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權有勢的男人覬覦年輕女性，這很常見——但如果代價是失去法國總統的寶座呢？

朱軍終於發聲了，堅稱與弦子「絕對沒有任何身體接觸」，「兩年多以來承受了巨大恥辱」。與此同時，有媒體曝光了當年化妝室內外的一些細節，對弦子提出質疑。弦子旋即釋出長文，細述當日詳情並回應質疑。眾所周知，在性騷擾和性侵犯案件的判定中，取證困難、當事雙方各執一詞始終是最大的難點。對於沒有「上帝之眼」的普通人來說，我們只能選擇相信法律，相信世間自有公道。但我們也都知道，不管是法律、正義還是真相，未必每次都會到來。而那些手握權柄的人，總是更容易去操縱正義的天平……

2011年4月21日，納菲薩杜·迪亞洛從紐約貧民聚居的布朗克斯區穿城而過，走入曼哈頓上東區地標之一的索菲特大酒店。那是她工作的地方。儘管只是一份客房服務的兼職，但對於這位從幾內亞移民美國的黑人單身母親來說，在奢華酒店裡為全世界的富人提供服務，有穩定的收入，就已經實現了人生理想。她希望日子一直這樣繼續下去，讓她和女兒可以平靜的生活。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一天改變世界。

從幾內亞移民美國後，迪亞洛和女兒只能住在貧民窟

一天之前，4月20日，一個叫做多米尼克·斯特勞斯·卡恩的男人入住了這家酒店。由於時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這一特殊身份，酒店經理主動將他的房間升級到2806號總統套房。這也許是一種巧妙的恭維，因為面前這位大人物，極有可能即將成為真正的法國總統。志得意滿的卡恩先生不會想到，自己的總統夢將在24小時之後被徹底打碎；而他本人，也將從全世界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奈飛最新系列紀錄片《Room 2806: The Accusation（2806號房：震撼控訴）》，全景展現這段十年前舉世矚目的性侵官司。

《Room 2806》海報

總統競選、政治陰謀、出軌、性侵、淫亂聚會、黑人……沒有誰比奈飛更會挑選吸引眼球的紀錄片選題了。而對於當下國內的輿論場而言，這個真實而猛烈的世紀醜聞，也許可以幫我們更清楚地瞭解那些有權有勢的男人，何以敢於肆無忌憚地侵犯女性，且毫無悔意。在男性話語權占主導地位的上層社會，人們如何看待那些「犯錯」的男人和「可疑」的女人？——事實往往過於殘酷，且通常不分國界、無問東西。但卡恩的故事告訴我們：有時，某種神秘的力量可以逆轉乾坤，徹底改變一個人甚至一個時代的命運。

風流學者

多米尼克·斯特勞斯·卡恩，1949年出生於法國，2007年成為世界貨幣基金組織（IMF）總裁。由於在任期內成就顯赫，一度被稱為「金融沙皇」。要了解卡恩這個傢伙，需要花上一些時間——他的個人經歷，即使在以「魔幻」著稱的法國政壇，依然足夠與眾不同。青年時代的卡恩天賦聰穎又刻苦好學，如果沒有走上從政之路，他很有可能會成為一位數學家或經濟學家。據多年的同窗好友伊夫·馬格南迴憶，在1960年代那段紙醉金迷的日子裡，卡恩是一班好友中唯一不會背叛愛人出去鬼混的那個。他將全部時間和精力都花在學業上，竭盡全力為日後的飛黃騰達做準備。

求學期間的卡恩

年輕的卡恩野心勃勃，曾經問過好友這樣的問題：「你覺得我會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或成為（法國）財政部長嗎？」但這並不意味著卡恩是個醉心事業、無暇其他的「絕世好男人」。恰恰相反，和很多法國男人一樣，他天生多情，異性緣十足，發跡史也和桃花運密不可分。在法國知名學府艾代克高等商學院求學期間，他第一次結婚，妻子是家裡的經濟支柱，賺錢供他讀書。1981年，剛剛上任的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密特朗有意招募一支年輕化的管理團隊，在經濟學領域嶄露頭角的卡恩如願進入政府部門。他與第一任妻子離了婚，並很快就再度走入婚姻。第二任妻子布麗奇特·吉勒米特是一位極有才華的通訊專家，她讓卡恩剃掉了教授式的大鬍子，穿上高階的訂製西裝，為他打造全新的政治形象。卡恩變成了人見人愛的美男子，在政壇上也開始大展拳腳。

