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死病來臨時,當代的爭論對歐洲人來說會很熟悉。BY ERIN BLAKEMORE
一場全球性的流行病肆虐。在一些城市,人們完全避開社交場合,而另一些人則坐在酒吧裡,大口喝啤酒,試圖忘記周圍肆虐的疾病。
但現在不是2020年,而是14世紀中期。黑死病於1347年傳入歐洲,肆虐整個歐洲大陸,導致約50%的人口死亡。記錄了這場流行病的法國卡梅爾派修士讓·德·維內特稱它是“上帝給我們帶來的最可怕的災難”。“我們現在知道,它是由鼠疫耶爾森氏菌引起的,這種細菌透過跳蚤從齧齒動物傳播給人類。評論人士經常將黑死病發生的時間與SARS、埃博拉和COVID-19等疾病的餘波相比較。隨著世界各地的禁酒令開始解除,我們可以將這一分析擴充套件到飲酒習慣。
《十日談》生動地描述了在瘟疫期間不同社會階層的人們是如何以不同方式飲酒的。在他著名的中篇詩集中,喬瓦尼·薄伽丘描述了1348年侵襲他的家鄉佛羅倫薩的瘟疫。食物,尤其是飲料,是這個原因的核心。
薄伽丘用進餐時間來描述瘟疫是如何迅速致命的:“有多少勇敢的人[……]在早晨與親戚、同志和朋友共進早餐,夜幕降臨時,與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的祖先共進晚餐。他甚至用食物作比喻來描述症狀,寫道“腹股溝或腋窩出現了某些腫瘤,有些長得像普通蘋果,有些像雞蛋。”
薄伽丘認為,出現了兩個極端,對於決定酒吧和餐館是否重新開業的現代讀者來說,這兩個極端可能聽起來很熟悉。雖然黑死病期間沒有正式實施禁閉,但一些佛羅倫薩人自願躲藏起來。他們限制飲食,只吃簡單的飯菜,只喝少量的好酒來維持生命;他們決心“避免一切奢侈,[……]適度地吃和喝最精緻的食物和最好的葡萄酒。”他們相信暴食是瘟疫的根源,並認為“節制生活,避免一切過度”可以保護他們。他們喜歡的好酒之一可能是當地的方言;在《十日談》中被描述為“好白葡萄酒”。時至今日,它仍被認為是義大利最好的白葡萄酒之一。
其他人則走了不同的路線。佛羅倫薩遭到大規模屠殺,其人口直到19世紀才恢復到鼠疫爆發前的數量。面對幾乎不可避免的死亡,許多人在垂死之人中間縱身去喝一杯啤酒,並堅持“盡情暢飲,[……]不節制地滿足任何食慾,是醫治如此巨大罪惡的最高藥方。”在酒吧裡爬來爬去是司空見慣的景象,絕望的市民們“夜以繼日地喝酒,一會兒到這個小酒館,一會兒到那個小酒館,完全不顧規章制度地喝酒。”一種奇怪的開放房間政策出現了,人們邀請路人進去喝一杯。薄伽丘寫道:“業主們看到死亡迫在眉睫,他們變得像對待生命一樣不顧財產。”他們幾乎不知道自己的魯莽到底有多嚴重——科學家們後來發現,感染了鼠疫肺炎的人透過咳嗽和打噴嚏傳播傳染性飛沫。
這兩組人對彼此的感覺如何?顯然,一些人希望這種疾病能夠得到控制,而另一些人則絕望地酗酒。薄伽丘描述了社群中日益增長的偏執狂:“公民迴避公民,[……]親屬疏遠,從不見面,或者很少見面。”“但是,提交人拒絕全心全意地譴責任何一方;“瘟疫之怒”是如此嚴重,以至於沒有贏家,也沒有時間去追求道德上的優越感。人們孤獨地死去,屍體堆積起來,大多數建築物都清空了原來的居住者。
薄伽丘自己選擇了第三條道路:逃到鄉下。但是對於那些無法離開的人來說,飽受瘟疫折磨的佛羅倫薩成了一座城市,在這裡“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地做他認為正確的事情”。可以說,兩種選擇都有各自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