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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然法師

《楞嚴經》輕鬆學

  ——沙門超然的聞思修筆記

  推薦學習《楞嚴經》的理由:

  這是一部值得您品讀一生的好書,猶如一座寶藏

  本經在佛教當中的重要意義:

  這是一幅從如何見性,直到究竟成佛的壯麗畫卷

  用十句話來簡介《楞嚴經》的相關情況:

  一、本經由釋迦牟尼佛,講說於古印度舍衛城的祇桓精舍。

  二、楞嚴法會的發起,緣於阿難尊者和摩登伽女的一段情緣。

  三、本經所宣說的法門,名字叫做“大佛頂首楞嚴王”,意思是:一切佛陀最為尊貴且究竟堅固的妙法之王。

  四、本經宣說了十方如來,最究竟了義的秘密修證法門,是顯密不二的圓滿了義之教法。

  五、本經由佛頂百寶光明當中的化身佛,宣說了名為:摩訶薩怛多般怛羅(意思是:大白傘蓋)的秘密神咒,俗稱“楞嚴神咒”,也叫做“佛頂神咒”,乃是一切咒語之王,具有無比的威力,能除一切習氣和魔障。

  六、本經在尚未流傳到中國的時候,天台智者大師就聽說了這部經典,並在華頂峰禪修期間,時常向西禮拜本經,發願受持。

  七、本經第九捲到第十卷,關於五陰魔,也就是禪修當中可能出現的五十種秘密境界之開示,為本經所獨有,具有在末法時期指導修行人徹底破除魔障的重大意義。

  八、本經在古代中印度(中天竺)一帶流傳,被國王奉為國寶,禁止外傳,違者死罪。

  九、中印度高僧般剌密諦(漢譯“極量”),在我國唐代唐中宗時期(公元705年前後),為了如來教法的流傳,而用細絹小字抄寫本經,割開臂膀,藏在面板下面,等到傷口癒合,便乘船來到廣州;待本經翻譯完成以後,般剌密諦毅然返回中印度,接受國法的制裁。

  十、般剌密諦法師在廣州制止道場(今光孝寺),翻譯《楞嚴經》,助手是北印度烏萇國的彌伽釋迦法師和廣東羅浮山的懷迪法師,並由流放期間的宰相房融潤筆,因此,本經得以法義流暢,文采斐然,被譽為不朽的傳世之作;同時,作為大乘佛教的代表經典之一,本經也堪稱是東方文化史上的一朵奇葩。

  大佛頂首楞嚴經 第一卷

  唐天竺沙門 般剌密帝 譯

  烏萇國沙門 彌伽釋迦 譯語

  菩薩戒弟子 前正議大夫 同中書門下 平章事 清河房融 筆受

  如是我聞。

  “這些內容,是我阿難親自聽佛說的。”

  一時,佛在室羅筏城,祇桓精舍。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當時,佛陀在古印度室羅筏城(舍衛城)的祇桓精舍當中,與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們(乃是佛陀的常隨弟子)在一起。”

  {室羅筏城}:就是“舍衛城”的不同翻譯,也是古印度憍(音:焦)薩羅國的都城,國王波斯匿王所居住的地方。意思是“豐德”,是一座富饒而富有修養的城邦。

  {祇(音:齊)桓(音:環)精舍}:由祇陀太子施捨園林樹木,由給(音:幾)孤獨長者發心修建的一座宏偉道場,供養佛陀和整個僧團居住、修行與弘法。

  {大比丘}:比丘是佛教當中,已經受了比丘戒的出家男子,超勝於一切外道修行者,所以叫做大比丘。比丘有三種含義:1、怖魔,魔王波旬居住在欲界的第六天大自在天,它用慾望來統攝整個欲界,讓眾生貪戀於種種慾望受用,最怕有人修行超越欲界,不再做它的眷屬,於是,一聽到有人出家受戒成為比丘,不再尊奉它的慾望統治,它心裡就會產生極大的憂愁與恐怖;2、破惡,比丘出家持戒修行,目的在於以戒生定,以定發慧,以智慧破除一切慾望、執著和煩惱,徹底破除這些惡習;3、乞士,也就是高尚的乞討者,不同於乞丐,出家修行者,從如來和善知識那裡,乞求佛法來資養自己的法身慧命,同時,從施主那裡乞求食物來資養自己的色身,這樣的好處在於,比丘們可以接近於無為,比較迅速地成就聖果,然後,再回過頭來,利益一切有緣眾生。

  皆是無漏大阿羅漢,佛子住持。善超諸有,能於國土,成就威儀。從佛轉輪,妙堪遺囑。嚴淨毗尼,弘範三界。應身無量,度脫眾生,拔濟未來,越諸塵累。

  “這些弟子都是已經證得無漏解脫的四果大阿羅漢,都是能夠住持佛法的佛子。以他們的功德,善於超越一切三界當中萬事萬物的束縛,而得自在;他們能夠在有緣的國土當中,成就沙門應有的種種威儀;能夠跟從佛陀一起,運轉妙法之輪;能夠承擔佛陀的遺教與囑託,嚴格地守持清淨戒律;他們能夠在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當中弘揚正法,並以身作則;他們在塵世當中有無量無數的應化身,以便幫助一切眾生得到解脫;他們甚至能夠救濟、拔除未來一切眾生的苦難,幫助他們超越塵世的種種糾纏和拖累。”

  {無漏}:無漏就是斷盡煩惱。所謂的“漏”,是指六根攀緣六塵,就會漏失本性妙功德。漏有三種,所謂欲漏(種種慾望貪婪之漏)、有漏(執著於色法實有,也是漏)和無明漏(迷失了萬法唯心而心念妄動,是最根本的漏)。對應於三界來說:欲界眾生三種漏都有,主要表現為欲漏;色界眾生主要表現為有漏,它們的欲漏已經消除,無明漏還在;無色界眾生已經除去欲漏和有漏,只剩下無明漏了。

  {大阿羅漢}:就是阿羅漢的尊稱,因為阿羅漢已經超越三種漏,超出了三界的生死輪迴,非天神可及,所以尊稱為大。阿羅漢有三種含義:1、應供,其功德足以承受三界眾生,包括一切天神在內的供養;2、殺賊,一切煩惱賊已經斷盡;3、無生,已經證得無生法忍,實證了不生滅妙性。

  {佛子}:經雲:“從佛口生,從法化生,故名佛子。”聲聞乘初果以上,菩薩乘初住以上,被稱為真正的佛子。而一切佛弟子們,有時也被通稱為佛子,這是順應於佛陀大慈大悲的方便稱呼。

  {住持}:內心安住佛法,外在弘揚佛法,如此之人,名為住持。所謂的“持”,就是運用。

  {諸有}:“有”是指業有,也是指業力所顯現的業報。簡要說來,“諸有”包含“欲有”、“色有”和“無色有”三類,分別對應於三界。詳細說來,可以分為“二十五有”:娑婆世界的人間四大部洲(四有),地獄、餓鬼、畜生及阿修羅合稱四惡道(四有),欲界有六重天(六有),色界有四禪天,再單另算上大梵天、無想天和五不還天(小計色界七有),最後是無色界四空天(無色界四有),合計稱為三界二十五有。

  {毗(音:皮)尼}:佛陀為僧團所制定的戒律之總稱。

  {應(音:硬)身}:應化身的簡稱,其中,“應身”是指聖者示現進入母胎,顯現為正常人,來利益人間眾生;而“化身”則是指不入母胎,直接神通變化出人形,來利益眾生。

  {塵累}:也叫做“塵勞”,就是五欲六塵對於眾生的束縛。其實,任何六塵境界本來都束縛不了眾生的心,只是由於自心攀緣、分別乃至於執著的緣故,才被六塵所束縛,故名塵累。

  其名曰:大智舍利弗、摩訶目犍連、摩訶拘絺羅、富樓那彌多羅尼子、須菩提、優波尼沙陀等,而為上首。

  “這些大比丘弟子的名字是:舍利弗尊者、大目犍連尊者、拘絺羅尊者、富樓那尊者、須菩提尊者、優波尼沙陀尊者,等等,他們是其中的上首。”

  {舍利弗(音:福)}:也叫做大智舍利弗,佛陀聲聞弟子當中智慧第一,也是釋迦牟尼佛十大弟子之首。翻譯為“鶖鷺子”,因為她的母親眼睛很漂亮,像鶖鷺鳥的眼睛,人稱“鶖鷺”,她的兒子,就叫做“鶖鷺子”了。

  {摩訶(音:喝)目犍(音:尖)連}:翻譯為“大采菽(音:書,豆類的總稱,其祖先以豆類為食物,也以此為姓)氏”,是他家族的姓氏,大目犍連尊者乃是佛陀十大弟子當中的神通第一。

  {摩訶拘絺(音:吃)羅}:翻譯為“大膝”,他是舍利弗尊者的舅舅,皈依佛陀之前,叫做“長爪梵志”,因為生來雙手過膝的緣故。他是世尊十大弟子當中的論義第一。

  {富樓那彌多羅尼子}:簡稱“富樓那”,翻譯為“滿慈子”,尊者是佛陀十大弟子當中的說法第一。

  {須菩提}:翻譯為“空生”或者“善現”,尊者是佛陀十大弟子當中的解空第一。

  {優波尼沙陀}:翻譯為“色塵性空”,因為聽世尊說法,修不淨觀,覺悟色塵的塵性本空,而證得阿羅漢果,故此得名。

  {上首}:是指在佛陀一千二百五十位弟子當中,修行與道德最出眾的人,堪稱為師長和榜樣。

  復有無量闢支無學,並其初心,同來佛所,屬諸比丘,休夏自恣。

  “另外,還有數不清的辟支佛弟子,以及正在發心修學緣覺法門的弟子們,一同來到佛陀跟前,歸屬於僧團,與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們,在七月十五這天,共同結束夏安居,於僧自恣日,相互之間陳述自己所犯戒條,並懺悔犯戒的過失。”

  {辟支佛}:修行十二因緣法而證得聖果的大解脫者,其功德和智慧都超越了阿羅漢,佛經當中把他們稱之為“中乘”,而阿羅漢則稱為“小乘”,他們合稱為“二乘”聖者。法身菩薩則被稱為“大乘”聖者,而佛陀所圓滿覺悟的妙境,則被稱為“無上乘”。

  辟支佛有兩類:1、獨覺,在沒有佛陀的時代,獨立觀察因緣生滅,而修行覺悟聖果;2、緣覺,在佛陀或經法的教導下,觀修十二因緣,而覺悟聖果。

  {無學}:所做已辦,不受後有,超越三界,實證無生法忍,到達了無修無證之聖境,叫做“無學”。而那些只是開悟無生法忍,已經見性,尚未實證,還沒有超越生死輪迴,正在“見性學道”當中的人,則稱為“有學”。小乘無學是指四果阿羅漢,而初果須陀洹、二果斯陀含和三果阿那含,就是小乘有學位。中乘無學是指辟支佛,大乘無學則是指八地以上菩薩。

  {初心}:已經見道,開始發起真實修證之心,就是指“有學”位。小乘初果,大乘初住,叫做“初心”。在此之前,叫做凡夫修行人。

  {休夏自恣(音:字)}:佛陀戒律要求比丘們,在夏天進行三個月(農曆四月十五到七月十五)的安居修行,儘量不要出行,以避免踩踏各類小蟲子們,也可以避免中暑等等,這叫做“結夏安居”。安居結束,叫做“休夏”,在七月十五這天,按戒律要求,比丘們可以善意地相互陳述所犯的戒罪,並進行懺悔,這叫做“自恣”。

  十方菩薩,諮決心疑,欽奉慈嚴,將求密義。

  “還有十方世界的菩薩們,也都紛紛前來,要向佛陀諮詢心中的疑問,並親自瞻仰佛陀的慈悲與莊嚴,向佛求教秘密法義。”

  {十方}:水平的八方,加上上方和下方,合稱為十方。這裡指的是“十方世界”,往小裡說,是指咱這個三千大千世界(共有大約十億個太陽系);往大里說,則是指整個宇宙當中無窮無盡的世界。

  {密義}:秘密法義,其含義很廣,簡單說來,有四個方面:1、佛法極其深奧,難知難解,故名秘密;2、佛法並非思維心能夠到達與明瞭,故名秘密;3、佛陀所講說的妙法,聽聞的人,大家理解各自不同,修行也各自不同,受益也千差萬別,故名秘密;4、某些教法,不適於大眾聽聞,佛陀只為少數人講說,也叫做秘密法。