卡恩的形象在妻子布麗奇特的改造下煥然一新

幾年後，這段看似美滿的婚姻再度觸礁，因為布麗奇特錯誤地將一個女人帶入了丈夫的生活。安妮·辛克萊，法國電視臺主持人，曾經訪問過伍迪·艾倫、麥當娜、查爾斯王子等全球最知名的人物。她在法國家喻戶曉，是全國收入最高的記者，還是一位富有的女繼承人。1988年，安妮邀請時任國民議會財政委員會主席的卡恩參加自己的訪談節目，但當時他們不在同一演播室，因此並未謀面。不久之後，為了讓丈夫與媒體打好關係，布麗奇特親自為二人安排午宴。不料卡恩與安妮一見鍾情，很快墜入愛河。據好友透露，二人偷情的秘密基地是卡恩的父親為他租的一間單身公寓。1999年，在維持了長達了11年的婚外戀情之後，卡恩與安妮擺脫了各自的婚姻，結為伉儷。安妮對丈夫異常愛慕和崇拜，她用自己豐富的人脈和鉅額財富滿足他的野心，將他的事業推向另一高峰。

卡恩與安妮完成婚禮註冊

亂世英雄

早在1986年卡恩進入議會後，就顯示出和其他政客不同的特質。他的愛好廣泛，喜歡畫畫、下棋，熱衷新生事物。在美國訪問期間，曾專程去參觀瞭解矽谷——在當時，矽谷對絕大多數法國人來說還是一片盲區。部落格興起後，卡恩是法國政客中最先開「博」的人，他的部落格為自己贏得了眾多的粉絲和支持者。擔任法國財政部長期間，卡恩取得了耀眼的成績：法國成為歐盟增長最快的經濟體之一，國民生產總值大幅增長，失業率與財政赤字則持續走低。作為歐元誕生歷史的見證者，1998年5月11日，在法國西南部波爾多的鑄幣廠，卡恩親自啟動造幣機制造出第一枚歐元硬幣，從此被稱為「歐元先生」。由於個人聲望過高，2007年時任法國總統薩科齊推薦卡恩出任世界貨幣基金(IMF)總裁一職，被外界解讀為薩科齊「聰明」地解決了一個潛在的總統競爭對手。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引發了自1930年代大蕭條以來全球最大規模的金融危機。在IMF總裁職位上不足一年的卡恩，成為左右全球金融走向的關鍵人物之一。客觀地評價，卡恩深厚的經濟學背景和天才的外交能力，讓他在這個職位上發揮了無可替代的作用。他領導下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透過對經濟陷入困境的成員國提供貸款和在西方首腦間的大力斡旋，為全球金融體系逐步恢復穩定做出了巨大貢獻。

卡恩在各國首腦之間周旋

到2011年，卡恩在國際上和法國國內的聲望都達到了頂峰，政治形象也佔盡優勢：有國際事務經驗和治理經濟的超強能力、脫離傳統政客的現代風格非常受歡迎。距離法國大選還有一年時間，在野的社會黨亟需這樣一位候選人，與人民運動聯盟執政黨領袖、時任總統薩科奇，競爭未來的總統寶座；而法國人民也渴望這位曾經領導法國經濟進入輝煌時期的「完美先生」，將他們從金融危機的泥潭中拯救出來。卡恩在各種民調結果中遙遙領先，種種跡象表明，他距離法國總統之位只有一步之遙了！

權力的小小任性

經歷三次婚姻後，卡恩應該收心養性，不再處處留情了吧？怎麼可能？！2002年，在卡恩身上發生的一件事，從過程到細節都似乎特別熟悉。年僅22歲的女孩崔斯坦·班倫在法國時政新聞週刊《巴黎競賽畫報》實習。為了完成採訪工作，母親幫她在國民議會見到了卡恩。

