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統也一直是百老匯劇目中一個備受奚落的形象。著名的百老匯舞臺劇作者喬治•格什溫,在其音樂劇《我歌唱你》中設計了亞歷山大這麼一個角色,根據劇情發展,亞歷山大被“幸運”地任命為副總統,當他憧憬著說:“要是我媽知道了這事兒……”的時候,他的密友卻潑了一盆冷水:“放心吧,你母親永遠不會知道這事,而三個月後,你自己也會忘記。”
錦上多餘的花
從平民百姓到高官名士,甚而許多副總統本人都對這個職位不屑一顧,本•富蘭克林曾把它恰當的描述為“錦上多餘的花”。而總統威爾遜的說法更加直截了當:“這個職位讓人尷尬,因為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你當與不當一個樣兒。”
對這個職位輕視的肇始者可追溯到美國第一個副總統約翰•亞當斯。在寫給妻子的信中,他說:“我的州讓我擔任自創世紀以來人們所能想到得最不重要的職位。”在任職的八年中,他一直呆在馬薩諸塞,只有在絕對必要的時候才會到華盛頓去。儘管亞當斯如此不堪地描述他的職位,但其實在他連任的兩屆中,他共行使了29次表決權(在議會投票持平的時候)。
曾擔任副總統的托馬斯•傑斐遜常常抱怨說:“我無所事事,只是坐在那裡聽沒完沒了的演講”,他說出了眾多無所作為的副總統的心聲。不過,當傑斐遜知道他將擔任副總統時倒也開心,因為充裕的時間讓他可以“在冬天享受哲思的清晨,在夏天擁有蔥鬱的田園”。查爾斯•道斯是加爾文•柯利芝的副總統,他對他的繼任者巴克利說“這個工作讓人無可奈何,我只能做兩件事:一是聽人們嘰嘰喳喳的爭論,另外就是每天早晨起來翻翻報紙,時刻關注一下總統的健康。”值得一提的是,一戰後,道斯因重建德國的傑出貢獻而於1925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還沒有哪個副總統像他這麼風光過呢。
在伍德羅•威爾遜總統任內,擔任了兩屆副總統的托馬斯•馬歇爾總會饒有興趣地向人講述他參觀丹弗小鎮時的趣事。一個全副武裝的警察整天圍著他轉悠,說是為了保護他。馬歇爾不無自嘲地對他說:“你的工作毫無意義,還沒人瘋到要刺殺副總統”。
被利用的醜小鴨
總的來說,副總統就像一瓶醉人的政治迷魂湯,尤其是對那些期冀憑藉這個職位爬上總統寶座的人來說。迄今為止,美國共有46位副總統,而其中當上總統的僅有寥寥的14人而已。
在美國,副總統可並非當選總統的終南捷徑。原因之一就在於產生副總統的選舉制度。美國立國之初規定,全國大選之後,得票最多的當選為總統,亞軍為副總統。然而這樣選出的前三任副總統約翰•亞當斯、托馬斯•傑斐遜、亞倫•伯爾,由於其在全國的威望僅次於總統,而現在服務於他們曾經的競選對手,所以令局面頗為尷尬。於是國會提出了憲法第十二修正案,規定選民直接選舉總統,而副總統則透過間接選舉產生。1804年修正案生效後一直沒有改變,從此,由總統候選人提名他的競選夥伴為副總統候選人成為慣例,兩人是一張選票。
副總統候選人一般不是因為有傑出的政治才能,而是能夠提供財政支援或者是能拉到特定選票。例如1904年的選舉,民主黨在與共和黨西奧多•羅斯福的競選中輸得一敗塗地。這不僅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失敗的總統候選人奧爾頓•帕克,也因為該黨的保險箱空空如也。當時亨利•戴維斯被提名為副總統候選人,這並非因為這個81歲的老人有什麼政治才能而是民主黨盯上了他的錢袋。戴維斯欣然受了提名,但是他不僅以“我太老了”為由拒絕參與競選演講,還在享受黨內2號人物榮譽的同時在支票上一毛不拔。
在選舉中,副總統候選人常被作為資產使用。這其中亨利•華萊士是個很好的例子。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兩屆副總統約翰•特納拒絕連任,他情緒激動地說:“我絕不會投票讓我的兄弟連任第三屆”。於是,在1940年民主黨大會上,即便是遇到了黨內要人的強烈反對,富蘭克林•羅斯福不得不堅持要亨利•華萊士代替特納,甚至以退出總統競選相要挾。而他的理由僅是華萊士的“出身不錯”,他來自愛荷華州,在當地很有影響。然而1944年,富蘭克林•羅斯福毫不猶豫就甩了他,而選擇了被認為沒有政敵的杜魯門。
填補空缺
杜魯門曾說“看看歷史上那些副總統現在在哪?他們就像母牛的第五個奶頭……他們只是坐在那等待總統的葬禮”。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杜魯門只做了83天副總統,羅斯福就死了。而此時的他對原子彈一無所知,更不用說總統與英國、俄國所簽訂的那些秘密戰爭條款了。搬到總統辦公室後,他說“我覺得月亮、星星和所有的星體一起向我砸來,在做總統的前五天,我彷彿活了五輩子。我認識到了當那些開國元勳突然成為總統時的慌亂了。”
憲法規定如果總統死亡或因其他原因不能行使總統的職權,則由副總統接任。但是副總統是成為總統,還是代理總統履行職責,憲法並沒有明確規定。1841年,威廉•哈里森總統死於任期,他的副總統約翰•泰勒宣佈成為總統,他的行為引起一場政治騷亂。政敵們紛紛反對他入主白宮領總統的薪水,於是泰勒不得不請求最高法院賦予他總統的頭銜和權威。
一開始,憲法並沒有規定如果副總統因死亡、辭職或升遷等使副總統職位出現空缺怎麼辦。1967年憲法第二十五條修正案彌補了這一缺漏,修正案規定:當副總統出現空缺,兩院對候選人爭執未決的情況下,副總統由總統任命。副總統曾空缺過16次,9次是副總統升遷為總統,7次是副總統死於任期,兩次是辭職。
等待的職位
總統候選人提名大會之前,準總統候選人常被媒體問及是否會接受副總統的提名。而多數準候選人的回答是“不”。但是當事實擺在眼前時,他們一般都會接受,這麼做部分是為了黨的利益,部分是因為副總統聽起來畢竟是僅次於總統。而且,拒絕副總統提名就什麼都得不到了,讓我們來看看只想當總統的丹尼爾•韋伯斯特的命運。他的抱負是成為總統,但從未被提名。有兩次他被提名為副總統候選人:一次在1840年,一次在1848年,這兩次他都拒絕了。這個19世紀偉大的演講家在回覆提名時說:“在行將就木之前,我還不想被埋葬。”不過,這兩次拒絕一定讓他在以後的歲月中懊悔不已,因為無論他接受哪一次提名都能讓他成為總統:哈里森在成為總統一個月後死於1841年,而札卡利•泰勒死於1850年,只當了16個月的總統。
副總統是個等待的職位,等待總統死亡、辭職或其他原因不能行使職責。如果災難沒有降臨到總統頭上,那麼副總統只能每天去聽議員們演講和爭論,等待總統給予特殊使命。70多年前,幽默作家韋爾•羅格說“在美國最好的工作就是副總統,他做的只不過是每天早晨起床後說“總統安康否?”事情在羅格之後發生了變化,但也許改變並不是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