  即時如來,敷座宴安,為諸會中,宣示深奧。法筵清眾,得未曾有。迦陵仙音,遍十方界。恆沙菩薩,來聚道場,文殊師利而為上首。

  “當時,如來鋪好法座,安然入坐,併為與會的大眾們,宣講開示了極為深奧的法門。用妙法作為筵席,來和清淨的大眾們一同分享,那樣的情景,真是從來也不曾有過。佛陀說法的聲音,就像天上的迦陵頻伽仙鳥一樣美妙動聽,並自然傳遍了十方的無量世界。於是,有像恆河沙那樣多的,數不清的菩薩們,都循著佛陀的法音,紛紛而來,聚會在了祇桓精舍,這個道場當中,其中,以文殊師利菩薩為上首。”

  {敷(音:夫)座}:說法之前,如來通常親自鋪設法座,也就是把出家人的“坐具”——一塊比床單略小的布,展開鋪在法座上面,有時,所謂的法座,或許就是一塊大石頭、一小片地勢略高的平地,等等。

  {宴安}:也叫做“宴坐”,意思是平息妄想而坐,心境自然安詳。

  {法筵(音:言)清眾}:“筵”就是筵席,類似於宴會。在這裡,是說佛陀以法味的筵席,來和清淨的大眾們分享。

  {迦陵仙音}:迦陵頻伽(音:茄)是一種天界的仙鳥,它的聲音最為美妙動聽。這裡是比喻佛陀的法音,格外動人,令人聽了以後心生歡喜。

  {文殊師利}:翻譯為“妙吉祥”,或者“妙德”,等等,乃是娑婆世界四大菩薩之首,曾經為過去七佛之師,是具有無邊智慧與神通功德的等覺(覺悟境界平等於佛陀)大菩薩。

  這段經文表明,佛陀在講說《楞嚴經》之前,已經為大眾講說了深奧秘密的法義,從而召集來了十方世界當中,無量無數的大菩薩們,文殊菩薩也在其中。這預示著,有更為宏大的深奧秘密之教法,將會宣講。

  佛陀說法的音聲,不僅美妙無比,令人歡喜,而且,還可以傳播到整個法界,無論有多遠,任何一個世界,只要有緣分的聖者,都可以聽聞。於是,聽到了佛陀的法音,許多菩薩們,便紛紛前來集會,擁護如來正法。

  時波斯匿王,為其父王諱日,營齋請佛,宮掖自迎如來。廣設珍饈無上妙味,兼復親延諸大菩薩。城中復有長者、居士,同時飯僧,佇佛來應。

  “當時,國王波斯匿王,特意在七月十五這天,為了他父親去世的紀念日,而置備齋飯,請佛陀前來應供,波斯匿王親自來到了王宮偏殿外面,等候迎接如來。宮殿裡面則擺放好了各種美味佳餚,準備一同宴請隨佛而來的大菩薩們。同時,在舍衛城當中,還有許多大德長者和居士們,也準備和國王一起,在這個特別的日子,用齋飯供養眾僧,以便利益去世的父母和親人。大家都在翹首以待,站在路旁,恭候著佛陀和眾弟子們的光臨。”

  {波斯匿王}:翻譯為“月光王”,與佛陀同一天出生,那天,只見一種淡淡的光芒籠罩了整個舍衛城,他的父王認為是兒子降生人間的祥瑞,所以為他取名月光。波斯匿王是佛陀的大護法,舍衛城也因此而成為佛陀重要的弘法道場。

  {諱(音:會)日}:按照中國人的習俗,父母去世的日子,不忍心提起,似乎是一種忌諱,叫做諱日。

  {宮掖(音:業)}:指王宮左右的偏殿,正殿商討國家大事,宴請則設在偏殿。

  {珍饈(音:休)}:珍貴的美味佳餚。

  {長者}:在古代印度,是指:1、種性高貴,2、地位顯赫,3、財富豐足,4、慷慨威嚴,5、智慧高尚,6、年長有德,7、言行清淨,8、禮貌謙和,9、國王讚歎,10、族人擁戴。具備這些德行的人,名為長者。

  {佇(音:住)}:站立,也叫做佇立。

  這一天,是否恰好就是波斯匿王父親的諱日呢?不一定,也或許比較接近。只不過,依據《盂蘭盆經》,農曆七月十五這天,是“佛歡喜日,僧自恣日”,用美好飲食來供僧(持戒修行才叫做僧,而那些只是披了一身僧皮,卻根本就不遵守戒律,偷偷養家混日子的人,本來就不是僧,他們內心汙濁不堪的緣故,不具備利益眾生的功德)並祈願的話,可以極大地利益亡故的親人,甚至,包括地獄裡的父母親眷,也可以得到超拔,解救他們的“倒懸之苦”,這就是盂蘭盆法會的意義。

  佛敕文殊,分領菩薩及阿羅漢,應諸齋主。

  “於是,佛陀命令文殊菩薩,分頭帶領各位菩薩和阿羅漢們,去各個不同的齋主家應供。”

  {敕(音:赤)}:告誡的話,命令。也特指帝王的詔書,敕令。佛陀是無上法王,所以使用這個詞。

  由於供齋的施主很多,佛陀予以公平對待,讓那些菩薩聖者和聖僧們,代表佛陀分頭前去應供,儘量滿足大家的心願。

《楞嚴經》輕鬆學 卷一(之二)

  唯有阿難,先受別請,遠遊未還,不遑僧次。既無上座,及阿闍黎,途中獨歸。

  “只有阿難尊者,早先接受了其他齋主的別請,到很遠的地方單獨去應供,還沒有回來,所以不在今天應供的眾僧之列。由於沒有跟隨在導師佛陀身邊,也沒有與上座比丘或者長老同行,阿難尊者便獨自一人往回走。”

  {阿難}:翻譯為“慶喜”,佛陀的堂弟,白飯王之子,出生於佛陀成道當天,似乎是為慶祝而來的,因此得名。

  {別請}:在佛陀時代,依照戒律,信眾請僧用齋有兩種方式:1、僧次請,也就是信眾向僧團提出請僧應供的要求,僧團則按照某個固定次序,依次派遣僧人前往應供,以示平等,這是通常的情形。2、別請,信眾直接提出請某某僧前往應供,只在特殊情況下允許,例如生病的時候,或者施衣時(佈施袈裟的時候),等等。

  {不遑(音:皇)}:不及,來不及。

  {僧次}:佛陀時代,在僧團當中,通常以戒臘(受戒以後,夏安居的次數)高低為次序,不同於那些混亂無序的外道團體,這叫做僧次。因此,無論出行還是集會,佛教僧團都井然有序,非常有威儀。

  {上座}:戒臘很高(例如二十年以上)的比丘,或者是證量很高的比丘,例如阿羅漢,稱為上座,具有領眾修行的資格,可以做阿闍黎。

  {阿闍(音:舌)黎}:也寫做“阿闍梨”,意思是“親教師”,有五種:1、剃度阿闍黎,為弟子剃度並傳授沙彌十戒;2、教授阿闍黎,傳授比丘戒時,負責講解與教導;3、羯磨阿闍黎,傳授比丘戒時的戒和尚;4、依止阿闍黎,為弟子做修行的依止和依靠,時間有長有短;5、教經阿闍黎,為弟子講解或者傳授經論。

  按照戒律,比丘受戒之後,五年以內,不可以離開自己的依止阿闍黎(依止師);十年以內,不可以單獨出行,必須跟隨上座才可以出門,以免道力不足而遭受魔障。當時,阿難尊者受戒已滿十年,戒臘已過十載,是可以單獨出行的,所以,才接受了別請。

  從這個段落當中幾個名詞的介紹,可以看出,佛陀時代所制定的戒律是多麼地具體與細緻,既公平,又嚴格。或許,只有像這樣依照規矩的公正管理,才會造就一個優秀的團體,乃至於一個優秀的民族吧。

  其日無供,即時阿難,執持應器,於所遊城,次第循乞。心中初求最後檀越以為齋主,無問淨穢,剎利尊姓,及旃陀羅。方行等慈,不擇微賤,發意圓成一切眾生無量功德。

  “就在波斯匿王請佛應供的這一天,沒有齋主請阿難,於是,阿難尊者託著自己的缽,在路過的那片城區裡,順著住戶的次序,挨家挨戶乞食。他心中想著:佛陀規定弟子們,一天最多隻許到七戶人家當中乞食,希望今天我能夠在這七戶人家當中得到齋飯,無論他們家乾淨與否,也無論他們家是什麼種性或者高低貴賤,哪怕是最低賤的旃陀羅也沒關係。我將以平等的慈悲心,不分貴賤地去乞食,希望以這個善因緣,能夠迴向一切眾生,都圓滿成就無量功德。”

  {應(音:硬)器}:梵文“缽多羅”,簡稱為“缽”,意思是“應量器”,形狀、大小和材質都要符合要求,其大小隨著個人飯量,在日中一食的情況下,剛好夠自己吃就可以。材質主要是瓦(陶瓷)和鐵(或者類似的金屬,不允許用銅,以區別於外道)。

  {心中初求最後檀越}:“檀越”意思是“施主”,由於佈施而得福的人。阿難尊者希望從第一家,到第七家當中,有一家能夠佈施齋飯,最終成為自己今天的檀越,否則,依照佛陀制定的規矩,他今天不可以再乞食,只好餓肚子了。

  {剎利尊姓}:古印度社會有嚴格的種性制度,分為四種性:1、婆羅門(相傳是大梵天的後裔,掌管祭祀等等),2、剎帝利(就是王族,負責管理國家),3、吠舍(士農工商,百姓階層,從事社會生產),4、首陀羅(類似於奴隸階層,為高貴種性勞作,地位低下)。

  其中,婆羅門和剎帝利是高貴種性,吠舍是普通百姓,而首陀羅則是社會底層的低賤種性。

  {旃(音:沾)陀羅}:在四種性以外,最低賤的人群是父親為首陀羅,母親為婆羅門的後代(這種情況本來是不允許通婚的,顯然來自於“意外”,這方面,古印度人比較開放),他們被稱為“旃陀羅”,意思是賤種,這些人往往從事屠夫、劊子手和糞便清潔工之類的,被認為是“不淨”的工作。

  阿難尊者乞食時的觀想內容,充分表達了出家人乞食為生的目的,並不是說僧人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只是為了儘早契入無為聖果,把時間和精力都要用在修行上面,佛陀才命令僧團乞食為生,而不要從事世間的生產勞動。

  這也並非佛陀的獨創,在古代印度,乃至於今天的印度,都有許多乞食並苦行的禪修者,雖然,佛陀曾經把他們叫做“外道”,那是說他們尚未覺悟正法的緣故。不過,在這個時代來說,能夠在物慾橫流的二十一世紀還乞食苦行的人,的確是太可寶貴了。

  對於乞食的修行人,印度百姓奉若神明,非常尊敬。不過,在咱這個自詡為勤勞智慧的偉大民族看來,普遍認為討飯實在是懶漢行為,也實在有傷大雅,有礙觀瞻,所以,民眾不太接受,也就沒能夠實行開來。取而代之的是寺廟經濟,當然,這種方式也間接來自於古印度。人們遊覽佛寺,禮拜瞻仰莊嚴的佛像,有時也會聽聽講經說法,然後,佈施捐助一些錢財,以表示對佛教的恭敬和支援。

  後來,在帝王不支援佛教的時候,寺院經濟一度極為困難,無法維持僧團的日常生活,於是,逐漸就有了“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禪門祖訓,許多寺院,僧人們都種田為生,白天勞動,晚上修行。其實,這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人,總是要先解決基本生存,然後才好修行呀。不光是居士,出家人也是如此。

  如今,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佛教,又有所不同了。最發達的是旅遊經濟,各個地方都紛紛開發和利用名山古寺的旅遊資源,讓這些資源充分為地方經濟服務,美其名曰“帶動地方經濟,利益一方百姓”,等等。如何帶動呢?門票由相關部門來收取,分一點給寺院。於是,為了應對大量的遊客和香客,僧人逐漸演變成了各個旅遊道場的工作人員,每天忙於管理事務、接待貴賓和看守佛殿,至於說,修行?嘿嘿,對不起,沒空了。

  那些不願意如此度日的,真想修行的僧人們,日子越來越艱難,生存空間越來越狹窄,禪堂裡面有一些,佛學院裡面也有一些,其他,只好離開,要麼住山苦行,要麼自己折騰一個鄉下小廟,再要麼就天高任鳥飛,自生自滅去了。

  最糟糕的是那些“經懺鬼子”們,絕大部分都是假和尚,沒有文化的農村剩餘勞動力,穿上僧裝,混進了佛門,整天叮叮噹噹去給信眾們唸經掙錢,卻完全不守戒律,吃喝嫖賭,樣樣都來。近些年,在社會大勢力的默許下,他們竟然也紛紛去受戒,據說,這樣收入會好些,身份也比較有保障些。然後呢,他們當中的出類拔萃者,善於活動關係的人,好多已經坐上了當家、住持,乃至於更為顯赫的位子,於是,一個個烏煙瘴氣的經懺道場應運而生。