卡恩熱情地主動邀約崔斯坦在一間公寓裡進行第二次採訪。據崔斯坦講述，當她抵達公寓後，發現自己獨自面對卡恩一人。她只好硬著頭皮開啟錄音筆，準備開始正式採訪。但卡恩第一時間關掉了錄音筆，旋即開始對她進行襲擊，企圖快速制伏這個年輕的姑娘。兩人在沙發邊撕扯，崔斯坦找到機會逃脫，很快離開了那座公寓。崔斯坦稱自己將這段可怕的經歷埋在心裡五年，直到2007年，她首次登上電視節目中，公開控訴卡恩的性騷擾行為。節目製作人稱政客覬覦年輕女性，這很常見。在紀錄片《Room 2806》的採訪中，崔斯坦說：「在Me Too發生之前，很多男人覺得這樣很好玩。」但是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崔斯坦「無憑無據」的指控，媒體也只是當作一件桃色新聞來報道，甚至曝光了崔斯坦的母親與卡恩上過床的隱私。2010年，正當卡恩事業春風得意之際，《華爾街日報》接到來自IMF組織的匿名郵件，爆料卡恩從上任總裁之位起，就面臨著性騷擾的指控。IMF對他們的總裁啟動了內部調查，結果顯示卡恩利用職權，脅迫已婚女下屬、經濟學教授皮蘿什卡·納吉成為他的婚外情人。儘管蘿什卡的證詞明確表示「如果我不這樣做，他（卡恩）會對我不利」，但到了最後，這段指控仍被IMF澄清，結論是「總裁的一段錯誤的婚外戀」。

在外界看來，卡恩的婚姻生活格外美好

「希臘的狀況不怎麼好。我們需要一個……知道怎麼辦的人，失去他的代價似乎是巨大的。」IMF的高官後來承認，沒有人想在世界經濟一片混亂的時候，動搖卡恩作為總裁的位置，所以皮蘿什卡·納吉被「顧全大局」了。這段「婚外戀」導致這位任職於世界貨幣基金組織非洲部的女性官員失去了自己的婚姻，也失去了職業前途。而此時的卡恩卻在積聚實力，向法蘭西總統的寶座發起衝擊。有種普遍的觀點——特別是對於歐洲人——有權有勢的人，沒在婚外搞點「小動作」，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做了不該做的事，才是正常。很多人會說：「哦，他是法國人嘛。」哦！萬惡的、幸福的「法國人」呀！

2806黑洞

2011年4月21日下午，紐約警署911報警電話1505號接線員收到了一通來自索菲特大酒店的報警電話。報警人稱他相信在酒店裡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性侵案件，但是他們無權透露犯案人的資料，因為「他是一位最有權勢的人」。紐約警署副警長米凱爾·奧斯古德立刻帶領同伴趕到索菲特大酒店，見到了受害人、客房服務員納菲薩杜·迪亞洛，和酒店安保主任約翰·希恩，瞭解了整個案發過程。迪亞洛說，當天自己準備對2806號房間進行客房清潔的時候，曾在進門前三次詢問是否有人，都沒有得到迴應，之後才進入房間。當她檢查過空無一人的書房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全裸的男人突然向她衝來。他就是卡恩。

在紀錄片中，迪亞洛陷入痛苦的回憶

迪亞洛苦苦哀求，謊稱主管就在門外，卡恩卻依然不肯放過她。無力逃脫的迪亞洛被卡恩推進浴室後按到地上，嘴裡被塞進卡恩的生殖器，在受強迫中給他完成了口交。事後，迪亞洛當場嘔吐，然後快速逃出房間。而房間外的監控顯示，不久之後，卡恩就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若無其事地離開房間，到前臺結賬離開。幾分鐘後，迪亞洛的主管看到她驚慌失措的絕望模樣，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得到迪亞洛的說法後，主管帶著她找到了安保主任約翰，約翰堅持並說服迪亞洛馬上報警。

副警長米凱爾憑藉多年的從警經驗，判斷迪亞洛的證詞可信度極高。面對這起嚴重的性侵罪行，最重要的就是儘快抓到疑兇——卡恩的身份特殊，一旦離開美國，就很難再將他捉拿歸案。紐約警方根本無從得知卡恩的去向。他從酒店退房，顯然就是要離開紐約，下一站是哪裡，沒有人知道。但不知是否天意，正在米凱爾一籌莫展的時候，卡恩從肯尼迪機場的法航貴賓休息室給酒店前臺打來電話，說自己的手機落在2806號房間裡，請酒店找到後馬上幫他送到機場，並告知了自己的位置和航班資訊——由此可見，不管性侵是否真的發生，從卡恩這個「坦蕩」的行徑看來，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過什麼錯事。米凱爾副警長立刻趕往機場，在最後一刻登上了即將起飛前往巴黎的國際航班，將世界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法國總統或選人、性侵嫌疑犯卡恩帶下了飛機——戴著手銬。

