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一個朋友討論女性該不該交出撫養權這個問題時,她說,如果是女孩應該交給爸爸撫養,因為男人情緒穩定,如果是男孩也應該交給爸爸撫養,因為他要變成一個男子漢。在波伏娃的《第二性》中也有類似的陳述,當一個女孩被託付給女人時,女人會以狂妄與怨恨相交織的熱情,努力把他改變成一個像他們一樣的女人。比起男孩,她沒有取得勝利,人們會更加容易原諒她,人們希望她至少也是一個女人,希望她不要失去她的女性特點。由一個男人撫養長大的女子,擺脫了大部分女性的缺憾。
在《隱秘的角落》中,周春紅是朱朝陽的媽媽,婚姻失敗,丈夫有了新的婚姻,她和兒子相依為命,在景區工作,馬主任是她的領導也是離異者,看到周春紅孤兒寡母的生活,想參與到她的生活,並組建家庭。但周春紅開始時總是拒絕,自以為是的為了孩子好,她僅僅願意為了兒子赴湯蹈火。女人以一種殉道者和犧牲者的精神來扮演媽媽的時候,這種母愛裡其實隱藏著恨,她滅了自己的七情六慾和自己的生活,巨大的付出自然希望得到巨大的補償。
劇情裡有這麼一幕:
“你怎麼還不喝?”她問。
“我想一會再喝。”兒子說。
“喝吧,不燙,喝完了早點睡覺我好洗杯子。”
兒子取下耳機,拿過來小口喝了一口,兩口,又放下了。
她火了,一把拿過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說:“這不正好嗎?喝涼的對胃不好。”
“我自己會洗杯子。”兒子拒絕道。然後他重新戴上了耳機繼續學習。
她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你現在長大了是吧!自己會照顧自己了是吧!你怪媽媽沒有照顧好你是嗎?!”
“我沒有怪你。”兒子很平靜地說。
“如果你爸是個負責任的男人,當初不拋下我們,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她激動地說,臉都扭曲了。
兒子拿過杯子,把牛奶一口氣喝完。然後說:“媽,其實你可以告訴我。”
她眼裡立刻湧起了眼淚,柔情地伸手過去想幫兒子擦去嘴角邊的牛奶沫兒,結果兒子扭過頭去不讓擦,她幾乎是兇狠地捏住兒子地臉,狠狠地強行擦掉了他嘴角的牛奶,然後大聲嚷嚷:“我告訴你什麼?!大人的事你懂什麼?你現在只管好好學習,早點睡覺快快長大,等你長大了什麼事就都沒有了!”
她似乎掏空了所有的力氣,說完身體還在激動地起伏著,然後她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樣虛弱地顫聲說:“媽回頭在市裡找個工作,不回景區幹了,那樣你就可以天天吃到新鮮的飯了。”
她讓兒子要對她絕對服從,喝牛奶也必須按她的要求馬上喝,不允許兒子長大自己照顧自己,婚姻失敗全部怪前夫,她把自己綁架進弱者和媽媽的身份裡,同時也把兒子捆綁進她的價值體系裡,望子成龍。希望孩子是自己的驕傲和榮耀。
強硬加給別人的愛,其實是周春紅心理扭曲的表現,她的內在有一個無底洞,一種深深的匱乏。她抓住孩子才能不去面對自己內在的無力和匱乏,那個“我很失敗”的感覺。造成這種心理扭曲的,可能是她自己對於母親這一身份的認知,一個母親就該為孩子付出所有,自己的感情和生活都是無足輕重的,也可能是她沒有自我,尋找不到自我的意義和價值。
女性該不該交出撫養權,應該從孩子的角度來分析,什麼樣的環境對孩子的成長是最好的,而不是誰匱乏誰就一定要孩子,並把孩子綁架進自己的生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