  無獨有偶,還有更多的經懺道場和小廟,是由當地的居士頭,被稱為“某某大師兄”,或者“某某老師”,領頭建造的。資金來源呢,他們先在當地化緣,初具規模以後,就開始承辦“佛事”,做法會掙錢。僱用一批假和尚,來給他們打工。掙了錢,表面上是建廟,暗地裡呢,多數都流入了他們小團體的腰包。在東南沿海各省,許多寺廟都是類似的性質,修行道場,越來越少了。而真正想要修行的僧人們,似乎總是難得容身之所,於是,在經歷了諸多磨難之後,嘿嘿,其中大部分都退心了,開始混日子,得過且過。

  最後呢,那些出家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上,還在不懈地堅持修行和學習的僧人們,就比較罕見了,大約,只剩下兩類人,一類,特別能吃苦,苦行僧,道心堅固,他們容易獲得成就;還有一類,特別有本事,啥都會幹,隨便在哪裡,養活自己綽綽有餘,但絕不隨波逐流,就是常隨佛學,這些人可以宣揚佛法,自利利他。按照佛陀的授記,阿難尊者,以及許多聖者的應身,就在這些人當中,在末法時代住持佛陀教法,咱學到後面,學完《楞嚴經》,大家就會明白。

  阿難已知,如來世尊,訶須菩提,及大迦葉,為阿羅漢,心不均平。欽仰如來,開闡無遮,度諸疑謗。經彼城隍,徐步郭門,嚴整威儀,肅恭齋法。

  “當時,阿難尊者已經知道,世尊曾經呵斥須菩提尊者(總是到富貴人家去乞食,尊者認為,富貴人家造業比較重,來世容易墮落,所以,尊者要為他們培植善根)和大迦葉尊者(總是到貧窮人家去乞食,尊者認為,貧窮人家往往不捨得佈施,來世還會貧窮,所以,尊者要為他們培植善根),雖然已經是阿羅漢,卻用不平等的心去乞食。阿難尊者無比欽佩和敬仰如來,因為如來總是用慈悲平等的心,沒有任何侷限地開導教化一切眾生,使他們解除對於佛法的所有懷疑和誹謗。”

  “於是,阿難尊者從所經過城區的城門,慢慢走了進去,儀表安詳,威嚴有素,完全符合乞食應齋的法度。”

  {訶(音:呵)}:是“呵”的通假字,大聲斥責,呵斥。

  {大迦葉(音:攝)}:也叫“摩訶迦葉”,當時僧團裡面,姓“迦葉”的人有好幾位,以尊者為年長德高,故稱“大迦葉”,以便區分。

  尊者的名字,叫做“飲光”,生下來就帶有淡淡的紫金色光明。尊者是佛陀十大弟子當中的頭陀第一,也是禪宗傳佛心印的第一代祖師。如今,尊者並未滅度,而是以肉身進入滅盡定,安住在雞足山,等待彌勒佛降生人間,親手把釋迦牟尼佛的衣缽傳給彌勒佛之後,大迦葉尊者將會騰身虛空,顯現十八種神變,以三昧真火自焚色身,碎為無數舍利。這是大阿羅漢入滅的經典方式。阿難尊者一百二十歲那年,也是這樣在恆河上空滅度的,並用神通力,把自己的舍利自然分為兩份,落在兩個國王面前,以免他們武力爭奪,顯示了聖者的大慈大悲。

  {開闡(音:產)無遮}:開示闡述平等之法,沒有任何侷限。“無遮”就是沒有侷限的平等廣大之法。

  {城隍(音:皇)}:古代城池的護城河。民間信仰當中,也指主管某座城的神靈。

  {郭門}:就是城門。

  阿難尊者不僅相貌英俊,而且威儀極好,心地非常清淨,所以,他才具有非凡的記憶力和多聞智慧。佛陀曾經多次讚歎他的功德,說阿難雖然常常與佛陀一同出入王公貴族之家,見到過許多貴族美女,可是,他從來都不會因此而產生淫慾心。當然,這也是因為,阿難尊者早已經證得了初果向(須陀洹向,也就是初果須陀洹的初級階段)的緣故。所謂初果,依據《金剛經》所說,已入聖流,而終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的緣故。

  爾時阿難,因乞食次,經歷淫室,遭大幻術。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羅先梵天咒,攝入淫席。淫躬撫摩,將毀戒體。

  “當時,阿難尊者因為按次序乞食的緣故,經過並進入了摩登伽女的家中,沒想到,遭到了黃髮外道大力咒術的迷幻。摩登伽女的母親用據說是大梵天所傳授的娑毗迦羅外道神咒,使英俊的阿難陷入了迷幻當中,被帶到了房間裡,阿難心裡雖清楚,身體卻不由自主。摩登伽女以淫慾心,撫摸著阿難,眼看阿難即將毀壞他清淨的戒體。”

  {淫室}:摩登伽女的家,因為她淫慾心很重,請母親用娑毗迦羅神咒來迷惑阿難,試圖和阿難先發生關係,再成親,所以把她的家叫做淫室。

  {摩登伽(音:茄)女}:“摩登伽”的女兒。“摩登伽”翻譯為“下賤種”,是她母親的名字,其家族屬於當時社會最底層的旃陀羅族群。

  她的名字叫做“缽吉諦”,翻譯為“真性”,意思是說,她雖然生在旃陀羅家中,出身低賤,但是,她的真性卻不曾失去。其實,人人都如此,雖然大家境遇各自不同,真性,又何嘗有差別呢。

  {娑(音:梭)毗(音:皮)迦羅}:翻譯為“黃髮”,是古印度九十六種外道當中的一種。

  {先梵天咒}:據說是大梵天傳授給其先祖的,一種極有威力的咒語。咒語為什麼會有威力呢?因為真正的咒語都有護法神,只要有人按照儀軌,如法供養神靈,並持咒,護法神就會前來護持他,滿他的心願。

  如今的人類,自以為“人定勝天”,卻不知道,萬事成敗,本來就不是區區人類可以做主的。古希臘的神話當中,地上的人類在打仗,天上的天神也在打仗,最後,哪一方的天神厲害,哪一方就會獲勝。在人們所看不到的力量當中,最終決定一切的,是業力,也就是人們善惡的力量;而善惡業力的落實,則離不開天神。因此,當人類向善的時候,善神歡喜,世界就會逐漸變得越來越美好;而當人類作惡的時候,惡神厲害,世界就會逐漸變得越來越糟糕。

  遺憾的是,現在是減劫,人類將會越來越貪婪,越來越兇惡,逐漸墮入深淵。所以,善良的人們,請務必獨善其身,潔身自好,千萬不要隨波逐流,業力是不可思議的,也是不共的,今生,咱就算艱苦一些,也不要緊,也要堅持修行,昇華自己的道德與情操,開拓自己的智慧,將來,咱自己的善業成就,咱就會超越這個五濁惡世,而轉生到美好的地方去修行。這不是自私,這是智者的抉擇。

  {戒體}:因登壇受戒,經過如法秉白之後,所得到的一種無形質的功德身,稱為戒體,屬於色法當中的無表色。戒體由護戒神護持,一旦違犯根本戒,就會失去戒體。

  既然阿難尊者已經證得初果須陀洹,已入聖流,通常情況下,不會再陷入色聲香味觸法六塵了。可為什麼,竟然會被摩登伽女,以淫慾心來撫摸,卻無力拒絕呢?這是因為,如後文所說,尊者“一向多聞,未全道力”,只是聽聞佛法,實修不夠,道力還不充足,所以,還沒有證得阿羅漢果。在聲聞乘來說,只有證得四果阿羅漢。才叫做“已全道力”。到那時,任何邪咒,任何魔境,都無法再擾亂尊者了。

  阿難尊者已證初果,心地非常清淨,當時,據《摩登伽經》的記載,有一次,阿難尊者偶遇正在取水的摩登伽女,便向她乞水喝,摩登伽女說明自己是旃陀羅,怕不夠恭敬,阿難尊者並不嫌棄,說沙門心地平等。摩登伽女因此而喜愛上了阿難,無法忘懷,便懇求她的母親用咒術迷惑阿難,來和自己成親,否則,就不活了。

  她母親被女兒逼得沒辦法,就設了壇場,反覆唸誦娑毗迦羅咒語。終於,阿難在受別請歸來的途中,就被咒力不知不覺間,攝到了摩登伽女家中,那是在離舍衛城不遠的地方。

  如來知彼淫術所加,齋畢旋歸。王及大臣、長者、居士,俱來隨佛,願聞法要。

  {旋歸}:立即歸來。

  通常,佛陀或者比丘們,在受供之後,都要為齋主說法,而今天,佛陀卻迅速地返回了祇桓精舍,恰恰說明有特殊因緣,有特別的法將要宣講。所以,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大家都一路隨佛而來,等待聽聞妙法。

  於時世尊,頂放百寶無畏光明,光中出生千葉寶蓮,有佛化身,結跏趺坐,宣說神咒。敕文殊師利,將咒往護。惡咒消滅,提獎阿難及摩登伽,歸來佛所。

  “這時,世尊從頭頂上,放射出無所畏懼的,猶如上百種珠寶所發出的燦爛光明。在這個光明當中,生出來一朵由上千片花瓣組成的寶蓮花,上面有一尊佛陀的化身,結著雙跏趺坐,宣說了一個神秘的咒語。佛陀命令文殊師利菩薩,持著這個咒語,立刻以神通力飛往摩登伽女家中,解救阿難。在這個咒語面前,娑毗迦羅惡咒失去了效力,於是,文殊菩薩把阿難和摩登伽女,一起帶回了祇桓精舍。”

  {百寶無畏光明}:如同上百種珠寶放在一起,所映射出的多彩而璀璨的光明,叫做“百寶光明”。佛陀的智慧光明,能夠降伏一切魔障與煩惱,無所畏懼,所以,也叫做“無畏光明”。這兩者合稱“百寶無畏光明”。

  {千葉寶蓮}:有上千片花瓣的,眾寶所成的蓮花座。這也是表法,蓮花表清淨無染;一花千葉,表一心具足無量功德;眾寶所成,表尊貴無比;化身佛以如此的大寶蓮花為座,表示依法修行可以成就正覺。

  {跏趺坐}:就是盤腿而坐,有單跏趺和雙跏趺,也就是單盤和雙盤。佛陀端坐說法,通常是雙盤。

  跏趺坐有很多好處,特別利於靜心,利於減少妄想,也利於身心健康,疏通氣血,等等,為修行人所必學。

  {宣說神咒}:化身佛所宣說的這個神咒,就是“楞嚴神咒”,也叫做“佛頂神咒”,全稱叫做“佛頂光明,摩訶薩怛多般怛羅,無上神咒”,到了《楞嚴經》第七卷,世尊應阿難的請求,將會重新為大家宣說此神咒,及其不可思議的功德。

  {提獎}:“提”是帶領,“獎”是鼓勵,文殊菩薩一邊帶領阿難,一邊鼓勵勸慰摩登伽女,讓她一同去見佛陀。

  據《摩登伽經》所說,摩登伽女的家,就在舍衛城外不遠,當摩登伽女來到了祇桓精舍,見到佛陀以後,便向佛陀請求讓阿難做自己的丈夫,佛陀依據習俗,讓她把父母請來,當面詢問。結果,摩登伽女的父母都同意把女兒許配給阿難,於是,佛陀就請她的父母返回,讓摩登伽女留下,要求摩登伽女先剃度出家,學阿難的樣子,摩登伽女高興地同意了。

  可是,當摩登伽女成為比丘尼,佛陀為她說法以後,她立即就沒有了男女慾望,並很快證得阿羅漢果。便向世尊懺悔,自己以前因為沉醉於慾望,而擾亂了賢者阿難,造下了不善業。佛陀接受了她的懺悔,並讚歎她的證量,稱其為“真性”比丘尼,鼓勵她繼續修行,雖然已證無為聖果,也不要放逸。

  (以上為全經的緣起,也叫做序分,下面是正宗分,正式宣講本經法義) 《楞嚴經》輕鬆學 卷一(之三)

  阿難見佛,頂禮悲泣,恨無始來,一向多聞,未全道力。殷勤啟請,十方如來,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禪那,最初方便。

  “阿難尊者見到佛陀以後,一面頂禮,一面忍不住悲傷哭泣,痛恨自己從無量劫以來,一向偏重多聽多學,而沒有能夠完全具備解脫道力。於是,阿難尊者誠懇地向佛請問,十方世界的一切如來,之所以能夠成就無上正等正覺,在微妙的奢摩他(止念靜覺)、三摩缽提(如幻三昧)和禪那(離相寂滅)法門當中,其最初的入門方法是什麼呢?”

