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性侵犯”這一話題的關注度一直都很高。在自媒體時代,網路早已成為遭遇過性侵害的弱勢群體的重要發聲平臺,社會大眾也在道德和善意等因素的推動下,對性暴力進行了討伐。
從廣義上來看,性侵犯包括了語言和行為上的性騷擾,強姦、非禮、性虐待、露體等都包括在內,狹義上的性侵犯則指強姦。上文提到的性暴力通常也指強姦罪,施害者透過暴力、威脅等方式,強行與受害者發生性關係,此舉嚴重侵犯了受害人依照自由意志來行使正當性行為的權利。
按照法律規定,受害者可依法進行維權,但現實卻是,受害者們的維權路總是十分坎坷。
不少社會公眾在關注此類案件時,總會對受害者的行為進行抽絲剝繭的分析。不難發現,人們對案件的疑惑總是集中在這樣一些問題上:受害人為什麼沒有呼救或是逃跑?都沒有反抗,如何證明自己是受害者呢?
很多人其實是想本著公正理性的態度發聲,並提出合理質疑,殊不知這樣的聲音,其實是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那為何他們會感覺自己沒呼救,甚至是無法動彈呢?我們不妨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被性侵當事人的真實感受。
早期曾有研究報告表明:超80%的受害人,會在遭遇性侵時進入短暫麻痺的狀態。這種狀態十分普遍而常見,因為這是生物在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獲得安全時的正常反應。人也不例外,當抵抗和逃跑都無效時,恐懼迴路控制人的大腦,身體就會進入僵硬的自我保護機制——“定格”。這和我們在野外遭遇毒蛇時,身體僵硬、無法喊叫的狀況是一樣的。
受害者艾福林表示,自己遭遇性侵時,也只是躺在原地,想著如何逃跑,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而對方則用死亡來威脅她。事後,艾福林表示自己只記得那種極度恐懼感以及身體對自己的背叛,而她對此也表示難以理解。
有調查顯示,約20%的受害者在遭遇性侵時,還會進入類似於“定格”的“強制靜止”狀態。這一狀態的持續時間通常也是不固定的,受害人會表現出瞳孔渙散或固定的凝視、肌肉顫抖、痛感遲鈍或失靈等行為特徵。這也能說明為何警察在調查情況時,部分受害者卻只能記起當時的吊燈、屋頂裝飾等。
相比之下,進入“坍塌式靜止”的受害者就會出現全身無力的情況,失去話語能力、行動能力,還會在性暴力持續的過程中陷入昏睡、眩暈狀態,並重復驚醒和昏睡的步驟。
在哈佛醫學院精神病學系任職心理學助教的Jim Hopper博士指出:在性侵害發生時,受害者會感到自身嚴重的權力喪失和脫離。受害者會從一個有自主意識和感受、能支配自身身體的人,變成一個被他人隨意蹂躪的物品,意識和身體支配權被移交到犯人手中。
更可怕的是,無論受害者進入“定格”狀態還是癱瘓的昏睡狀態,其意識都十分清醒,就如同處在“鬼壓床”狀態下的人們,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卻無法擺脫這一噩夢。身體出於自我保護,就會讓受害者對環境、身體感覺、情感都出現分離,所以很多受害者的記憶都是破碎的。
靈與肉的分離讓受害者很難擺脫性侵犯的陰影,外界的質疑聲和不理解,又進一步加劇了受害者的痛苦。
包括受害者在內,很多人都忽視了對性侵害知識的瞭解。一些受害者為自己的“沒有呼救和逃跑”感到羞愧不已,甚至質疑自是否真正遭遇過性侵犯。外界的問詢也讓受害者們無法組織出合乎邏輯的語言,一些幸運的人會得到家人朋友的理解,但大部分受害者,都會因為持續的噩夢墜入深淵。
經歷過性暴力的人,大多會被失眠、焦慮、抑鬱等情緒困擾。在抽離“解離”狀態後,受害者逐漸回憶起當時的恐懼以及失去自我意識、身體支配權等苦難經歷,就會出現強烈的應激創傷(PTSD),情緒和心理狀態都會日益低落,難以走出。隨著時間的推移,部分性侵害遭遇者不僅沒能釋懷,痛苦反而與日俱增,最後甚至一心求死以獲得解脫。
“沒有強烈反抗和逃跑,不代表受害者同意性行為。”正常的性行為會給雙方都帶來愉悅體驗,經歷者不會有恐懼感和反抗心理,其意識、情緒以及身體等,都還處在個體的掌控之下,事後也不會出現心理創傷等情況。顯然,在性暴力進行的過程中,失去自主選擇能力的受害者,不但無法獲得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愉悅,精神和心理還會出現種種異常。
光靠心理醫生和藥物,受害者很難做到和自己和解。如果你是受害者,希望你能明白,在性侵害的整個過程中,你沒有任何錯誤。要鼓足勇氣,給自己機會去修復創傷,同時也堅定的用法律武器來捍衛自身權益。
若是自己身邊有經歷過性侵害的受害者,我們就要給他們最大的包容與理解,在他們需要時進行陪伴,做合格的傾聽者,尊重受害者的個人意志,為其提供一個安全空間。此外,對性侵害相關知識進行了解和普及,一定程度上也有助於消解社會大眾抱有的疑惑。
據中國計劃生育協會在2016年公佈的《大學生性與生殖健康調查報告(2015)》可知,超30%的受調查物件曾遭遇過性暴力或騷擾。而在一些面對整個社會的調查中發現,曾受到性侵犯的人群足足佔據了整體受調查物件的60%以上,這再次表明,性侵犯其實離我們很近。
性暴力作為一種違背受害人意願而強行發起的性行為,實際上和受害者的衣著、行為舉止等沒有多大關係,施害者追求的根本,其實是對權力的掌控。小到幾個月大的嬰兒,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都曾成為性暴力的受害者。
對於這種非正常的性行為,我們作為社會中的一員,始終無法成為一座孤島,因此,我們也要大膽發聲表示反對,這無關年齡和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