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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媽

阿日布林丹.道爾基的母親---我的第一位蒙族阿媽。

六八年冬天,隊裡安排我下羊群,我整理好隨身的行李,放到來接我的勒勒車上,我這個新羊倌,騎著剛剛分給我的黃驃馬,走馬上任——去羊群了。

冬季,羊群相對比較集中,十來個蒙古包和羊圈,遠遠望去像是一個村鎮。我被領到一個蒙古包前,門外站著三個人,一位老額吉,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和一箇中年婦女。這就是我在草原的第一個新家,阿日布林丹.道爾基的家。他文革前是一隊的書記,這年冬天正在什麼地方辦學習班呢,不在家。我被讓進了蒙古包,他們的話我一句都不懂,我是看著手勢明白的。

老額吉已經很老了,一臉的皺紋記錄了一生的滄桑,微微彎曲的雙腿是長期騎馬留下的印記,現在老了不能騎馬了,可是走路也更不方便了,一走路身子就會一左一右的來回搖擺。老人家很開朗,說話聲音沙啞而蒼老卻總是帶著燦爛的笑容。就這樣我們說著對方聽不懂的語言,胡亂打著似懂非懂的手勢,說著、比劃著、笑著。哦,還有喝著,從一進蒙古包“波日根”(蒙語,意思是大嫂)就給我泡了一碗豐盛的香甜的地道的草地的奶茶,我一直喝著。

晚上,我才知道,蒙古包裡還有一個人,他才是真正的羊倌,他是下來蒙族,一口流利的漢語,有了他的翻譯,我們的交流變的順暢了。原來,阿日布林丹.道爾基兩口子都是黨員,他是老人的大兒子,那一年三十多了,這個孩子是他們的養子,那年七歲。從此,我管老人叫額吉(蒙語,媽媽),安姆勒泰甏(孩子的名字)就是我的侄兒了。

羊包有三個勞動力,羊倌、更倌和伙食倌,隊裡是給記工分的。我是頂名更倌,大嫂是陶高欽(蒙語,伙食倌)。冬季,更倌是比較清閒的,當時隊裡可能是照顧我們吧。其實,那時我們什麼都不會,真要是把羊群交給我們,一定會出亂子的。

額吉為了照顧我,不讓我到外面勒勒車裡去,按規定更倌夜裡到勒勒車裡打更,也在車裡睡。她讓大嫂去,把我留在蒙古包裡。因為包裡有鐵爐子,要比外面暖和得多。我被安排在對著蒙古包門的那一側睡覺(後來才知道那是蒙古族敬佛的地方,只有活佛和喇嘛才可以去。可見老人家的思想之一斑了)。

每天早晨,額吉都為我準備好洗臉水和漱口水,這在蒙古牧民中是不多見的,她知道城裡來的孩子有漱口的習慣,是特意為我準備的。要知道,這些水都是用雪燒化的,洗漱過後奶茶也好了。她們比我早起很長時間了。

每天中午時分,額吉會告訴我去接替羊倌回來喝茶。她總是說在草地看牲畜不容易呀,替一次喝茶也可以暖和一陣子的。她總是關心著別人,心裡裝著別人。

牧民的晚飯是很常規的,除了麵條就是米粥,這種草地的“飯”很簡單,燒一鍋水放裡面一些肉丁,擱一點鹽,就下掛麵或者米(大米或者小米),沒有蔬菜。額吉為了我總是經常作一些調劑,有時,給我包老人自己發明的蒸餃,切一些細肉丁加些切碎的圓白菜,包好放在鐵箅子上蒸,樣子像是古時候漢族女人裹的腳,我吃著比什麼都香。

我最愛吃的是老額吉做的“川肉湯”,那也是額吉的專利。羊肉切片在水中煮熟,撈在碗中,放上淹鹹的韭菜花,澆上煮肉的湯。真是原汁原味,美呀。

這年冬天我學會了很多東西,蒙語基本上可以和額吉對話了(當然是生活用語);搬家、搭蒙古包,給羊搭圈、除草地上的雪;看羊群;取雪、取冰化水;------總之,羊群的活基本有了最初的能力。

開春的時候,我去了接羔點。我慶幸自己在接觸的蒙古族牧民中,第一個是我的老額吉,她給了我在牧區生活的一切本領,給了我做人的一切,我至今懷念我的額吉——我牧區生活的啟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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