  {無始來}:有兩種含義,其一、是指無量劫以來;其二、是指世界無始無終,找不到開始之處。

  {未全道力}:尚未完全具備四諦(苦、集、滅、道)當中的“道”諦。阿難尊者已經見道,但修道尚未完成,所以叫做未全道力。

  {奢摩他}:一般翻譯為“止”,是指經由“止息雜念”,而獲得覺悟的修行方法。

  {三摩}:全稱叫做“三摩缽提”,或者“三摩提”,或者“三昧”,是指定慧等持的修行方法。在《圓覺經》當中,也特指如幻三昧。

  {禪那}:字面意思是“靜慮”,在這裡,以及《圓覺經》當中,則指的是寂滅離相的修行方法,類似於中國的禪宗法門。

  {最初方便}:最初的入門方法。

  按照通常的說法,阿難尊者此時大約已證初果,是小乘見道位,只見空性,未見法身。因尊者過於重視聽聞和記憶,忽略了聞、思、修三部曲當中的“修”,而遲遲不能夠實證四果阿羅漢,在佛陀身邊,幾乎算是一個特例,因為,世尊的一千二百五十位常隨比丘弟子,都已經證得阿羅漢果。

  就道力來說,初果須陀洹,還不足以降伏大梵天的咒語,甚至於,還會被咒語所控制,而不由自主,這就叫做“未全道力”。因此,阿難尊者才會有這次險些破戒的經歷。那麼,如果破戒了,有啥嚴重後果嗎?有的,第一、依照戒律,阿難將會失去比丘的資格,失去戒體;第二、在這一生當中,阿難將無法證得四果,最多證三果。這是因為,破戒,是證果的極大逆緣。換句話說,證聖果,也是需要因緣的,極為殊勝的福德因緣。

  咱大家開悟自性也是如此,也需要福德因緣。這個因緣,一方面來自於自己宿世修行的積累,那叫做善根;另一方面,則來自於今生的努力修學,首要的是發起真實道心,也就是出離心和菩提心,其次,就是要堅持不懈地修學。

  這次經歷,讓阿難尊者很慚愧,由於聽聞過許多佛經,他知道成佛需要實修三種法門,如《圓覺經》所說,在“若諸菩薩,悟淨圓覺”的基礎上,實修“奢摩他”、“三摩缽提”和“禪那”三種妙法,就可以成就無上正覺。所以,阿難尊者就向佛請問,這三種修行,其最初的入門方法是什麼。

  ——是什麼呢?

  ——毫無疑問,如佛陀在《圓覺經》所說,那就是“悟淨圓覺”呀。

  顯然,阿難尊者雖然已經見到了空性,證得了初果,卻還不曾全面明瞭淨圓覺心,還不曾親見自己的不生滅妙性。因為,見空性,只是明見了自性不實;而見佛性(淨圓覺心)呢?在明瞭自性不實的同時,還要明瞭其不生不滅,並且妙用無邊,含容一切,才可以,那才是正覺。

  如此全面地明見自性,現量明白,就叫做“悟淨圓覺”,如《楞嚴經》後文第八卷,以及許多佛經所說,也叫做大乘“悟無生忍”。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如此悟境,實非小乘“悟無生忍”,可以相提並論。大乘小乘,所覺悟之妙性本無差別,只是,覺悟的透徹程度,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後文,世尊將解答阿難尊者的問題,將會開演“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其實,也就是一步步地教咱大家,如何去“悟淨圓覺”,去覺悟本有的不生滅妙性,從此而趨入究竟堅固的解脫之路。所謂“首楞嚴”,翻譯為“一切事究竟堅固”,正是指不生滅妙性呀。

  於時復有恆沙菩薩,及諸十方大阿羅漢,辟支佛等,俱願樂聞。退坐默然,承受聖旨。

  “當時,還有像恆河沙那樣多的,數不清的菩薩們,以及十方世界的大阿羅漢和辟支佛們,等等,也都很希望聽到佛陀的解答。大家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安靜地恭候佛陀宣說妙法。”

  雖然阿難尊者所問的問題,僅僅是“最初方便”,也就是最初的入門方法,但是,藉著這個難得的緣起,佛陀將要開演的,卻是一部恢弘的《楞嚴經》。因此,三乘聖者,包括數不清的菩薩們(大乘)、辟支佛(中乘)和大羅漢們(小乘),都對此有所預知,便一起默然靜坐,準備聆聽世尊所開示的難得大法。

  爾時世尊在大眾中,舒金色臂,摩阿難頂,告示阿難及諸大眾: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具足萬行,十方如來,一門超出,妙莊嚴路。汝今諦聽。

  (本段經文,原來是放在後面,由於圓瑛法師等等大德們,經過仔細推敲,認為放在這裡更合適,全文會更加通暢,頗有道理,特此隨順。)

  “這時,世尊在大眾當中,舒展出紫金色的手臂,為阿難尊者摸頂加持。”

  “然後,告訴阿難和聽法的大眾:有一個了不起的三昧法門,名字叫做大佛頂首楞嚴王。它具足一切修行法門,它是十方世界的一切如來,都共同因此而超越生死輪迴的,最微妙莊嚴的解脫之路。現在,請你們大家仔細聆聽。”

  {大佛頂首楞嚴王}:是本經所開演的妙法之名字,無所不包容,無處不在,叫做“大”;正等正覺名為“佛”;無比尊貴,叫做“頂”;一切事究竟堅固,名為“首楞嚴”;一切法之根本,最為究竟,故稱“王”。

  如此之法,可以總攝一切法,正是究竟了義之佛乘,一切如來,都從此門而超出生死輪迴,乃是最微妙不可思議的莊嚴解脫之路。

  阿難頂禮,伏受慈旨。

  “阿難尊者於是五體投地禮拜佛陀,恭敬地領受佛陀慈悲的教誨。”

  佛告阿難:汝我同氣,情均天倫。當初發心,於我法中見何勝相,頓舍世間深重恩愛?

  “佛陀問阿難尊者:你和我是一家人,情同手足。那麼,你最初發起修道之心的時候,是因為在佛陀的教法當中,看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一下子就捨棄了世上親人之間的恩愛感情,而出家的呢?”

  {同氣}:阿難是佛陀的堂弟,同一個血統,故名同氣。

  {情均天倫}:佛陀雖然不會落入感情牽掛,但也不會拒絕自然的親情;更由於阿難對於佛陀極為尊敬與信任,佛陀也就把阿難看作如同親兄弟一般。所謂的“天倫”,父子兄弟,夫妻兒女,等等,直系親屬之間,乃是天地間最緊密的倫理關係,故名“天倫”。

  {深重恩愛}:對於人來說,恩情之深,莫過於父母;愛戀之重,莫過於夫妻。像這樣的深重恩愛,能夠放得下的人,的確不多。

  即使,有些人還不曾成家,比如阿難,但是,內心當中對於男歡女愛的嚮往,對於雙飛雙宿的羨慕,乃是青少年的人之常情。能夠毅然放棄,而出家修行,必然是有極大的因緣。

  在講說首楞嚴妙法之前,世尊特意發問,問阿難到底“見”到了佛法當中的啥殊勝之處,才毅然出家的。這,就引匯出了,關於“見”的問題,乃至於後面的“七處徵心”,也從此而開啟。

  阿難白佛:我見如來三十二相,勝妙殊絕,形體映徹,猶如琉璃。常自思惟:此相非是欲愛所生。何以故?欲氣粗濁,腥臊交遘,膿血雜亂,不能發生勝淨妙明紫金光聚。是以渴仰,從佛剃落。

  “阿難恭敬地回答佛陀:我因為看到如來,您那三十二種不同凡響的美好相貌,身體與光明交相輝映,就像琉璃寶一樣清淨無暇。”

  “於是,我時常這樣想:如來的相貌不是從父母的慾望和情愛當中產生的。為什麼呢?因為慾望之氣粗俗髒亂,男女交歡的時候,腥臊惡臭的精血混雜在一起,於是有了新的生命。但是,卻不可能誕生像如來這樣純淨的身體和美妙的光明,並且放射出紫金色的種種光芒。”

  “因此,我無比地敬愛佛陀,並心甘情願地跟隨您剃髮出家。”

  {三十二相}:在人間示現做教主的佛陀,有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而區別於普通人的相貌,非常莊嚴。具體內容,請查閱《佛學大辭典》。

  正如阿難尊者所說,男歡女愛的慾望之氣相當粗濁,精子卵子都是些腥臭的液體而已,它們在一起,是不可能產生如來那清淨光明相好之色身的。

  同時,咱大家必須要知道,如來示現入胎,假借著母體而現出人的身形,為咱大家演說妙法,是一種極其慈悲的方便,並不是說,如來,就是那個樣子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此乃真實智慧,大家需要深入觀察。

  其實,咱大家也是一樣,咱這個色身,是父母給的,是咱自己的慾望心,結合父精母卵而合成的。但是,並不是說,咱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最多,它只是咱暫時的住所而已。阿難尊者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由於見到世尊清淨光明相好之身,無比仰慕,也因此而相信,佛陀之法,必然極為殊勝,所以,他才跟隨佛陀剃髮出家,學修正法。

  佛言:善哉,阿難!汝等當知: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

  “佛陀說道:很好,阿難!你們大家要知道:一切芸芸眾生,之所以從無量劫以來,在生死輪迴當中不停地連續流轉,都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本有的常住真心,不知道自性清淨之體本來就是純淨光明的。所以,就拼命地運用種種妄想分別,正是因為這個妄想分別是極其虛假的,毫無真實可言,所以,才有了同樣虛假的生死輪迴。”

  {生死相續}:眾生的色身有生有死,色身死了以後,神識並不會死亡,還會隨著業力,感應出新的色身,就這樣,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如果不證聖果,就沒有窮盡的時候,這叫做生死相續。

  以上所說也叫做“分段生死”,是三界內眾生的生死相續,阿羅漢就能夠斷除分段生死。此外,還有一種更加細微的生死相續,叫做“變易生死”,也就是三乘聖者,以無漏慧,斷除了粗煩惱,但根本無明還在,其微細的心念變化當中,感應出了微細的因果,相互交替發生,稱之為“變易生死”,只有最終成佛時,才能夠斷盡。

  {常住真心,性淨明體}:常住真心就是自性法身,不生滅的緣故;性淨明體就是本覺佛性,本來清淨光明的緣故。這兩者,是一不是二,雖說是一,卻終究不可得,故名不可思議。達摩大師《血脈論》當中,也把它叫做“聖體”。

  {輪轉}:在眾生的生死相續當中,時而隨著善業而上升,時而隨著惡業而下降,就這樣在六道(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當中輪迴轉動,無法停止。

  如佛所說,咱大家之所以生死輪迴不停,就是因為迷失了自己本有的“常住真心,性淨明體”。於是,只好每天運用妄想分別來度日,妄想,就是生滅念頭,也就是生死輪迴的根呀。

  因此,要想解脫生死輪迴,咱就必須找到自己的真心,運用真心,而不再運用妄想分別,自然就會到達涅槃彼岸。可是,由於真心無相的緣故,難以直接觀察,需要借假求真,先要找到咱的妄心,也就是識心才可以。所以,才有了下文世尊所發起的“七處徵心”,這是古人總結的,“徵”就是詢問與求證,世尊發問心在何處,阿難回答,世尊再一一破斥其謬。最終,顯發出妄心無體,了不可得,只是虛妄的六塵緣影而已。

  汝今欲研無上菩提,真發明性,應當直心酬我所問。十方如來同一道故,出離生死,皆以直心。心言直故,如是乃至終始地位,中間永無諸委曲相。

  “阿難,你如今想要探求無上正覺之路,開發出真正光明本性的話,應當直心回答我的問題。你要知道,十方世界的一切如來,都是從同一條道路上,超越生死輪迴的,那就是常用直心。心口如一的緣故,從初發菩提心,直到最終成佛,中間永遠也不會有各種彎路出現。”

  {直心}:爽直通透之心,所想、所說、所行,這三者完全一致,就是普通意義的直心。

  要求再高一些,那麼,只有當心不沾染境界的時候,不牽掛,不留戀,也不拒絕的時候,心地才會通透光明,那才叫做“直心是道場”的直心。

  {心言直}:心想和口說相一致,是最基本的直心。

  {終始地位}:從最初到最後,所有的階段和過程。

  {諸委曲相}:各種曲折狀況。

  學佛人都知道“直心是道場,無虛假故”,這出自於《維摩詰所說經》。可是,在如今時代,如今社會,時常擁有直心的人,反而變成了另類,似乎是不正常的人,我自己就是這樣的“非正常人”。如果不學佛的話,或許,成長為精神分裂症患者,也大有可能。

  學佛修行之難,難就難在,世間法越來越汙濁,到處都是顛倒,黑白顛倒,是非顛倒,人倫顛倒,善惡顛倒。在顛倒的環境裡面,它需要你說假話,否則,就不好生存了。而您卻想要擁有直心,想要修學正法,想要心口如一,似乎,這本身就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啊。社會如此,寺廟裡也是如此,寺廟,哪能夠脫離開社會而獨立存在呢!嘿嘿,難道,想造反不成麼。

  除非,除非咱的心放下了執著,不再會輕易被境界所影響,任它山高竹密,咱呢,就如同道川禪師那樣,“雲自高飛水自流”。哎,山再高,白雲都能夠飄然而過;為啥呢?因為它輕靈,可以隨風借力,虛融淡泊的緣故。竹林再密,溪水卻總能穿流其間;為啥呢?因為它無形,不會到處流連,柔和調順的緣故。

  ——各位兄弟姐妹,如果您想要在這塵世裡修行,請讓自己的心,清高超過白雲,一覽世間永珍,無需分別在意,不妨飄然而過。請讓自己的心,柔順形同流水,任它雞鳴狗盜,咱都哈哈而已,關起門來用功。

  阿難,我今問汝,當汝發心,緣於如來三十二相,將何所見?誰為愛樂?