政治陰謀？

紐約警署公共資訊部副部長保羅·布朗說：「這份工作有時會將自己空降到某一段歷史中；或者成為某段歷史。」——逮捕卡恩無疑就是這樣的時刻。卡恩被捕入獄的訊息瞬間傳遍了全世界，其威力不亞於辛普森殺妻案和克林頓出軌事件。卡恩入獄當晚，紐約曼哈頓警察局外就集中了超過200位媒體人。雖然卡恩向律師承認了曾與迪亞洛發生了性關係，但強調雙方都是自願的，沒有脅迫和性侵行為。妻子安妮第一時間飛往紐約，幫卡恩找頂級律師團隊、繳納鉅額保釋金，為獲准居家監禁的丈夫租下豪華公寓……面對全世界的媒體，安妮展現了希拉里·克林頓一般的勇氣和忠誠：「我絕對相信我的丈夫！」

安妮帶著女兒趕到紐約營救丈夫

卡恩的團隊、政治盟友甚至大部分法國人也不相信性侵真的發生過，他們認定這是一場政治陰謀。法國前司法部長伊麗莎白·吉古時隔多年依然堅稱卡恩是無辜的：「我們都知道多米尼克生性風流，但喜歡引誘女性和使用暴力是兩回事。強姦？說實話，他用得著這樣嗎？他是個有魅力、傑出而有智慧的男人。」如果真如法國人相信的那樣，這是一場政治陰謀，那麼第一個懷疑物件當然是卡恩的競爭對手——現任總統薩科齊。就在卡恩前往紐約一週以前，曾經召集幕僚開會。在會議上，他肯定地說：「我知道我被竊聽了，他們想讓我的名譽受損。」薩科齊團隊在競選中採取了骯髒手段的間接證據似乎比比皆是，就連事發的索菲特酒店隸屬於法國雅高集團，也成為政治陰謀的佐證之一。有證據顯示，薩科齊的安保組成員之一與那位主張報警的酒店安保總監約翰關係匪淺，在第一時間就獲知了發生在紐約的事情——儘管薩科齊稱自己在整個事件中沒有任何特殊的訊息獲取渠道。有人言之鑿鑿，迪亞洛是在授意之下，走進了2806號房間。

疑點利益歸於被告

與天性浪漫的法國人不同，美國人將法律的尊嚴看得重要的多。他們為這位大人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性侵一位弱小無助的酒店女工感到無比憤怒——這也是酒店保安和紐約警察沒有因為卡恩的顯赫地位而放棄採取行動的原因。

卡恩成為階下囚

每逢性侵案開庭，紐約的婦女們蜂擁而至，在法庭外譴責卡恩。由於當時有一種傳言：紐約的酒店工會為到紐約的外國人提供性交易的中介。於是，很多酒店女清潔工穿上工作制服前來抗議——她們不希望人們看到穿制服的女工，就認為她們是可以隨意調情甚至性侵的人。當年那個年輕柔弱的女記者崔斯坦·班倫再次站了出來，在巴黎發起聲援迪亞洛的活動，呼籲所有曾經遭受侵犯的女性勇敢反抗。在紀錄片中，她說：「如果當時沒有那樣做，可能也不會有後來的Me Too，這讓我覺得我所做的事情有意義。」

崔斯坦在法國的抗議活動中被媒體包圍

難以想象，在Me Too運動發生之前，有多少這樣的事情是可以被容忍的？但是隨著案件調查的深入，紐約曼哈頓地方檢察院發現了一些疑點，最終改變了這場審判的命運。首先是迪亞洛本人的誠信問題。她能從戰亂中的西非申請政治避難移民美國，是因為曾經聲淚俱下地給移民局講述了自己在牙買加遭到軍人輪姦的悲慘經歷。事後經過調查，這些全都是一個移民中介幫她編造的謊話——迪亞洛過於逼真的表演，讓紐約檢方不得不懷疑這一次她是否故技重施。

