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能讓老男人身心得到放鬆的地方,除了會亮著小粉燈,可能就是金碧輝煌的澡堂子了。
如果我們文明一點,叫它浴室,那這個名字可就有來頭了。
早在唐朝時期,就已經有了對於公共浴室的記載,人們逐漸從個洗個的到一起洗澡澡。
孟浩然還因去了朋友開的中檔澡堂即興賦詩《東京留別諸公》。
等到了宋代,這種公共浴池就一發不可收拾,遍佈開封城內外,異常繁榮。並且很多地方和現在一樣,除了男女分浴之外,還提供搓背、修剪指甲、按摩等服務,並且在客人休息之時,提供茶水、酒類、水果等小吃餐飲,可謂是名副其實的一條龍服務。
早在那時,坊間就有傳聞,如果想託人辦事,一起去泡泡澡是不二的選擇。甚至到現在也是一樣,沒有一件事是洗個澡辦不成的,如果有,那就再洗一次。
這並非是我國的一種文化,古羅馬也曾一度盛行洗浴文化。
大型的皇家浴場甚至增設了圖書館和演講廳,大型的儲水池不僅可以容納上千人同時泡湯,還有大量多功能廳,就連塗橄欖油和擦肥皂、汗蒸都有專門的地方。
那時候的古羅馬人去浴場並非是為了洗澡,其中充斥著大量的生意買賣,和解訴訟等,有人還曾粗略統計,有不少古羅馬人在澡堂裡度過半輩子的時光。
這也讓澡堂至今都是電影中經常出現的場景。
先不談以洗澡為主體敘事的幾部電影,就單指泡澡這件事情來說,就連國外編劇也喜歡將其作為敘事環境。
這個彼此都能坦誠相見的場所,在動作片裡可以讓對方無法攜帶武器,在家庭劇中成了滋生親情濃度的溫床,在愛情片中....也有其相對應的作用!
從亞洲電影說起,澡堂一直是一個讓人感覺放鬆的元素,無論是開澡堂的老兩口,還是分別從浴室裡穿好衣服卻沒有吹乾頭髮出來的男男女女,都自帶一種放鬆的感覺。
哪怕你是從金碧輝煌的洗浴中心裡被一群人歡送出來的,身上也不沒有任何架子,甚至還有一絲絲親切感和土味。
這無疑是能幫助編劇確立人物的好場景,如同伍迪·艾倫之前分享的經驗,如果你想讓一個壞人顯而易見,那你就讓他去踢街邊的狗。
如果你想讓一個人瞬間接地氣,那就展現他泡池子時“啊~”的一聲後放松的神情。
但泡澡場景的作用並不僅限於此,甯浩在《瘋狂的石頭》裡安排了道哥三個人共浴的戲,將三人關係展現,黑皮相對獨立的在邊沿,幫助道哥搓背的小軍明顯更認同自己小弟的位置,但鞍前馬後的獻媚背後卻和大哥的女人有一腿,人物的動作和環境結合展現了性格,立住了人物。
而《朗讀者》裡兩人在浴缸裡的戲份,導演讓朗讀的人和傾聽的人在狹窄的浴缸裡對坐,慢慢升起的霧氣讓人感覺到隔著螢幕的溫度,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但隨著書中故事的進展,兩人又呈現不同的狀態,暖霧與人物心理形成反差,兩人之間極近的物理距離卻反襯了兩人之間極遠的心靈距離。
再到善於用洗澡來展現男神身材的韓國偶像劇,導演會可以去安排鏡頭從上到下循序漸進的展現被攝主體的身材細節,就連演員洗澡的步驟都有嚴格的規定,何時轉身,何時打上沐浴露等,在每一幀都卡的死死的。
像什麼呢?
就像很久之前,希區柯克在浴室造就了影史上一段經典的浴室刺殺戲一樣嚴苛。
導演們不斷把浴室和洗澡加入到故事中,並且不斷地賦予其更多的意義。
《洗澡》在1999年的時候進入人們的視線,這個老北京的澡堂子裡,總是有事沒事,泡上幾個時辰,睜麼個迷糊眼的哥幾個,他們說說笑笑,再讓老師傅給搓幾下拍幾下,全身那個爽啊,暢快,要是還沒盡興,外頭躺會兒,修修腳,或者拿個半導體,聽聽唱,要不,就殺兩盤,鬥會兒蛐蛐兒等。
這種生活是北京澡堂子裡悠閒的時光,也是一代人生活。傳統的澡堂正在逐漸被拆除,演變而來的是一種功能性更多的洗浴體驗,人們仍然可以在其中有說有笑,但不會有人再去講究洗個“頭鍋兒”,也很少有人能帶著閒情在澡堂子裡帶上半天。
很多人說澡堂文化在今天逐漸消失了,但其實他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存在。
這種全年齡段都能體會到樂趣的事情永遠不會消失,哪怕是此類的電影也會時不時的出現,不同是他們想要表述的主題。
此類題材基本上都在關注男性視角,可能是礙於特殊的環境,除了部分國外電影之外,澡堂裡的故事都是男人的碎碎念,他們意識到自己不再年輕,遭遇了中年危機或被家庭壓力搞得上氣不接下氣。
塞滿老爺們的澡堂是他們的避難所,也成了男人們分享苦難的地方,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傾訴對老婆的意見,還有可能產生大量的共鳴。哪怕一兩個葷段子也能大大方方的聊出來,完全不用顧忌所謂的“場合”。
這可能就是這塊佈滿水霧的公共空間能吸引每一代人留戀的地方吧。
如果1999年的老哥幾個在澡堂子裡為了兒子和身邊瑣碎事情侃侃而談,那今天有關洗澡的電影就有些不盡如人意。無限的偏離生活不說,又喜歡將低笑點鋪滿劇情,好像不加一個“大保健”就對不起洗澡這件事情一樣。
其中的平凡職業也被賦予了新的意義,搓澡工能自帶江湖屬性,泡澡的地方能修成羅馬浴場,就好像人們喜歡給現在的生活加上各種意義,讓每件事情都能有所收穫,但實際上很多事情之所以必須存在與世間,就是因為它給了人們一種可以去做沒有意義事情的機會,而這種“無意義”就成了它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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