  “阿難,我現在問你,當你因為看見如來的三十二種好相,而發心出家修行的時候,你是用什麼看見的?又是誰產生了喜愛和嚮往呢?”

  {發心}:發起某種心願,或者某種志向。

  {緣於}:由於,因為。

  {愛樂}:喜愛和嚮往。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是愛樂,用我心目。由目觀見如來勝相,心生愛樂。故我發心,願捨生死。

  “阿難回答說:世尊!像這樣的喜愛和嚮往,來自於我的心和眼睛。用眼睛看到了如來殊勝的相貌,由心中產生了喜愛和嚮往。因此,我才能夠發起修道之心,希望跟您出家,捨棄煩惱的生死輪迴。”

  阿難尊者這樣的回答,完全符合人之常情,咱大家都很好理解。世尊呢,目的在於引導阿難說出“心”和“目”這兩個字,接下來,世尊將會用詢問的方式,來幫助阿難和咱大家,找到自己的“心識”所在,也就是所謂的“七處徵心”。而“目”當中的“真見”,或者叫做“見精”,顯然也離不開心,屬於心的見聞覺知之作用,世尊將會在第一卷末尾和第二卷當中,透過十番反覆觀察辨析,幫助咱大家逐漸明瞭。

  佛告阿難:如汝所說,真所愛樂,因於心目。若不識知心目所在,則不能得降伏塵勞。譬如國王,為賊所侵,發兵討除,是兵要當知賊所在。使汝流轉,心目為咎。吾今問汝,唯心與目,今何所在?

  “佛陀告訴阿難:就像你所說的那樣,真正的喜愛和嚮往,來自於心和眼睛。因此,倘若不知道心和眼睛在什麼地方,就沒有辦法降伏心中的塵勞煩惱。這就好比一位國王,自己的國家遭到了賊寇的侵略,於是,他就發兵前去討伐剿滅,那麼,他必須要知道賊寇在什麼地方才行。”

  “你要知道,使你不斷流轉於生死輪迴的,心和眼睛就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那麼,現在我來問你,那個所謂的心和眼睛,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塵勞}:也就是前文的“塵累”,煩惱的別名,被六塵境界所纏繞,而苦惱不堪。

  {咎(音:舊)}:過失,罪責。

  {心目為咎}:“心目”應當理解為“心和心的見聞覺知”,正是見聞覺知的攀緣,才造就了生死輪迴。

  咱的心和眼睛到底在哪裡,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相當奧妙。眼睛長在臉上,挺明顯吧,可是,眼睛裡面“見”的那個能力到底在哪裡呢?就成了難解的問題。而咱的心,到底在哪裡,是在大腦裡面,還是在心臟裡面,等等,一下子還真難以回答。

  實際上,這個問題推而廣之,世尊就是在問阿難以及咱大家:見聞覺知在哪裡?六根在哪裡?所謂的生死輪迴,六根對於六塵的攀緣、分別與執著,就是罪魁禍首。所以,只要咱找到六根,就可以讓它放下攀緣、分別與執著,那麼,咱的生死輪迴,也就開始冰消瓦解了。

  六根當中的作用,就是見聞覺知,乃至於思維分別,等等;而六根的根源,就是咱的心,識心。見聞覺知與識心,是無法分離的,所以,世尊把它們合稱為“心目”,說道:“使汝流轉,心目為咎”。因此,後面的所謂“七處徵心”,就是在深入探究,這個“心目”到底在哪裡。

  (以下為第一處徵心)

  阿難見佛,頂禮悲泣,恨無始來,一向多聞,未全道力。殷勤啟請,十方如來,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禪那,最初方便。

  “阿難尊者見到佛陀以後,一面頂禮,一面忍不住悲傷哭泣,痛恨自己從無量劫以來,一向偏重多聽多學,而沒有能夠完全具備解脫道力。於是,阿難尊者誠懇地向佛請問,十方世界的一切如來,之所以能夠成就無上正等正覺,在微妙的奢摩他(止念靜覺)、三摩缽提(如幻三昧)和禪那(離相寂滅)法門當中,其最初的入門方法是什麼呢?”

  {無始來}:有兩種含義,其一、是指無量劫以來;其二、是指世界無始無終,找不到開始之處。

  {未全道力}:尚未完全具備四諦(苦、集、滅、道)當中的“道”諦。阿難尊者已經見道,但修道尚未完成,所以叫做未全道力。

  {奢摩他}:一般翻譯為“止”,是指經由“止息雜念”,而獲得覺悟的修行方法。

  {三摩}:全稱叫做“三摩缽提”,或者“三摩提”,或者“三昧”,是指定慧等持的修行方法。在《圓覺經》當中,也特指如幻三昧。

  {禪那}:字面意思是“靜慮”,在這裡,以及《圓覺經》當中,則指的是寂滅離相的修行方法,類似於中國的禪宗法門。

  {最初方便}:最初的入門方法。

  按照通常的說法,阿難尊者此時大約已證初果,是小乘見道位,只見空性,未見法身。因尊者過於重視聽聞和記憶,忽略了聞、思、修三部曲當中的“修”,而遲遲不能夠實證四果阿羅漢,在佛陀身邊,幾乎算是一個特例,因為,世尊的一千二百五十位常隨比丘弟子,都已經證得阿羅漢果。

  就道力來說,初果須陀洹,還不足以降伏大梵天的咒語,甚至於,還會被咒語所控制,而不由自主,這就叫做“未全道力”。因此,阿難尊者才會有這次險些破戒的經歷。那麼,如果破戒了,有啥嚴重後果嗎?有的,第一、依照戒律,阿難將會失去比丘的資格,失去戒體;第二、在這一生當中,阿難將無法證得四果,最多證三果。這是因為,破戒,是證果的極大逆緣。換句話說,證聖果,也是需要因緣的,極為殊勝的福德因緣。

  咱大家開悟自性也是如此,也需要福德因緣。這個因緣,一方面來自於自己宿世修行的積累,那叫做善根;另一方面,則來自於今生的努力修學,首要的是發起真實道心,也就是出離心和菩提心,其次,就是要堅持不懈地修學。

  這次經歷,讓阿難尊者很慚愧,由於聽聞過許多佛經,他知道成佛需要實修三種法門,如《圓覺經》所說,在“若諸菩薩,悟淨圓覺”的基礎上,實修“奢摩他”、“三摩缽提”和“禪那”三種妙法,就可以成就無上正覺。所以,阿難尊者就向佛請問,這三種修行,其最初的入門方法是什麼。

  ——是什麼呢?

  ——毫無疑問,如佛陀在《圓覺經》所說,那就是“悟淨圓覺”呀。

  顯然,阿難尊者雖然已經見到了空性,證得了初果,卻還不曾全面明瞭淨圓覺心,還不曾親見自己的不生滅妙性。因為,見空性,只是明見了自性不實;而見佛性(淨圓覺心)呢?在明瞭自性不實的同時,還要明瞭其不生不滅,並且妙用無邊,含容一切,才可以,那才是正覺。

  如此全面地明見自性,現量明白,就叫做“悟淨圓覺”,如《楞嚴經》後文第八卷,以及許多佛經所說,也叫做大乘“悟無生忍”。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如此悟境,實非小乘“悟無生忍”,可以相提並論。大乘小乘,所覺悟之妙性本無差別,只是,覺悟的透徹程度,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後文,世尊將解答阿難尊者的問題,將會開演“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其實,也就是一步步地教咱大家,如何去“悟淨圓覺”,去覺悟本有的不生滅妙性,從此而趨入究竟堅固的解脫之路。所謂“首楞嚴”,翻譯為“一切事究竟堅固”,正是指不生滅妙性呀。

  於時復有恆沙菩薩,及諸十方大阿羅漢,辟支佛等,俱願樂聞。退坐默然,承受聖旨。

  “當時,還有像恆河沙那樣多的,數不清的菩薩們,以及十方世界的大阿羅漢和辟支佛們,等等,也都很希望聽到佛陀的解答。大家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安靜地恭候佛陀宣說妙法。”

  雖然阿難尊者所問的問題,僅僅是“最初方便”,也就是最初的入門方法,但是,藉著這個難得的緣起,佛陀將要開演的,卻是一部恢弘的《楞嚴經》。因此,三乘聖者,包括數不清的菩薩們(大乘)、辟支佛(中乘)和大羅漢們(小乘),都對此有所預知,便一起默然靜坐,準備聆聽世尊所開示的難得大法。

  爾時世尊在大眾中,舒金色臂,摩阿難頂,告示阿難及諸大眾: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具足萬行,十方如來,一門超出,妙莊嚴路。汝今諦聽。

  (本段經文,原來是放在後面,由於圓瑛法師等等大德們,經過仔細推敲,認為放在這裡更合適,全文會更加通暢,頗有道理,特此隨順。)

  “這時,世尊在大眾當中,舒展出紫金色的手臂,為阿難尊者摸頂加持。”

  “然後,告訴阿難和聽法的大眾:有一個了不起的三昧法門,名字叫做大佛頂首楞嚴王。它具足一切修行法門,它是十方世界的一切如來,都共同因此而超越生死輪迴的,最微妙莊嚴的解脫之路。現在,請你們大家仔細聆聽。”

  {大佛頂首楞嚴王}:是本經所開演的妙法之名字,無所不包容,無處不在,叫做“大”;正等正覺名為“佛”;無比尊貴,叫做“頂”;一切事究竟堅固,名為“首楞嚴”;一切法之根本,最為究竟,故稱“王”。

  如此之法,可以總攝一切法,正是究竟了義之佛乘,一切如來,都從此門而超出生死輪迴,乃是最微妙不可思議的莊嚴解脫之路。

  阿難頂禮,伏受慈旨。

  “阿難尊者於是五體投地禮拜佛陀,恭敬地領受佛陀慈悲的教誨。”

  佛告阿難:汝我同氣,情均天倫。當初發心,於我法中見何勝相,頓舍世間深重恩愛?

  “佛陀問阿難尊者:你和我是一家人,情同手足。那麼,你最初發起修道之心的時候,是因為在佛陀的教法當中,看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一下子就捨棄了世上親人之間的恩愛感情,而出家的呢?”

