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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於《中國科學院院刊》2020年第Z2期

專刊:科技扶貧——中國科學院精準扶貧與鄉村振興理論與實踐

扶貧人物篇

文彥傑1 張蔚藍2 王虔2

1 《中國科學院院刊》編輯部

2 中國網 · 中國發展門戶網

在中國雲南,以“勐”開頭的地名有很多,“勐”字在漢語中意為勇猛,傣語稱“勐”為小塊的平地。勐根村位於雲南省普洱市瀾滄縣酒井鄉,交通不便,基礎設施差,村民經濟收入低,農產品單一、銷售難等一系列問題曾長年困擾著這裡的人們。5 年前,一位年輕的“80 後”駐村第一書記來到這個不大的村莊,和 2 000 多位村民一起,譜寫出了一支脫貧的“勇者之歌”。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少數民族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掉隊。勐根村主要居住著傣族、拉祜族和哈尼族村民,是中國科學院昆明分院的結對幫扶點。“我是 2015 年 9 月16 日被派到這裡來的。”來自中國科學院昆明分院的胡紅清楚地記著自己成為勐根村駐村第一書記的日子。5 年來,他帶著勐根村的村民們一起奮戰在脫貧攻堅一線,還共同經歷了口蹄疫、非洲豬瘟、新冠肺炎疫情的挑戰,抗擊過洪水、當過救火隊員。到 2019 年底,勐根村 353 戶 1 479 人建檔立卡貧困群眾中 343 戶 1 452 人已實現穩定脫貧,貧困發生率降至 0.92%,實現了整村脫貧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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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人心:扶貧是一門“人”的學問

8.3 公里生產道路實現硬化、361 戶農村危房得到改造、農戶實現 100% 通電、基礎設施建設大力提升……這一切變化的背後,是幫扶者和村民們的共同努力。“目前脫貧發展的主要問題是什麼?難點是什麼?”“群眾希望做什麼?”這些是來到勐根村後的胡紅每天思考最多的問題。扶貧幹部、熱血青年、黨員、丈夫、父親……作為一名“80 後”的“前浪”,胡紅身上有太多標籤,而過去 5 年裡,他每天專注做的只有一件事:扶貧。

36 歲的胡紅特別喜歡一句詩——“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無論在如何嚴峻的條件下,都要綻放自己的光彩,實現人生價值。“剛來到勐根村,語言不通,翻譯也會有偏差。”胡紅回憶起當時的情形,語言溝通是擺在他面前的第一道坎兒。胡紅講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又是中國科學院昆明分院派遣的扶貧幹部,與腳踩泥濘土地的農民似乎有著天然的距離感。然而,這位年紀輕輕的第一書記在不長的時間裡,就從語言不通到能正常交流,還在與鄉親們相互學習溝通中普及了普通話。“翻譯也不是完全行得通的,學會了當地少數民族語言,就能和村民們拉近距離,有了共同的文化載體,也建立了信任感。這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學會當地少數民族語言,融入鄉村生活,接上地氣兒,胡紅也走進了村民心中。2018 年,他牽頭在哈尼族村寨舉行了一次茶葉加工和有機茶管理培訓。培訓前一天,專家已經到位,但天公不作美,一夜大雨使進村道路泥濘不堪,培訓可能辦不成了。這時胡紅接到村小組幹部打來的電話,“書記,沒事兒,我們就盼著你們來,我們需要你們專家來。”第二天,幹部和村民們自發把所有爛泥巴路全部填好了。胡紅回憶道:“青年、婦女、老人揹著鋤頭齊上陣,我特別地感慨,這是對知識和發展的渴望啊!那天培訓後,村裡殺了一頭豬,大家像過年一樣慶祝起來。”培訓很成功,後來,村寨裡的道路也完成了硬化。

習近平總書記說過,“脫貧攻堅任務能否高質量完成,關鍵在人”。這些“人”,不僅包括成千上萬的一線扶貧幹部,也包括每一位群眾百姓。“群眾的積極參與,黨員幹部的牽頭引領,本土人才的培養,缺一不可。”這是胡紅 5 年駐村幫扶工作的重要心得,在他看來,連線人與人之間的是信任;凝聚人心,事兒才能辦成。“有了信任以後,開展工作就容易多了。”胡紅憨憨地笑道。

扶貧需“志智雙扶”。在中國科學院的支援下,胡紅還積極推進建設小學科普教育示範基地,打造“勐根村完小愛心圖書室”,協調建設酒井鄉中學科技館,讓更多孩子從知識中獲取力量,激發他們的學習動力。“我們的扶貧工作管兩代,一個是管當代,一個是管下一代。”胡紅堅信,依靠教育扶貧能夠有效阻斷貧困代際傳遞、帶動家庭發展,為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培養更多人才。2020 年,村裡已走出 8 位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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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準實幹:技術引進來,產業走出去

產業是農村經濟發展的重要基石,發展產業是讓村民們過上好生活的推動力,也是實現脫貧的重要保障。在勐根村,過去有一些零散的茶葉、甘蔗、傳統養殖業等產業,但發展一直較為單一,也找不到提質增收的有效方法。而傳統的種植方式,只能讓百姓守著“一畝三分地”卻解決不了溫飽問題。胡紅透過充分調研發現:產業發展應從改變種植方式開始。

勐根村的傣族村民們一直以來就有種西瓜的技術,逐漸形成了一些種植大戶,也有一些市場的資源。發展產業,首先要轉變觀念。胡紅和村幹部們向村民動員宣傳,協助從種瓜、摘瓜、賣瓜、分瓜每一步解決技術問題、組織問題、銷售問題。收益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村民們見到運西瓜的大貨車開進來,西瓜產業越做越好,受到了鼓舞,也紛紛加入“種瓜大軍”,一起走上了致富路。胡紅和幹部團隊就地取材,帶領村民們擴大種植規模,“2019 年底,我們全村種了 1 556 畝冬季西瓜,2020 年以來單賣西瓜,總產值就達到了 1 100 萬。”提到特色產業,胡紅如數家珍,語速也不自覺地變快了許多。

