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圪塔

文：李周龍（王明見編輯整理）

兒子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全村人都羨慕老圪塔。

兒子騎著腳踏車去縣城拿錄取通知書，回來已經是晚飯時分。

“到了北京學啥？”

“爹，我學的專業是土壤分析。”

“啥叫土壤？”

“就是咱家地裡的土，專門研究土的。”

“土有啥研究，跟著我在咱趙家屯種地，比去哪都研究得透。”

“爹，這是科學，你不懂。”

三十年過去了，如今的兒子已經是某大城市土壤研究所的所長，正處級。老圪塔年近八十，地裡活兒做不動了，兒子接他來城裡住。小區前面是一片綠化廣場，大理石鋪就的小路在廣場上彎曲，老圪塔住在樓裡嫌憋悶，常常到廣場的小路上去溜達。

老圪塔發現，廣場上的景觀樹，管理員幾乎天天用水澆，樹仍然像營養不良的病夫，面黃肌瘦的。他就納悶，同樣是種在土裡的樹，這裡的樹和其它地方的樹，差距咋就能這麼大呢？帶著這個問題，他去問兒子。

“廣場建成都好幾年了，這兒的樹隔幾天不澆就蔫兒了。”兒子回答。

“就沒找找是啥原因？”

“綠化局一直找原因，沒找到，後來懷疑土壤有問題，委託我們所研究，我們正在做土壤分析。”

“結果呢？”

“結果還沒有得出，分析需要一定時間。”

三伏天來到了，老圪塔回到鄉下老家住，山裡的空氣好，涼快。

秋天過去了，老圪塔來到兒子家裡住，城裡有暖氣，熱乎。

坐在長途汽車上，隔著車窗，他看見有一段道路，旁邊正在種樹，大剷車把一排小房子扒倒，再平整碾壓，拉土車將一車一車的土墊在上面，人們在土上面種樹。

走出市裡的長途汽車站，兒子已開車在站門外等候。

老圪塔上了車第一句話就問兒子：“你們做的土壤分析找到原因了沒有？”

“土壤分析沒有問題，目前林業研究所正在對樹木的特性進行研究，興許能找到原因。”

“甭找了，我已經找到了！”老圪塔話裡有氣。

第二天上午，他讓兒子找來一把探鏟，二人一塊來到廣場，挖土挖到一米多深，發現下面是一層碎磚塊，磚塊再往下，竟然是硬棒棒的水泥地面。

李周龍 採桑鎮北景色村人，退休教師，林州市民間文藝家協會採桑分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