  {同氣}:阿難是佛陀的堂弟,同一個血統,故名同氣。

  {情均天倫}:佛陀雖然不會落入感情牽掛,但也不會拒絕自然的親情;更由於阿難對於佛陀極為尊敬與信任,佛陀也就把阿難看作如同親兄弟一般。所謂的“天倫”,父子兄弟,夫妻兒女,等等,直系親屬之間,乃是天地間最緊密的倫理關係,故名“天倫”。

  {深重恩愛}:對於人來說,恩情之深,莫過於父母;愛戀之重,莫過於夫妻。像這樣的深重恩愛,能夠放得下的人,的確不多。

  即使,有些人還不曾成家,比如阿難,但是,內心當中對於男歡女愛的嚮往,對於雙飛雙宿的羨慕,乃是青少年的人之常情。能夠毅然放棄,而出家修行,必然是有極大的因緣。

  在講說首楞嚴妙法之前,世尊特意發問,問阿難到底“見”到了佛法當中的啥殊勝之處,才毅然出家的。這,就引匯出了,關於“見”的問題,乃至於後面的“七處徵心”,也從此而開啟。

  阿難白佛:我見如來三十二相,勝妙殊絕,形體映徹,猶如琉璃。常自思惟:此相非是欲愛所生。何以故?欲氣粗濁,腥臊交遘,膿血雜亂,不能發生勝淨妙明紫金光聚。是以渴仰,從佛剃落。

  “阿難恭敬地回答佛陀:我因為看到如來,您那三十二種不同凡響的美好相貌,身體與光明交相輝映,就像琉璃寶一樣清淨無暇。”

  “於是,我時常這樣想:如來的相貌不是從父母的慾望和情愛當中產生的。為什麼呢?因為慾望之氣粗俗髒亂,男女交歡的時候,腥臊惡臭的精血混雜在一起,於是有了新的生命。但是,卻不可能誕生像如來這樣純淨的身體和美妙的光明,並且放射出紫金色的種種光芒。”

  “因此,我無比地敬愛佛陀,並心甘情願地跟隨您剃髮出家。”

  {三十二相}:在人間示現做教主的佛陀,有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而區別於普通人的相貌,非常莊嚴。具體內容,請查閱《佛學大辭典》。

  正如阿難尊者所說,男歡女愛的慾望之氣相當粗濁,精子卵子都是些腥臭的液體而已,它們在一起,是不可能產生如來那清淨光明相好之色身的。

  同時,咱大家必須要知道,如來示現入胎,假借著母體而現出人的身形,為咱大家演說妙法,是一種極其慈悲的方便,並不是說,如來,就是那個樣子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此乃真實智慧,大家需要深入觀察。

  其實,咱大家也是一樣,咱這個色身,是父母給的,是咱自己的慾望心,結合父精母卵而合成的。但是,並不是說,咱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最多,它只是咱暫時的住所而已。阿難尊者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由於見到世尊清淨光明相好之身,無比仰慕,也因此而相信,佛陀之法,必然極為殊勝,所以,他才跟隨佛陀剃髮出家,學修正法。

  佛言:善哉,阿難!汝等當知: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

  “佛陀說道:很好,阿難!你們大家要知道:一切芸芸眾生,之所以從無量劫以來,在生死輪迴當中不停地連續流轉,都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本有的常住真心,不知道自性清淨之體本來就是純淨光明的。所以,就拼命地運用種種妄想分別,正是因為這個妄想分別是極其虛假的,毫無真實可言,所以,才有了同樣虛假的生死輪迴。”

  {生死相續}:眾生的色身有生有死,色身死了以後,神識並不會死亡,還會隨著業力,感應出新的色身,就這樣,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如果不證聖果,就沒有窮盡的時候,這叫做生死相續。

  以上所說也叫做“分段生死”,是三界內眾生的生死相續,阿羅漢就能夠斷除分段生死。此外,還有一種更加細微的生死相續,叫做“變易生死”,也就是三乘聖者,以無漏慧,斷除了粗煩惱,但根本無明還在,其微細的心念變化當中,感應出了微細的因果,相互交替發生,稱之為“變易生死”,只有最終成佛時,才能夠斷盡。

  {常住真心,性淨明體}:常住真心就是自性法身,不生滅的緣故;性淨明體就是本覺佛性,本來清淨光明的緣故。這兩者,是一不是二,雖說是一,卻終究不可得,故名不可思議。達摩大師《血脈論》當中,也把它叫做“聖體”。

  {輪轉}:在眾生的生死相續當中,時而隨著善業而上升,時而隨著惡業而下降,就這樣在六道(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當中輪迴轉動,無法停止。

  如佛所說,咱大家之所以生死輪迴不停,就是因為迷失了自己本有的“常住真心,性淨明體”。於是,只好每天運用妄想分別來度日,妄想,就是生滅念頭,也就是生死輪迴的根呀。

  因此,要想解脫生死輪迴,咱就必須找到自己的真心,運用真心,而不再運用妄想分別,自然就會到達涅槃彼岸。可是,由於真心無相的緣故,難以直接觀察,需要借假求真,先要找到咱的妄心,也就是識心才可以。所以,才有了下文世尊所發起的“七處徵心”,這是古人總結的,“徵”就是詢問與求證,世尊發問心在何處,阿難回答,世尊再一一破斥其謬。最終,顯發出妄心無體,了不可得,只是虛妄的六塵緣影而已。

  汝今欲研無上菩提,真發明性,應當直心酬我所問。十方如來同一道故,出離生死,皆以直心。心言直故,如是乃至終始地位,中間永無諸委曲相。

  “阿難,你如今想要探求無上正覺之路,開發出真正光明本性的話,應當直心回答我的問題。你要知道,十方世界的一切如來,都是從同一條道路上,超越生死輪迴的,那就是常用直心。心口如一的緣故,從初發菩提心,直到最終成佛,中間永遠也不會有各種彎路出現。”

  {直心}:爽直通透之心,所想、所說、所行,這三者完全一致,就是普通意義的直心。

  要求再高一些,那麼,只有當心不沾染境界的時候,不牽掛,不留戀,也不拒絕的時候,心地才會通透光明,那才叫做“直心是道場”的直心。

  {心言直}:心想和口說相一致,是最基本的直心。

  {終始地位}:從最初到最後,所有的階段和過程。

  {諸委曲相}:各種曲折狀況。

  學佛人都知道“直心是道場,無虛假故”,這出自於《維摩詰所說經》。可是,在如今時代,如今社會,時常擁有直心的人,反而變成了另類,似乎是不正常的人,我自己就是這樣的“非正常人”。如果不學佛的話,或許,成長為精神分裂症患者,也大有可能。

  學佛修行之難,難就難在,世間法越來越汙濁,到處都是顛倒,黑白顛倒,是非顛倒,人倫顛倒,善惡顛倒。在顛倒的環境裡面,它需要你說假話,否則,就不好生存了。而您卻想要擁有直心,想要修學正法,想要心口如一,似乎,這本身就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啊。社會如此,寺廟裡也是如此,寺廟,哪能夠脫離開社會而獨立存在呢!嘿嘿,難道,想造反不成麼。

  除非,除非咱的心放下了執著,不再會輕易被境界所影響,任它山高竹密,咱呢,就如同道川禪師那樣,“雲自高飛水自流”。哎,山再高,白雲都能夠飄然而過;為啥呢?因為它輕靈,可以隨風借力,虛融淡泊的緣故。竹林再密,溪水卻總能穿流其間;為啥呢?因為它無形,不會到處流連,柔和調順的緣故。

  ——各位兄弟姐妹,如果您想要在這塵世裡修行,請讓自己的心,清高超過白雲,一覽世間永珍,無需分別在意,不妨飄然而過。請讓自己的心,柔順形同流水,任它雞鳴狗盜,咱都哈哈而已,關起門來用功。

  阿難,我今問汝,當汝發心,緣於如來三十二相,將何所見?誰為愛樂?

  “阿難,我現在問你,當你因為看見如來的三十二種好相,而發心出家修行的時候,你是用什麼看見的?又是誰產生了喜愛和嚮往呢?”

  {發心}:發起某種心願,或者某種志向。

  {緣於}:由於,因為。

  {愛樂}:喜愛和嚮往。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是愛樂,用我心目。由目觀見如來勝相,心生愛樂。故我發心,願捨生死。

  “阿難回答說:世尊!像這樣的喜愛和嚮往,來自於我的心和眼睛。用眼睛看到了如來殊勝的相貌,由心中產生了喜愛和嚮往。因此,我才能夠發起修道之心,希望跟您出家,捨棄煩惱的生死輪迴。”

  阿難尊者這樣的回答,完全符合人之常情,咱大家都很好理解。世尊呢,目的在於引導阿難說出“心”和“目”這兩個字,接下來,世尊將會用詢問的方式,來幫助阿難和咱大家,找到自己的“心識”所在,也就是所謂的“七處徵心”。而“目”當中的“真見”,或者叫做“見精”,顯然也離不開心,屬於心的見聞覺知之作用,世尊將會在第一卷末尾和第二卷當中,透過十番反覆觀察辨析,幫助咱大家逐漸明瞭。

  佛告阿難:如汝所說,真所愛樂,因於心目。若不識知心目所在,則不能得降伏塵勞。譬如國王,為賊所侵,發兵討除,是兵要當知賊所在。使汝流轉,心目為咎。吾今問汝,唯心與目,今何所在?

  “佛陀告訴阿難:就像你所說的那樣,真正的喜愛和嚮往,來自於心和眼睛。因此,倘若不知道心和眼睛在什麼地方,就沒有辦法降伏心中的塵勞煩惱。這就好比一位國王,自己的國家遭到了賊寇的侵略,於是,他就發兵前去討伐剿滅,那麼,他必須要知道賊寇在什麼地方才行。”

  “你要知道,使你不斷流轉於生死輪迴的,心和眼睛就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那麼,現在我來問你,那個所謂的心和眼睛,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塵勞}:也就是前文的“塵累”,煩惱的別名,被六塵境界所纏繞,而苦惱不堪。

  {咎(音:舊)}:過失,罪責。

  {心目為咎}:“心目”應當理解為“心和心的見聞覺知”,正是見聞覺知的攀緣,才造就了生死輪迴。

  咱的心和眼睛到底在哪裡,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相當奧妙。眼睛長在臉上,挺明顯吧,可是,眼睛裡面“見”的那個能力到底在哪裡呢?就成了難解的問題。而咱的心,到底在哪裡,是在大腦裡面,還是在心臟裡面,等等,一下子還真難以回答。

  實際上,這個問題推而廣之,世尊就是在問阿難以及咱大家:見聞覺知在哪裡?六根在哪裡?所謂的生死輪迴,六根對於六塵的攀緣、分別與執著,就是罪魁禍首。所以,只要咱找到六根,就可以讓它放下攀緣、分別與執著,那麼,咱的生死輪迴,也就開始冰消瓦解了。

  六根當中的作用,就是見聞覺知,乃至於思維分別,等等;而六根的根源,就是咱的心,識心。見聞覺知與識心,是無法分離的,所以,世尊把它們合稱為“心目”,說道:“使汝流轉,心目為咎”。因此,後面的所謂“七處徵心”,就是在深入探究,這個“心目”到底在哪裡。

  (以下為第一處徵心) 《楞嚴經》輕鬆學 卷一(之四)

  阿難白佛言:世尊!一切世間,十種異生,同將識心,居在身內。縱觀如來青蓮花眼,亦在佛面。我今觀此浮根四塵,祇在我面;如是識心,實居身內。

  “阿難恭敬地回答佛陀:世尊!一切世間的眾生們,不管是什麼種類,只要是有心識的,都共同認為識心就在自己的身體當中。而眼睛呢,即使觀察您那像青色蓮花瓣一樣的眼睛,也同樣長在您的臉上。我如今觀察這個由色、香、味、觸四塵所形成的眼根,就長在我的臉上;而這個能夠分別的心,確實就住在我的身體裡面。”

  {十種異生}:在《楞嚴經》第七卷當中,世尊宣說一切眾生的種類,共有十二種:1、卵生;2、胎生;3、溼生;4、化生;5、有色;6、無色;7、有想;8、無想;9、非有色;10、非無色;11、非有想;12、非無想。

  其中,除去第六無色(沒有色身,所以不會認為心在色身之內),和第八無想(沒有識心分別,例如精神極度絕望枯竭,而化為土木金石等等,如佛所說,這些也是眾生)之外,就是阿難尊者所說的“十種異生”,這十種不同型別的生命,都共同認為,識心居住在身體裡面。

  {青蓮花眼}:如來的眼睛呈青白色(指眼珠之外的白眼球,不像一般人顏色有些渾濁,或者發黃,帶血絲,等等),顏色清淨而狹長,猶如青色蓮花的花瓣形,叫做“青蓮花眼”。

  {浮根四塵}:人的五官,比如眼睛,在色、聲、香、味、觸五塵當中,不具備聲塵,只具備其它四塵,由色、香、味、觸交織而成,是一種虛浮的存在,故名“浮根”,也叫做“浮塵根”。

  {祇}:“只”的繁體字,僅僅,只是。

  阿難尊者以十類眾生做證明,說大家都認為,識心就在自己的身體裡面。是的,一般人都這樣看的,問題是,很少有人深入觀察過這個事情。而眼睛呢,就更清楚了,不要說別人,就是佛陀的青蓮花眼,也是長在佛陀的臉上。因此,阿難自己覺得,這兩個問題的回答,都天衣無縫。

  但是,阿難尊者顯然不曾認識到“心目”一體,咱的心,與見聞覺知,乃至於思維分別,是分不開的。眼睛固然看起來有個所在,但是,心,哪裡真會有個確定的所在呢。

  下面,咱看看世尊如何巧妙地論證出,“心在身體裡面”的荒謬之處。

  佛告阿難:汝今現坐如來講堂,觀祇陀林今何所在?

  “佛陀問阿難尊者:你如今坐在如來說法的講堂當中,那麼,你觀察一下祇陀林,它在什麼地方呢?”

