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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的家鄉是公安縣,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如果說“三袁故里”,就是明代晚期文學流派“公安派”的創始人袁氏三兄弟的家鄉,說他們三兄弟是公安縣孟溪鎮人,可能有一些人知道。

前幾天,到孟溪鎮的黃堤村弔唁戰友的岳父,我找幾位年齡比較大的老人詢問:“黃堤村是不是以前的老地名黃金堤?”老人說:“黃堤村不是黃金堤,以前的黃金堤現在叫金橋村。”

黃金堤,我只聽說過,沒有來過。

我的父親就是黃金堤人。我的父親在世的最後幾年,說起過他以前的很多事情。說我的爺爺當過幾年的保長,。因為爺爺有過當保長的經歷,使我父親的一生多受牽連,坎坷很多。

我的爺爺人生經歷很複雜,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在這裡只用兩分鐘說完。

1901年,爺爺出生在孟溪黃金堤。他們兄弟五人,他排行老五。曾祖父和他的哥哥們竭盡全力供他一人讀書,希望他考取功名。後考入城裡的中學,18歲後音訊全無。

28歲時爺爺才回來,他說從學校去當兵,是從部隊跑回來的,軍閥混戰,一會編入這個部隊,一會又編入那個部隊,不知道在為誰打仗。他還到過香港,形容香港的高樓是“帽子都望掉”。

爺爺不會種地,但讀過12年書,弟兄們就張羅讓他開私塾餬口。經過積累,他購田地,開米行,家產日漸豐厚。再結婚生子,31歲生下第一個孩子。

1940年,村民推舉爺爺當保長。

1945年,奶奶被日本鬼子蹂躪,為了自尊,跳河自盡。

爺爺從此一蹶不振,辭去保長,酗酒賭博,家產敗盡。

恰逢新中國成立,劃分階級成份。爺爺雖無田地,但有保長經歷,定為中農。爺爺據理力爭,又有村民聯名上書,後定為貧農。

因是貧農,又有文化,爺爺年近50,仍被縣水利局招為工作人員,我的父親也因讀過高小,被招為國家幹部。

運動一來,爺爺被打回原籍。娶文甘氏為續絃,幾年後文甘氏病亡。爺爺年過60歲後,靠小兒子生活,以教孫子們打算盤,為人算命取名為樂,從不收取別人的錢物,最多隻吃一頓飯。

1981年7月,全國推行火葬,爺爺自己杵著柺杖到縣火葬場走了一圈。回來後對我父親說:“我死後就火葬,不要留骨灰。你是小幹部,不能因為我的事影響了你。”

幾天後爺爺無疾而終,享年80週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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