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
作者 | 任俊峰
金水,很有詩意的名字。它是一條河流,也是一個地方。有緣曾在那裡呆過四個年頭,對那裡的風土人情還是比較熟悉的。
金水是漢江的支流。它發源於佛坪縣秦嶺光頭山東南側的蛇草坪,由北向南蜿蜒100多公里,在金河口匯入漢江。因下游內含金量高,農民常在金水河口淘金,故得名金水。過去的金水、秧田、良心、站房、酉水等幾個鄉鎮合併為現在的金水鎮,與佛坪縣接壤,成為名副其實的洋縣東大門。
金水歷來民風淳樸,物華天寶,是古西子午道上的要地之一。金水附近有黃金山,東漢張魯在此山上置“黃金戍”,駐兵把守。《南齊書·高帝紀》記:“黃金山,張魯舊戍,南接漢川,北枕驛道,險固之極。”《水經注·沔水》載:“漢水又東徑小大黃金南,山有黃金峭,水北對黃金谷,有黃金戍,傍山依峭,險折七里。氐掠漢中,阻此為戍,與鐵城相對,一城在山上,容百餘人;一城在山下,可置百許人。言其險峻,故以金鐵製名矣。”由此,金水遠古的興盛繁華可見一斑。現在金水鎮東邊的山上還有鐵鎖關等舊址。
相傳,金河口曾經住著許多居民,他們世代以打魚為生,鄰里和睦,相互幫襯。一日,一神仙雲遊至此,看到民風如此淳樸,打算幫他們一把。神仙在金河口波浪中間的一塊大礁石上放置了一個聚寶盆,聚寶盆裡每晚會自動裝滿一盆金子。附近村民第二天人手一份,不多不少,剛剛好。村民們的腰包漸漸地鼓了起來,生活變得更加富足。忽一日,一年輕後生動起了腦筋。他心想,將聚寶盆琢大一點,不就能裝更多的金子了嗎?於是他趁著夜色,划著小船過去,用鋼釺大錘將那個聚寶盆琢大了不少,然後心滿意足地回去睡覺了。誰知第二天人們起來一看,聚寶盆裡什麼也沒有了。據說從那之後,聚寶盆裡再也沒有出現過金子,金河口也很少能再淘出沙金了。當然這只是傳說,但我每次路過金河口都會駐足觀望,極目尋找那隻聚寶盆的影子。只可惜,任憑我望穿了雙眼,只有茫茫的一片江水。這裡是金水和漢江交匯的地方,兩河在這裡纏繞搏擊,形成一個巨大的回水灣。我想,這也是為什麼這裡沙金含量高的一個原因吧。
金水當地現如今還保留著“3、6、9”逢場的習俗。屆時,周邊的槐樹關、黃金峽等鄉鎮居民也紛紛過來趕集,佛坪大河壩,嶽壩,栗子壩許多人也會聚攏過來,熱鬧異常。金水集市上除了時興的現代化產品,吸引人更多的是本地土特產,如荊籠,箜箕,笊籬,尖刷,鐵楔,野生山藥,漿水豆腐等等。只要你能想得到的,幾乎都有。鐵匠鋪,老作坊,豬集等還存在著,老人們交易時還習慣用手比劃,保留著上古的習俗。更令人歎為觀止的是,還有修補鐵鍋、翻新鋁壺,磨剪子、戧菜刀的。在我的記憶裡,那些工藝都已經失傳多年了。
在這裡,有你平時聞不到的旱菸味道,也有令你垂涎三尺的香水味兒。文明與野蠻同在,科技與傳統共存。西漢高速有出口,108國道穿境過。漢江上渡船依舊,山道間騾馬依然。就連飲食也不例外,高檔酒樓散發著現代文明的氣息;鄉間田野能找到吊罐臘肉的香味。億萬年的冰川遺蹟,“劉關張”參天巨柏,三國古戰場遺址,南宋太白古塞,以及土木關烈士陵園,幽幽地訴說著千萬年的征程。閉上眼睛,三軍廝殺的場面,先輩們勞作的身影躍然面前。現代的,古老的;新潮的,傳統的;開放的,保守的;眼前的,夢幻的,多種元素在這裡美妙地融合,形成了洋縣文化發展史上一顆不可多得的鮮活化石。
2013年,引漢濟渭工程全面啟動,樸實善良的金水人民積極響應。他們多年前就已為搬遷鉚足了勁兒,老街上鮮見高樓大廈。金水人民用他們世世代代的熱情,為北京人民輸送著一江春水。黃金峽大壩建成,漢江之水倒灌,搬遷工程進入倒計時。首先移址的是金水九年制學校和金水中心幼兒園:歐式建築的新學堂成為金水銀灘上一道亮麗的名片;朗朗的源溪書聲奏響了新集鎮上一曲優美的旋律;近千名師生正以昂揚的鬥志抒寫著金水教育史上又一新的里程碑……個性鮮明風格獨特的歐式別墅,整齊劃一花香四溢的現代民居,三縱兩橫寬闊明亮的整潔街道,新生代美麗鄉鎮正在崛起!金澤萬物,水潤年華。隨著引漢濟渭全線貫通,水上“黃金大道”(黃金峽到金水的水上之路)的建成,依託自身旅遊業的發展,金水必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成為陝南西部明星小鎮指日可待。
伴著機器的轟鳴,承載了大半個世紀斑駁不堪的金水老街正在悄然隱去,最終只會留下西漢高架橋孤零零的守望依舊。漫步金水老街,我感受到了一種久違而特別的寧靜,肅穆。我曾經在此兜兜轉轉,也曾經大著膽子在高速橋邊多次俯視,我甚至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所有單位的位置。金水中心小學操場邊上為我遮風擋雨那4棵饃饃葉樹,校園內那30多條轉角,那800多名師生,那1460多個日日夜夜,一幕一幕都湧現在我的眼前。風在向我訴說,雲在向我召喚。我不想挪步,任憑風聲劃過我的耳膜,任憑灰塵撩撥我的頭髮。這裡有我生活過的一段歲月,有我最美的一段時光。那草,那木,那人,那事,不管風雲如何變遷,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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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任俊峰,在網路和報刊發表有散文作品等,現居陝西洋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