  {祇(音:齊)陀林}:祇桓精舍所在的林園,本來屬於祇陀太子,後來他和給孤獨長者一起發心建造了精舍,供養世尊和整個僧團,合稱為“祇樹給孤獨園”。

  其中,講堂外面的那片樹林,屬於祇陀太子的功德,故名“祇陀林”。

  {如來講堂}:祇桓精舍的講堂,已經供養給了佛陀和僧團,屬於佛法僧三寶的財產,而如來可以代表三寶,故名“如來講堂”。

  世尊!此大重閣,清淨講堂,在給孤園;今祇陀林,實在堂外。

  “世尊!這座高大雄偉的清淨講堂,坐落在給孤獨園當中,而祇陀太子的樹林,就在講堂外邊。”

  {大重閣}:高大而有多層飛簷的樓閣,指祇桓精舍的大講堂。

  阿難!汝今堂中,先何所見?

  “阿難!你如今在講堂裡,最先見到的是什麼呢?”

  世尊!我在堂中,先見如來,次觀大眾;如是外望,方矚林園。

  “世尊!我在講堂當中,最先見到如來您,其次看到聽法的大眾;再繼續向外望,才能看到祇陀林。”

  {矚(音:主)}:看,注視。

  阿難!汝矚林園,因何有見?

  “阿難!當你看到祇陀林的時候,因為什麼能夠見到呢?”

  阿難尊者尚未得到天眼通,所以,還不能夠隔牆看東西,和咱大家一樣,必須要有窗戶之類,才可以看到講堂外面。人的“心目”也是如此,心有見聞覺知的能力,而眼睛,就好比人的窗戶。所以,文學作品當中,總是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世尊!此大講堂,戶牖開豁,故我在堂,得遠瞻見。

  “世尊,因為這個大講堂,門和窗戶是開著的,所以我在講堂裡面,就可以遠遠地從門窗看見樹林。”

  {戶牖(音:有)開豁(音:或)}:“戶”指門,“牖”指窗。“開豁”就是敞開,透亮。

  佛告阿難:如汝所言,身在講堂,戶牖開豁,遠矚林園。亦有眾生,在此堂中,不見如來,見堂外者?

  “佛陀問阿難:就像你說的那樣,身體雖然在講堂裡面,由於門和窗戶是開啟的,所以能夠遠遠地看見樹林。但是,是否也有一些眾生,雖然在講堂裡面,卻看不見如來,而只看見了外面的樹林呢?”

  講堂比喻咱的身體,講堂裡面的人比喻咱“心目”的心,講堂的門窗比喻咱“心目”的目,講堂裡的如來,比喻咱身體內的狀況。

  於是,如果說心確實如阿難尊者所說的那樣,在咱的身體裡面,那麼,咱的心本來就有覺知的能力,它既然能夠透過眼睛,看到外面遠處的事物,也應該能夠見到或者知道自己身體裡面的情況才對。否則的話,就說明,執著於心在身體裡面,是大有問題的。

  阿難答言:世尊!在堂不見如來,能見林泉,無有是處。

  “阿難回答說:世尊!人在講堂裡面,看不見如來,卻看見了外面的樹林,根本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同樣,咱的心,如果真是在身體裡面,它能夠透過眼睛,看到外面的情況,卻竟然絲毫也不知道身體裡面的情況,哪有這樣的道理呢!因此,世尊說道:

  阿難,汝亦如是。汝之心靈,一切明瞭。若汝現前所明瞭心,實在身內,爾時先合了知內身。頗有眾生,先見身中,後觀外物?縱不能見心、肝、脾、胃,爪生、髮長,筋轉、脈搖,誠合明瞭,如何不知?必不內知,云何知外?

  “阿難!你就是這樣的人。你的心靈,本應當明瞭一切。假如像你說的那樣,你那個當下能夠明瞭的心,確實住在你身體裡面的話,那麼,它首先應當知道身體內的情況。難道真有這樣的眾生,他們能夠先看到身體裡面,然後再去觀察外面的東西嗎?縱然看不見心、肝、脾、胃等內臟的樣子,總應當知道指甲和頭髮的生長過程,以及筋骨扭動和脈絡執行的情況吧?為什麼卻不知道呢?既然連裡面的情況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外面的情況呢?”

  {現前所明瞭心}:就是當前的了別之心,也就是當下之心。這個心,不可思議,既包含第六意識思維心,也包含所有的八識心,還包含不生滅的清淨心,它是染淨和合之心,故名“阿賴耶識”,意思是含藏識。

  {合}:在這裡,是“理應當”的意思。

  {筋轉、脈搖}:筋骨扭動和脈絡運轉。

  咱的心識,為什麼看不見內臟?為什麼不知道身體裡面的狀況?這是因為,被五陰當中的“色陰”所障礙了。“陰”就是“遮蔽”和“障礙”的意思。在《楞嚴經》後文第九卷當中,世尊就會告訴咱,透過禪修,是可以突破“色陰”障礙的,那叫做“色陰盡”。那時,咱就可以看見身體裡面的情況了,不僅可以看見,還可以用手把裡面的寄生蟲取出來,而自己的身體和蟲子的身體,卻都可以完好無損。

  那麼,咱的心識,到底在不在身體裡面呢?在。但是,不僅僅如此,心識,不僅僅是在身體裡面,它還有著更為廣闊的天地。因此,如果以為心識只是住在身體裡面,或者說,執著於心識就在身體裡面,是荒謬的。

  是故應知,汝言覺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內,無有是處。

  “因此,可以知道,你所說的那個有覺知、能明瞭的心,住在你的身體裡面,根本就不成立。”

  顯然,世尊否定的,是那種“執著於心識住在身體裡面”的觀念,因為這個觀念是片面的,經不起推敲的。

  (第一處徵心結束,以下是第二處徵心)

  阿難稽首,而白佛言:我聞如來如是法音,悟知我心,實居身外。所以者何?譬如燈光,然於室中,是燈必能先照室內,從其室門,後及庭際。一切眾生,不見身中,獨見身外;亦如燈光,居在室外,不能照室。是義必明,將無所惑,同佛了義,得無妄耶?

  “於是,阿難尊者先問訊,再恭敬地向佛說道:我聽到了您這樣巧妙的開示以後,現在明白了,原來我的心住在身體外面。為什麼呢?就好比一盞燈在房間裡麵點燃,這盞燈肯定首先照亮房間裡面,然後再從門口和視窗,照到院子裡。既然一切眾生,都看不見身體裡面的情況,卻惟獨能夠看見身體外面的景象,那不就像燈光一樣,放在房間外面,就不能照亮房間裡面了。這個道理很清楚,肯定沒有問題了,應該與佛陀的了義智慧一樣了,不會再錯了吧?”

  {稽(音:啟)首}:古時中國人的一種禮節,要叩頭至地。

  {然}:燃燒,現在通常寫為“燃”。

  {庭際}:庭院裡,院子的範圍。

  {了義}:指究竟圓滿的教法,沒有錯謬的法義。

  {耶}:文言文當中的語氣詞,通常在句子末尾,沒有實在的含義。

  阿難尊者,因為“心在身體裡面”的見解,被世尊如理破斥了,便走到了另一個極端,以為“悟知我心,實居身外”,其實,這更加荒謬。

  阿難尊者已經見到空性,對於道理和見解,並沒啥執著(凡夫的特點,就是處處執著於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只是隨順著世尊的提問,在上演一場好戲而已。這場戲,可以破盡一切對於識心所在的種種執著和偏見。最終,幫助咱大家找到真心所在。

  佛告阿難:是諸比丘,適來從我室羅筏城,循乞摶食,歸祇陀林,我已宿齋。汝觀比丘,一人食時,諸人飽否?

  “佛陀告訴阿難尊者:在座的這些比丘們,剛才和我一起從室羅筏城,按次序應供進食,然後回到祇陀林當中,我也已經用齋完畢。那麼,據你的觀察,比丘當中,一個人吃完飯以後,其他的人會不會飽呢?”

  {適來}:剛才。

  {摶(音:團)食}:取飯而食。“摶”的意思是抓,取。

  {宿(音:速)齋}:停止進食,也叫做“結齋”。

  對於阿難尊者又說心在身體之外,佛陀並沒有直接破斥,而是採用了比喻的方法,來證明:不相干的兩個東西,是不可能相知相通,並協調一致的。

  阿難答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是諸比丘,雖阿羅漢,軀命不同,云何一人,能令眾飽?

  “阿難回答說:不會飽的,世尊!為什麼呢?因為這些比丘們,雖然都是阿羅漢,但身體各不相同,怎麼可能一個人吃飯,能夠讓大家都飽呢?”

  {軀命}:身體和生命。

  佛告阿難:若汝覺了知見之心,實在身外;身心相外,自不相干。則心所知,身不能覺;覺在身際,心不能知。我今示汝兜羅綿手,汝眼見時,心分別否?

  “佛陀告訴阿難尊者:如果你那個有知覺、能明瞭的知見之心,確實在身體外面的話;那麼,身體和心識就已經分開,自然也就各不相干了。於是,心識知道的,身體就應當無法察覺;身體所察覺的,心就應當無法知道。我現在把如來像兜羅棉一樣柔軟的手展示給你,當你眼睛看見的時候,你的心會識別它嗎?”

  {兜(音:都)羅綿手}:“兜羅棉”翻譯為“細軟綿”,是印度可以紡織的一種棉絲。如來的手,雖然大而有力,卻面板細軟,摸起來像絲綿一樣,因此得名。這也是好相之一。

  {汝眼見時,心分別否}:當你眼睛看見的時候,你的心會識別它嗎?

  需要注意的是,眼睛只會“見”到某個樣子(有時,禪修者把這叫做“第一念”),而“知道”它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概念就產生了,其實,已經是意識心的“分別”和“識別”了(這時,已經轉入第二念,已經落入了境界,執為實有了)。如果,再接著產生“好看,喜歡”或者“不好看,討厭”之類想法的話,就已經轉變成為第三唸了(造業,主要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在實際修行當中,讓自己的心,常常是第一念(只是明瞭,而不加以分別),儘量不要轉入第二念,就叫做“舍識用根”,這也就是“悟後實修”的最根本訣竅。這樣的話,幾乎是不會造業的,也不會起煩惱,也最容易證入聖果。但是,尚未見性的人,是做不到的。另外,這樣的修行,對於環境,也有極高的要求,必須要非常清淨,沒有干擾才可以。所謂“才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舍入深山”,大梅法常禪師之類的人,估計就在專心幹這個事兒。

  阿難答言:如是,世尊。

  “阿難回答說:會識別的,世尊。”

  毫無疑問,任何正常的人,眼睛所見,心就能夠識別。而眼睛屬於身體的一部分,這恰恰說明,心和身體聯絡得很緊密,不可能是分開的。因此,“心在身體之外”是不成立的。

  佛告阿難:若相知者,云何在外?是故應知,汝言覺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外,無有是處。

  “佛陀告訴阿難尊者:如果身體和心能夠互相知道的話,怎麼能說心在身體外面呢?所以應當知道,你說能知能覺的心,住在身體外面,沒有辦法成立。”

  到這裡,是七處徵心的第二處徵心結束,下面,阿難尊者繼續回答世尊,關於“心目”在哪裡的問題。

  (第二處徵心結束,以下為第三處徵心)

《楞嚴經》輕鬆學 卷一(之五)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言,不見內故,不居身內;身心相知不相離故,不在身外。我今思惟,知在一處。

  “阿難尊者恭敬地向佛說道:世尊!就像您所說的那樣,看不見身體裡面,說明心沒有住在身體內部;而身體和心能夠互相知道,不會分離的緣故,說明心也沒有住在身體外面。所以我現在想啊,知道它在一個地方了。”

  {思惟}:“思維”的不同寫法,意思一樣。

  阿難尊者很幽默,他專門用第六意識的推理思維來回答佛陀,似乎,結果是啥,倒無所謂了。只要呢,哎,找個地方,把心放在那裡就行了,就算完成任務。

  佛言:處今何在?

  “佛陀問道:你說的地方在哪裡呢?”

