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又下村了,這次是拍攝貧困戶在住院、吃藥報銷方面是否享受到相關政策的內容。
健康扶貧扶的就是這些。
我們第一站到了衛生院。
衛生院裡住了不少病號,護士說大多是轄區裡的村民。
我們選定了一個病房。
這個病房裡有三個病號,最靠門的這位大爺是孤寡老人,也是貧困戶,我們決定採訪他。
大爺告訴我們,他住院進來不交一分錢的押金。
去年,他因為腦梗在市裡大醫院住過。
今年他檢查了一下,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血壓有點高,就就近選擇在衛生院進行治療。
他說,衛生院裡的醫生、護士態度特別好,病房裡、走廊裡的暖氣也特別熱,住著舒服,還不花錢。
的確,全部報銷完,他住院不用花一分錢。
根據相關健康扶貧政策,貧困戶住院後層層報銷結算完,個人有時候根本不用掏錢。
所以他的膽子也大起來,一有不舒服就來衛生院瞧病。
我們還聽取了衛生院工作人員執行政策的具體情況介紹。
2
第二站,我們入村入戶。
冬季的農村,出奇的寧靜。
有一個貧困戶女患者,因為出車禍造成高位截癱。
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我心想,她可真不幸。
在她家客廳牆上,貼著扶貧政策清單,讓她知道自己有哪些權益。
有扶貧包戶人員表、志願者名單。
她老公說,有了健康扶貧報銷的政策,他們一家人還算撐得住。
不知怎麼,我看見她坐在椅子上無法動彈的狀態,竟想起了蕭紅《生死場》中的月英。
1935年12月,蕭紅的中篇小說《生死場》在上海出版。
《生死場》以淪陷前後的東北農村為背景,真實地反映了舊社會農民的悲慘遭遇。
而我更關注小說中女性的悲慘命運。
書中有個姑娘叫月英。
月英是村子裡最俊的姑娘,結婚後卻不幸癱瘓。
丈夫在請了幾次跳大神之後,發現根本沒有用,還花了不少錢,就把月英用磚頭圍在炕上。
她沒有被褥,也無法躺下。
只有在餓得不行時,乞求半天,丈夫才給一點水和飯。
時間長了,月英的臀部潰爛,身子底下竟然生出了蛆蟲。
月英說,她想死,她其實早就已經是鬼了。
看得我不寒而慄。
對比月英,對比月英的那個時代,眼前的這個女人,算是被老公照顧的很好。
屋子裡雖然雜亂且貧寒,但竟然沒有一絲絲的異味兒。
我想,她可真幸運。
其他幾家貧困戶的情況大同小異,大家對於扶貧政策也非常滿意。
有個大爺說,以前看病都是自己去找大夫,現在住在家裡,大夫自己就經常上門來了,問診送藥。
如果有需要,打一個電話,不分白天晚上大夫就來到家裡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我相信他說的話大多是發自肺腑的,並不僅僅是面對鏡頭才肯這麼說。
3
最近幾年,農村冬季普遍實現了天然氣取暖,並且每家每戶都有補貼。
但仔細算下來,天然氣取暖依然要比燒煤取暖貴不少錢。
所以仍然有人偷偷的燒煤取暖,並且我相信這不是少數。
隨行的鄉醫說,一個衛生室如果一冬天燒天然氣取暖的話,一年要花6000多元。
具體到農戶家裡,就算是補貼一部分,依然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想,一項天然氣取暖政策,初衷是減少汙染,方向是正確的,完全沒有問題。
但具體、順利落實到每家每戶,卻依然很艱難。
看起來的任何一個小問題,落實起來都是大問題。
我們今天的拍攝工作並不是很複雜,很順利就完成了上午的拍攝任務。
當我們的車子駛離鄉村的時候,我發現,在時速時代飛速發展的今天,鄉村就好像一架緩慢的牛車,迅速的被我們甩在了後面。
如今的村莊看起來是真的老了,老的沒有了日思夜想的故人情愫,老得讓年輕人沒有一絲一毫的牽腸掛肚。
小毛豆總想幹翻這個世界,可我每次走進現實,都感覺被這個世界乾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