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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東京的街頭,昏黃的燈光後面是無盡的黑暗。疲憊的年輕人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從地鐵站出來,穿過昏暗的街頭。

回到狹窄的出租屋後,有時候他們在睡覺之前會先吃一些從最近的超市買的餅乾,喝一點水,然後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燈光後面的黑暗慢慢閉上眼睛。至於明天如何,誰又知道呢?又有誰關心呢?

在日本,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會選擇或者是被動選擇透過降低消費需求來使自己過得更從容一些,不買房,不結婚,只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避開所有麻煩的事情,不用面臨職業上升焦慮和競爭壓力。

這從邏輯來看是沒有問題的,我夠不著樹頂上的桃子,那麼我至少可以選擇不吃,這是我的選擇,也是我的自由。但是現實卻是整個社會因此變成了一個抽乾了的湖底,裡面的每一個人都像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魚一樣躺在爛泥裡。

這樣的社會被日本經濟學家大前研一稱為低慾望社會。在日本它已經不再是個人的小確幸的問題,而是一個國家是否能夠維繫下去的社會危機。

低慾望社會的年輕人們

在大前研一的《低慾望社會》的封面上的副標題便是“喪失大志的時代”,這句話其實就概括了這個時代的年輕人的最本質的特徵“無志”。有個工作就不錯了,實在沒有工作啃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總之,只要能維持基本的生存需要就好,其它的為什麼要去關心。

事實上,無論是御宅一族,抑或是繭居一族都是這樣,既不關心國家事務,也不好奇周圍的世界,也不會去思考自己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人,只是用沉默和逃避來反抗這個世界對他們的期望和要求。

東京有一家機構對1000名日本首都圈的年輕員工做調查,想不想出人頭地,非常想的只有12%,能出人頭地的話最好28.8%,沒有執念的43.4%,完全沒興趣的15.8%。

在沒有夢想支援的情況下,本該是這個國家的希望的青年們以一種異化的自我接納了現在的自己,他們不再要求更高的地位,更好的生存條件,而只做自己現在理所能及的事情,以此作為逃避競爭,逃避失望的籌碼。

社會性帶來的先進和文明終於會讓社會否定構建起它的原罪——競爭,正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才讓社會中的人充滿鬥志,才能讓社會發展成如今的高度。

但是在文明高度發展的結果(足夠優渥舒適的環境)下,人就會開始避免帶來如今的生活的那個東西,或者說人類奮鬥的初衷就是不用再去面對那些東西——壓力,焦慮和困苦。

上一代人為了活下來克服重重困難,當他們可以輕鬆的活著時他們仍然不會滿足,他們會渴求更好的生活,併為之披荊斬棘。

自1991年經濟泡沫破滅之後,日本經濟持續低迷,被稱之為"失落的20年"。這導致未滿35歲的日本人,從懂事以來就面對"失落的20年"。在持續經濟不景氣之下,這個社會逐漸喪失了對未來的信心。

一個死氣沉沉的社會,與之相伴隨的必然是一群死氣沉沉的年輕人和尸位素餐的中年人。在日本,對於裁員有著極高的牴觸情緒,這也就直接導致公司職位高低是由資歷而非能力決定的,這就和中國上一代的鐵飯碗一樣,經歷過這個時代的中國都能理解,只盯著鐵飯碗的人和家養的狗沒有什麼區別。

在日本得到一個正式崗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公司為了降低用人成本,很多工作都會交給臨時工。由於奮鬥和不奮鬥 都不會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對未來的不安和喪失信心,也導致了年輕一代寧可自己蜷縮起來,以一種防禦的姿態來面對未來,面對外面的世界。這到底是這個世界的損失還是年輕人的損失,我說不清楚。

終於退無可退,意義喪失的危機

事實上,這種退化的生活並沒有給年輕人帶來更多輕鬆,反倒是帶來了更大的焦慮。這種退化本身就是為了逃避,他們不結婚,很多時候就是因為結婚之後會有很多麻煩,不願意面對麻煩的年輕人們在生活面前只能一退再退。

可終有無法後退的時刻,這個時候更大的挫敗感和絕望襲來。

在對社會和未來充滿了不信任之後,人們更願意把自己放到更大的體系中來定義自己。與之前把自己當做社會機器運轉的一部分相比,這些年輕人的不作為顯示了叛逆的一面,他們把自己放到宇宙中定義自己。