  既然阿難說透過思維,找到了心所在的那個地方,佛陀就繼續追問。

  阿難言:此了知心,既不知內,而能見外,如我思忖,潛伏根裡。

  “阿難回答:這個明瞭覺知的心,既然不知道體內的情況,卻能夠見到外面的景象,以我現在的思考,它應當潛伏在眼根裡面。”

  {思忖(音:“村”的第三聲)}:忖就是思維、揣度。

  {潛伏根裡}:阿難尊者的意思是說:識心潛藏在眼球裡面。眼根,就是眼睛,也就是眼球。

  關於其中具體原因,阿難尊者繼續回答說:

  猶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兩眼,雖有物合,而不留礙。彼根隨見,隨即分別。然我覺了能知之心,不見內者,為在根故;分明矚外無障礙者,潛根內故。

  “就好比有人,用透明的琉璃做成了兩個小碗,扣在兩隻眼睛上面(呵,這就好像眼鏡啊),雖然它扣住了眼睛,卻並不影響眼睛看東西。於是,隨著眼睛看見,同時,藏在眼睛裡面的心也隨即就可以認識和分別了。”

  “以我的思考,能知能覺的心之所以看不見體內,是因為它在眼球裡面的緣故(被眼球內側的不透明的東西,比如肌肉等等,擋住了);之所以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障礙,是因為它藏在眼球裡面,而兩個眼睛(往前的方向)又像琉璃碗一樣是透明的緣故。”

  {琉璃碗}:用琉璃做成的碗。琉璃,是一種透明的寶物,類似於有顏色的水晶,顏色是天青色,也就是晴天萬里無雲的時候,天空的那種顏色。

  {彼根隨見,隨即分別}:“彼根”是指“眼根”,也就是眼睛。因為,能見的是眼睛(眼根);能了知與分別的,則是心(意根)。現在,阿難尊者說心潛藏在眼睛裡面,它們是一體的,所以,才正好可以隨見,而隨即分別。

  心識藏在眼球內部,這仍然是無比荒謬的。不過,在古代印度,他們的邏輯非常嚴密,叫做因明,在相互辯論的時候,或者探討法義的時候,大家都儘量會把所有的可能性考慮進去,這是一種求真務實的嚴謹態度,非常可貴。因而,才有了阿難尊者對於心識所在的七處回答,即使有些回答,看起來有些荒謬,但是,作為一種“可能性”,仍然是值得探討的。

  佛告阿難:如汝所言,潛根內者,猶如琉璃。彼人當以琉璃籠眼,當見山河,見琉璃否?

  “佛陀告訴阿難: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心潛伏在眼根裡面,就好比有人用琉璃碗扣在眼睛外面來看東西。那麼,這個人用琉璃碗裡面的眼睛(好似被關在琉璃籠子裡),能夠看見山河大地,它是否也能夠看見琉璃碗呢?”

  {琉璃籠眼}:琉璃碗裡面的眼睛,好似被琉璃做成的籠子關住了一樣。

  這就好比如今戴眼鏡的人,既可以透過眼鏡片看到外面的山河大地,也可以隱約地看到鏡片,比如上面有了劃痕,有了水汽,等等,雖然很透明,還是可以看到的。

  如是,世尊。是人當以琉璃籠眼,實見琉璃。

  “是的,世尊。這個人用琉璃碗裡面的眼睛,確實能夠看見扣在外面的琉璃碗。”

  同理,如果咱的識心確實藏在眼球裡面的話,它也應當可以看見眼球,至少看見其中的一部分才對。而事實上,似乎沒有人可以看見自己的眼球。

  佛告阿難:汝心若同琉璃合者,當見山河,何不見眼?

  “佛陀告訴阿難尊者:假如你的心,確實像琉璃碗扣住了眼睛那樣,是被自己的眼球包在裡面的話,當它透過眼球看見山河大地的時候(如前文所論述,同時,它也應當看見眼球),為什麼卻看不見自己的眼球呢?”

  {汝心若同琉璃合者}:這句經文很濃縮,概括了前面好幾段的論述,需要仔細理解。

  人是否可以看見自己的眼睛呢?如果不借助於工具的話,大概是不行。不過,從辨析的角度來說,需要統觀全域性,高瞻遠矚,考慮到一切“可能性”,而予以各個擊破,才是智慧之王道,世尊就是如此。因為,無論人們能夠看見自己的眼睛,還是不能夠看見自己的眼睛,這僅有的兩種“可能性”,最終,都有明顯的不合理之處。請看世尊的論證:

  若見眼者,眼即同境,不得成隨。若不能見,云何說言,此了知心,潛在根內,如琉璃合?是故應知:汝言覺了能知之心,潛伏根裡,如琉璃合,無有是處。

  “假如心能夠看見眼睛的話,眼睛就和外面的境界一樣了(這樣的話,“見”和“眼睛”就分開了,不再是一體。而心呢?如阿難尊者的說法,此時卻藏在眼睛裡,於是,“心”和“見”也就分開了),又怎麼可能做到“隨見,而心隨即分別”呢?”

  “如果心看不到眼睛,又怎麼能說這個明瞭覺知的心,潛藏在眼根(就是眼睛)裡面,被眼睛所包裹,就如同前文那個琉璃碗扣住眼睛的比喻呢(在那個比喻裡面,眼睛是可以看見琉璃碗的)?”

  “所以,應當知道,你說那個能知能覺的心,潛藏在眼根裡面,就如同琉璃碗扣住眼睛的情形一樣,沒有辦法成立。”

  {不得成隨}:前文所說的“彼根隨見,隨即分別”就不成立了。

  實際上,在第三處徵心當中,阿難尊者前文所說:“此了知心,既不知內,而能見外,如我思忖,潛伏根裡。猶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兩眼,雖有物合,而不留礙。彼根隨見,隨即分別。”這段文字,就是一個典型的“因明”論題,其中,包含著“宗”、“因”、“喻”三要素,現列出如下:

  宗(論題):此了知心,潛伏(眼)根裡

  因(論據):彼根隨見,隨即分別

  喻(比喻):猶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兩眼,雖有物合,而不留礙

  而最後一段文字,世尊破斥這個論題,就是分別從“因”和“喻”著手的。其中:“若見眼者,眼即同境,不得成隨”,這是從其“因”,也就是“論據”的角度來破斥,一旦“論據”不成立了,論題也就被否定了。而“若不能見,云何說言,此了知心,潛在根內,如琉璃合”,這是從其“喻”,也就是“比喻”的角度來破斥,一旦其本身的“比喻”不成立了,論題也就被否定了。

  因此,《楞嚴經》當中,乃至於許多佛經當中,法義論述是極為嚴密的,其中富含著“因明”的學問(類似於咱如今的邏輯學“三段論”吧,據說,會更合理一些),對此,大家需要有所注意,才能夠真正明瞭其中的法味。由於我自己對於因明所知甚少,沒有辦法依據因明學來仔細講解,所以,後文,仍舊只是依照經文,粗略疏通法義而已。

  (第三處徵心結束,以下是第四處徵心)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今又作如是思惟:是眾生身,腑藏(髒)在中,竅穴居外,有藏(髒)則暗,有竅則明。今我對佛,開眼見明,名為見外;閉眼見暗,名為見內,是義云何?

  “阿難尊者恭敬地向佛說道:世尊!我如今又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所有眾生的身體,都是內臟在裡面,而五官的竅穴在外面。裡面有內臟擋著,所以是黑暗的;外面有五官相通,所以是明亮的。現在我面對著佛陀,睜開眼睛就能夠看到光亮,這就叫做見到了外面;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黑暗,這就叫做見到了身體裡面。這個道理對不對呢?”

  {腑藏}:也就是“腑臟”,在中醫當中,把人的內臟劃分為“五臟六腑”,也寫作“五臟六府”,其中,“五臟”是:心、肝、肺、腎、脾;“六府”是:胃是脾府,膽是肝府,膀胱是腎府,大腸和小腸是心、肺之府,三焦是命府。

  {竅穴}:指身體內外相通的器官,例如五官,和大、小便處,等等。

  在這裡,阿難尊者第四次回答世尊,關於“唯心與目,今何所在”的問題。他的答案和第一處徵心當中是一樣的,仍舊認為“識心住在身體內”,雖然這個論題早已經被世尊駁斥了,但是,聰明的阿難,再次進行了解讀。他認為,識心住在身體裡面,睜開眼的時候,透過“竅穴”就可以看見外面的光亮;而閉上眼睛的時候,往裡面卻被“腑臟”擋住了,所以見到了黑暗,這也算是見到了身體內部。

  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不過,這種解釋仍然是荒謬的,請看世尊如何予以破斥:

  佛告阿難:汝當閉眼見暗之時,此暗境界,為與眼對,為不對眼?

  “佛陀問阿難尊者:當你閉上眼睛,見到黑暗的時候,這個黑暗的境界到底與眼睛是相對應的,還是不相對應的呢?”

  這裡的“對”,是“相對應”的意思,或者說,“對面”的意思。“能見”的眼睛,與“所見”的境界,必然是“相對應”的,是“對面”的,才叫做“見”。

  若與眼對,暗在眼前,云何成內?若成內者,居暗室中,無日、月、燈,此室暗中,皆汝焦腑?

  “如果所見到的黑暗,是與眼睛相對應的,是對面的,黑暗就應該在眼睛的前面(也就是外面),怎麼能把它當做是身體內部呢?”

  “如果非要認為,眼睛所對應的黑暗就是身體的內部,那麼,當你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沒有太陽、月亮和任何燈光的時候(這時,眼前只見到黑暗),難道房間裡的黑暗,也成了你的內臟不成嗎?”

  {焦腑}:此處泛指內臟。

  經過簡潔有力的論證,世尊破斥了“黑暗與眼睛相對應”這種情況下,“所見到的黑暗是身體內部”之謬論。下面,還有一種可能性:

  若不對者,云何成見?

  “如果說眼前見到的黑暗,和眼睛是不相對應的,那又怎麼能夠叫做看見呢?”

  所謂的“看見”,必然是咱的眼睛,找到了對面(也是外面)的一個目標,無論看見的是“黑暗”也好,是“光明”也好,都必然是在眼睛的對面,也在外面。

  可是,就有一些人,非要鑽牛角尖,非要認為,眼睛往內部也可以看見,所見到的黑暗,就可以是身體內部。於是,世尊繼續針對類似觀點進行駁斥:

  若離外見,內對所成,閤眼見暗,名為身中;開眼見明,何不見面?若不見面,內對不成。見面若成,此了知心,及與眼根,乃在虛空,何成在內?

  “如果非要說,眼睛離開了外面的境界,反過來往回也能看見的話,那麼,閉上眼睛看到黑暗,把這叫做看見了身體的內部。但是,同樣的道理,睜開眼睛也應該可以往回看見身體的明亮部分,比如自己的臉,為什麼不能夠往回看見它呢?”

  “假如眼睛無法反過來往回看見自己明亮的臉,那麼,它同樣也不能反過來往回看見體內的黑暗。”

  “假如眼睛真能夠反過來,往回看見自己的臉,那麼,這個知覺明瞭的心,以及眼睛本身,就漂浮在身體外面的虛空當中了,哪裡還會在體內呢?”

  這段經文文字很簡練,需要仔細體會其中的含義,才能夠明瞭世尊嚴密的推論過程。

  推論和推理,運用的是第六意識的思維觀察,當然,對於佛陀來說,那叫做“妙觀察智”。然而,所謂的“轉識成智”,其實沒啥好轉的,東西還是那個東西,只不過,對於分別的內容和結果不再執著了,那時,咱的心猶如虛空一般,通暢而包容,無論如何分別,都是自在的,那就叫做“妙觀察智”。

  下面,世尊繼續駁斥前文“此了知心,及與眼根,乃在虛空”的可能性,予以徹底的摧破。在許多人看來,這似乎有些多餘,但在古印度因明的嚴密角度來看,還是有必要的。

  若在虛空,自非汝體,(若是汝體,)即應如來,今見汝面,亦是汝身?汝眼已知,身合非覺。

  “如果你能夠看見自己的臉,心和眼睛就跑到了虛空當中,自然就不再是你的身體了。否則,如果跑到了虛空裡,也可以是你的身體的話,那麼,如來現在也能看見你的臉,也在虛空當中,如來豈不也成了你的身體?”

  “這樣的話,你的眼睛能看,就已經代表了心的知覺,身體就應該不再另外有知覺了(這是指如來也成了阿難的身體,也有一個知覺。於是,阿難有了兩個知覺,這是不可能的)。”

  {身合非覺}:你的身體(此處指如來的身體成為了阿難的身體)就理應當不再有知覺了。“合”,就是“理應當”。

  可是,就有一些人,執著於自己可以有兩個知覺,那該咋辦呢?對此,世尊繼續予以破斥:

  必汝執言:身眼兩覺,應有二知。即汝一身,應成兩佛。是故應知:汝言見暗,名見內者,無有是處。

  “假如你堅持認為,身體和眼睛可以有兩個知覺的話,那就應該有了兩個知覺之心(“若實有知別無佛”,知覺即是佛)。這不就等於說,在你一個人的身體當中,將來可以成就兩尊法身佛嗎?(在梵文當中,佛是覺性的意思,也就是知覺。所以,一個人有兩個知覺,將來就會成就兩尊法身佛,依據大乘佛法,這是極為荒謬的)”

  “所以,應當知道,你所說的,見到黑暗就叫做見到了身體內部,沒有辦法成立。”

  {應成兩佛}:這裡的“佛”,是指法身佛。雖然如來可以千百億化身,不過,法身無二尊。

  經過一系列嚴密的推敲,對於阿難尊者試圖以“開眼見明,名為見外;閉眼見暗,名為見內”,來重新證明“心識在身體內部”,世尊予以了徹底的駁斥。

  (第四處徵心結束,以下是第五處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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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 《楞嚴經》輕鬆學(卷一⑥~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