技術引進來,產業才能走出去。當前我國農業農村經濟發展的基礎條件、目標任務等都發生了深刻變化,農業發展由增產導向轉向提質導向。量的增長要抓,質的保障也不能少。在勐根村這樣的邊境村莊,如何獲取新的技術和資訊?如何選擇特色產業?如何做好示範,讓老百姓自發地參與進來?這些都是胡紅思考的問題。

5 年裡,在中國科學院的支援下,胡紅帶著村裡的幹部、鄉親走出勐根村“取經學習”,引進新的種植產品和生產技術。在推廣種植方面,胡紅腦海中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邏輯:“我們透過走出去學習,看到冬季辣椒很有市場,回來以後,第一時間購買了種子,讓黨員幹部來牽頭做示範;發展新的產業首先要讓群眾看見效益,有了效益後面的人就會跟著做,如果沒有效益就行不通。”有了帶路人,村民們幹勁十足,學習的熱情也日漸高漲。

2017 年,胡紅一邊學習組織運營知識,一邊拉著鄉親們開始成立合作社,還請了專家來到村裡,圍繞當地的發展需求開展了一批實用的技術培訓。此外,透過中國科學院的資源,胡紅帶領村民們把在北京的中國科學院微生物研究所仲乃琴研究員的肥料增效技術應用在甘蔗種植上,並把 50 畝的甘蔗實驗田,推廣到種植 1 850 畝。胡紅算了一筆經濟賬,“每畝甘蔗能增產 1.5 噸,每畝成本控制在 50 元左右的話,就可以為老百姓增加七八百元的收入,好一點的品種可能將近 900 元哩!2020 年還會再加大種植。”

胡紅喜看村民豐收

產業發展如火如荼,村民的生活也越來越紅火。勐根村人均收入從 2015 年的 2 206 元增加到 2019 年底的 7 407 元,翻了 3 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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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青春和韶華:一位扶貧幹部的自我修養

一線扶貧幹部必備的單品是什麼?走村調研常常需要車,自備挎包、背篼、手電筒、雨鞋和厚厚的筆記本等等,必要時還得扛上大喇叭。而有時,僅僅只是需要一張機票。

2020 年正月初二,本打算為父親慶祝 60 歲生日的胡紅匆匆買了機票趕回村裡,一邊忙著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一邊領著村幹部和群眾為復工復產做準備。疫情突發,除了帶領村民們做好防護,胡紅還透過手機、網際網路等無接觸溝通工具,開始做起產業銷售籌備工作。疫情稍微好轉後,胡紅和村幹部開展摸底走訪,拿出預案與商戶對接農產品銷售,與相關的單位對接保障銷售,為的是保障群眾和貧困戶的收入,爭取按期完成脫貧攻堅任務。他介紹,到目前,疫情並沒有對勐根村的農業生產和農產品銷售造成嚴重影響,村子裡沒有出現返貧現象。

扶貧不是單打獨鬥,還得有可靠的團隊進行可持續幫扶。那麼如何才能打造一支留得住、能戰鬥、能吃苦的人才隊伍呢?胡紅說:“我們在脫貧攻堅路上,鍛煉出了比較可靠的能戰鬥的隊伍。除去中國科學院的 27 位幹部職工,以及對口幫扶貧困戶 89 戶,我們還培養了 6 位當地的少數民族骨幹,他們在脫貧過程中出了很多力。我們的村組幹部,絕對是一群講奉獻、奮不顧身的幹部。”

“扶貧工作真的是‘白加黑’和‘5 加 2’”,胡紅毫不掩飾扶貧事業的艱辛勞累,他坦言,“對自己的家庭我確實挺愧疚的,但對工作、對群眾,更多是一種感激。每每想到這裡,我都充滿著壓力和責任感。”當問到如何平衡工作與家庭時,這位熱血的“80 後”黨員傾訴著自己樸實與成熟的想法:“我和愛人都很年輕,我們有共同的理想和抱負。我的追求就是踏踏實實在脫貧攻堅的崗位上多為群眾做點事兒,在扶貧事業中留下一點兒痕跡。不辜負青春和韶華。”

帶著這樣的信念,胡紅持續發揮第一書記的引領作用,激發群眾的內生動力。無論從組織村級農民工會到組織村級合作社,還是舉辦農民運動會等群眾喜聞樂見的活動,胡紅始終調動著農民參與脫貧的積極性,充分發揮黨員的牽頭示範作用,提升黨員在基層組織建設、基礎設施建設、支柱產業發展、幫扶困難群眾等方面的能力。

脫貧摘帽不是終點,而是新生活、新奮鬥的起點。扶貧幹部是離脫貧攻堅工作和鄉村振興最近的一部分人,他們紮根土地,為實現打贏脫貧攻堅戰這一目標奉獻自己的力量。當問到“2020 年脫貧攻堅任務如期完成後,是否會繼續留在村裡掛職工作”時,胡紅留給我們一句特別樸實的話:“是否繼續派任,是組織決定的。從我個人的角度,就是努力做好村裡的工作,這樣不管之後是哪位同志擔任第一書記,工作都會好做一些。”

文章源自:

文彥傑,張蔚藍,王虔.勐根村第一書記胡紅:托起扶貧夢想的“前浪”.中國科學院院刊,2020,35(Z2):145-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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