論經濟,哈薩克一國比其餘四國加起來還多;論戰略位置,哈薩克是連通歐亞大陸的咽喉要道,是歐亞經濟聯盟和絲綢之路經濟帶的交匯點,是名副其實的心臟地帶。
因此,無論是哪個大國想要擴大其在中亞的影響力或者參與中亞自然資源的開發,哈薩克都是首當其衝的談判物件和合作夥伴。而如何在大國博弈中既實現獨立自主又能利用外資發展經濟,這是哈薩克不得不直面的難題。
親俄、近中、應付美是哈薩克長期以來的外交路線實質,這當然是非常務實的,但從某種程度上也是略顯無奈。中亞地區是前蘇聯的一分子,也被視為俄羅斯的安全腹地,因此,對中亞國家來說,親俄是不可避免的,親美是極其危險的。
比如吉爾吉斯坦顏色革命後頻繁的政權輪替,比如烏克蘭親美政權上臺後的克里米亞事件等等,事實上,中亞國家的安全環境有賴於與俄羅斯的高度政治互信和合作。
對哈薩克更是如此,畢竟其境內的俄羅斯民族人口占比高達兩成以上,納扎爾巴耶夫甚至曾因此遷都。俄羅斯的工業衰退和經濟乏力又是不爭的事實,發展經濟又必須依賴於中國的工業支撐,因此近中也是順理成章。
除此之外,美國作為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又是任何國家都無法迴避的,同時由於歷史上美蘇的長期冷戰和如今的美俄對抗,美國一直希望將勢力擴散到中亞地區,從而形成對中俄的戰略壓縮,為此,對中亞各國的引誘、拉攏、挑唆一直沒停止過。
對此,哈薩克既無力明面硬扛,又必須堅決的抵制,政治上虛與委蛇,經濟上各取所需是最好的選擇。但這樣的平衡外交政策又能維持多久呢?
中亞一體化的構想已無法實現,哈薩克整合中亞資源以增強國際地位和話語權的希望徹底破滅,無奈的領頭羊只能獨自撐起保護中亞獨立性的屏障。
早在2006年,納扎爾巴耶夫就提出過建立“中亞國家聯盟”的倡議,但除了吉爾吉斯坦外其他三國興致缺缺。
宣佈永久中立的土庫曼早在2005年就退出了獨聯體,不結盟的意願表達的十分清楚;吉爾吉斯坦的政局不穩,親美親俄搖擺不定;
土庫曼
與突厥語系的其他四國不同,塔吉克的民族及文化相對獨特,與四國交流融合程度不深;而烏茲別克則一直被極端宗教勢力所困擾,而且與美國關係非比尋常。
除了各國國情和戰略上的不同之外中亞一體化還有一個最致命的問題就是,沒有一個佔據主體地位的民族。
雖然中亞五國在18年時建立了元首會晤機制,但在經濟高度同質化、不同戰略規劃和域外大國掣肘等各種因素制約下,中亞一體化仍然希望渺茫,哈薩克這個領頭羊恐怕仍要無奈獨行。
中亞領頭羊還能走多遠:悶聲發大財戰略的可持續性探討
哈薩克之所以能夠悶聲發大財,無外乎三個因素:自然資源、穩定政局、多邊平衡外交。
但自然資源終有耗盡之時,而且隨著國際格局的演變,大國之間的政治對抗和經濟摩擦的風險也與日俱增,被譽為“第二中東”的中亞會不會在大國角逐之下出現類似中東的亂局?在此種情況下,悶聲發大財的哈薩克還能走多遠?
哈薩克早已開始了轉型之路,但走的並不順暢。很長一個時期以來,全球能源價格上漲是哈薩克經濟快速增長的主要引擎,而單一的經濟結構抵禦風險能力過於脆弱,於是各種因素疊加之下,其GDP增長率在10年之後總體呈下降態勢,尤其是16年甚至大幅下跌至百分之一。
雖然哈薩克已經完成了兩個為期五年工業創新發展規劃,但其經濟結構的深層次問題仍未得到根本性改善,社會勞動生產率依然過低,加工製造業基礎依舊薄弱,國家貨幣堅戈多次斷崖式貶值,而配套的經濟社會改革進度卻相對遲緩。
因此,哈薩克的經濟轉型之路依然險阻漫長,難以定論。
今年2月,美國國務卿蓬佩奧與哈薩克新任總統託卡耶夫會面後不久,納扎爾巴耶夫的外孫艾蘇坦就在英國向媒體曝光包括其母親在內的哈薩克高層腐敗黑料,甚至揚言支援反對派叛亂,顛覆現有政權。
託卡耶夫
而更加詭異的是,今年8月份,只有30歲的艾蘇坦竟突然去世了。密集的時間節點讓人很難不進行聯想,畢竟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從未停止過對中亞各國的滲透,有吉爾吉斯坦的成功案例在前,他們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哈薩克這個中亞領頭羊呢?
中東的亂局已然造成了無數人流離失所,多起顏色革命已然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而那些毫無人道主義的幕後推手們卻依然道貌岸然得談著所謂的民主和人權,這簡直是最大的玩笑和侮辱。
保障中亞局勢的穩定,有賴於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參與國的共同維護,也希望少數國家切實負起大國責任,少動唯恐天下不亂的歪心思,多做些有建設性的大事要事。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反彈之際,各國更應該努力消除分歧,通力合作,為本國人民謀健康,為全球經濟謀復甦。
作為中亞地區的領頭羊,哈薩克也應該加快推進國內改革節奏,發揮歐亞大陸交通、金融、能源的樞紐作用,不能只顧著自己悶聲發大財,還應帶動其餘四國的向好發展,讓領頭羊的稱號更加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