也就是加拿大哲學家查爾斯·泰勒所說的當代本真性異化。本真性對內在自我的過度強調,可能使得個人主義滑向徹底的“唯我主義”,並導致相對主義、享樂主義、自戀主義的泛濫。

類似的文化現象在各個國家都已經有所體現:年輕人普遍對政治和公共事務冷漠、蜷縮於自己的小世界,大學中充滿著“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人們的道德共識不斷分裂。

雖然不見得總是好的,但毫無疑問,將個體放到集體中是最安全的,不是生命安全,而是存在意義上的安全。有用才有自我存在的意義,以集體的目標為自己的目標,以集體的價值為自己的價值,為了集體而奮鬥,創造自己的價值。

但是很明顯,低慾望社會的年輕人決不會這樣做,他們把自己蜷縮在狹窄的出租屋內,工作對他們而言就是獲取最基本生存資料的工具而已,而工作的價值,對於社會,對於人類的意義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低生育之下的滅國危機

日本厚生勞動省今年4月公佈了50年後日本人口數的預測結果,2053年日本人口將跌破1億,到2065年,日本人口將降至8808萬。

並且屆時超過40%的人口都是老年人!屆時日本的經濟、養老金可持續性等方面都將大受影響。

業內人士分析,新生兒數量再創新低的主要原因主要在於,人們認為撫養和教育子女費用和負擔過高,因此無法按理想中的數量生育更多孩子。在經歷了經濟泡沫時代之後,經濟不景氣帶來的很大影響就是人們不敢花錢,年輕人從30歲開始攢錢,留著養老。

外國市場也趨於飽和,沒有消費的拉動,實體業進一步萎縮,經濟進一步下滑,能流到個人手裡的錢也就更少,如此惡性迴圈,整個社會也就趨於癱瘓。而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對於個人而言,結婚生育的成本就顯得昂貴且沒有必要。

對於很多日本的年輕人而言,他們更願意一個人生活,結婚意味著要做出妥協,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尤其是對於女性而言,犧牲更大,結婚意味著要放棄事業,回到家裡做家庭主婦。

而人口的縮減也造成了勞動力不足,人口老齡化,經濟進一步不景氣的後果。每個人似乎都做了最適合自己當前的選擇,但一切似乎都沒有超過現在,朝著更黑暗的深處走去。

低慾望之下的個人與社會

低慾望首先是一個對於國家而言的社會危機,其次才是個人問題。低慾望之下的青年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會有,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存在,但從未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像日本一樣,任其如瘟疫一般蔓延。

在中國,如果一個人說我不買房,也不買車,也不結婚,那麼周圍的人一定會覺得他瘋了。但在日本不會這樣,在日本這種想法被認為是正常的。其中既有經濟衰退的原因,也有文明的高度發展的因素。

經濟泡沫之後,市場收縮,對未來充滿不安的個人更傾向於攢錢,而非消費。對於面對上升通道關閉,生活拮据的年輕人減少消費自然也比奮鬥靠譜的多。

而文明的進步帶給當代人更多的思考和眼界,環境持續惡化,資源總有用完的時候,沒有人會再覺得資本市場是一場沒有永不落幕的盛宴,冷眼蹲在角落裡的人滿眼都是狂歡之後的衰敗。

叛逆的年輕人會去思考另一種生存的方式,雖然出現了異化,但縮減消費,縮減個人的需求未嘗不是一種好的嘗試。

但是個人無法脫離集體而思考,這種小確幸的生活對於個人雖然能夠避免很多麻煩,但是對於需要強盛的國家,卻是無異於米飯裡的沙子。一個國家的強盛需要青年的奮鬥,需要一代人淚與血的犧牲。

個人可以放棄競爭,因為足夠強大,但當所有人都變成草食系,那麼國家的衰敗卻是必然的。

低慾望社會是人類本能的反思與叛逆,但在如今弱肉強食的國際環境下,卻無法將日本帶入屬於他們的伊甸園,若沒有改變,要麼成為溫水中的青蛙,要麼在破滅的血與淚中鑄成新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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