庭審結束後，迪亞洛第一次面對公眾

此外，在2806號房間事發之後，迪亞洛曾到另一個城市的監獄去探望因為販毒正在服刑的男友。監獄的監控錄下了迪亞洛對男友說的一番話：「不用擔心，那傢伙有很多錢，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個被索菲亞酒店監控拍下的細節也顯得可疑：當警察到酒店錄完口供後，兩位一直陪在迪亞洛身邊的保安走進酒店儲藏室的一個角落，興奮地擊掌相慶，宛如大功告成。雖然事後他們解釋是在為一場比賽的勝利慶祝，但是當時並沒有重要賽事進行……由於沒有充分的直接證據表明性侵發生，且迪亞洛身上的疑點一定會被辯方律師放大利用，紐約檢方最終放棄起訴卡恩。對此，紐約警署公共資訊部副部長保羅·布朗感到難以理解：「性侵受害者的表現各不相同，不能透過這個人的行為方式來判斷（她）是否可信。」如果因為受害人不完美，被告就不用站上審判席，那這個世界還需要法院和法律嗎？

醜陋的宿命 vs 美好的人生

卡恩重獲自由，回到法國。在回國後的第一份宣告中，卡恩說：「這不只是一段不正當的關係，也是一個錯誤，對我的妻子、兒女犯下的錯誤，對法國人民犯下的錯誤。他們曾在我身上看到改變的希望。」卡恩團隊並沒有完全放棄繼續參加總統競選的努力。他的公關團隊將他描繪成「當代唐璜」——在法國，這是好話。法國前文化部長傑克朗：「愛情不是魔鬼的陰謀，愛情是……人性而已。也許他（卡恩）被事情的浪漫一面所吸引，那又怎麼樣呢？」

法國前文化部長傑克朗

這位面容俊朗、笑容迷人的中年官員，面對鏡頭微笑著重複了一次他的反問——有一個瞬間，我甚至覺得朱軍的臉都沒有那麼油膩了。但事實證明，卡恩的政治前途完蛋了。他宣佈辭去世界貨幣基金組織總裁一職。不久後，社會黨推舉了新的總統候選人弗朗索瓦·奧朗德。在2012年的總統大選中，奧朗德擊敗薩科齊成為法國總統，而卡恩「像一隻雄鷹從空中墜落」。2015年，卡恩再次因為兩性醜聞吃上了官司，這一次他的罪名是「涉嫌組織聚眾淫亂」。長期以來，法國警方一直在密切監視一個活躍於法國和比利時邊境、名叫「卡爾頓韻事」(CarltonAffair)的高階賣淫集團，卡恩的身影經常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一名妓女莫妮卡·R作證多次與卡恩發生性交易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在2011年，卡恩覺得有人在監聽他的電話。但是儘管知道有風險，儘管知道自己將要參加總統大選，卡恩仍然樂此不疲地在開這些性愛派對，似乎危險對他更有吸引力。卡恩的律師理查德·馬爾克說：「卡恩在給朋友的簡訊中稱女人為‘裝置’。這很垃圾，但我們誰沒有垃圾過呢？無論男女。這就是人性。你可以期待公眾人物都是道德標兵，如果不滿意就不要投票給他。但這是不是犯罪，就是另一回事了。2015年，卡爾頓淫媒案審判，因為沒有證據顯示直接參與組織了賣淫活動，卡恩被判無罪。法院外，費曼女權組織的抗議者包圍了卡恩的車子。她們赤裸上身，在身上塗著寫著「皮條客、嫖客、有罪」的字樣。卡恩徹底聲名狼藉，卡爾頓事件成為對妻子安妮最後的羞辱，她向卡恩提出離婚。在電視採訪中，安妮痛苦的說：「公眾會問：‘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而面對CNN主持人理查德·奎斯特時，卡恩依然大言不慚：「我沒有任何女性問題。我只是覺得人們對於高層政治人物和對普通人有著不同期待。這是我不理解的。」在卡恩看來，忠貞的婚姻不適合他。現在，他已經娶了第四任太太，以向外國領導人，尤其是非洲領導人提供顧問服務獲取不菲的報酬。他和年輕的妻子在戛納定居，過著他想要的、自由的、浪漫的生活。

卡恩與第四任妻子公開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