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學本名張大友,他是學校的炊事員,但人長得高大周正,喜歡穿白襯衣,特別是在襯衣兜裡插上鋼筆,看起來比老師還像老師。因此有了張大學的外號。
張大學的父親是師範畢業生,分到縣中學當老師,母親是機床廠的工人,父親被劃成右派,父母親同時回到原籍種田。回到鄉下,張大學又有了弟弟張大誼後,他的父親對他就沒管過,任他自由成長。他和生產隊一夥屁大小孩一起瘋玩,上樹掏鳥窩,下河捉魚蝦樣樣都行,就是讀書老留級,讀了八年書,到15歲才小學畢業。
張大學的父母親右派平反時,正好國家有頂班的政策。他的父母要只有小學文化的張大學頂班當老師,要高中畢業的弟弟張大誼頂班當工人。他父親當教育局副局長的同學不同意,副局長說:“大友到教育系統能幹什麼,大誼有文化,以後進修一下,就是個好老師。”他父親說:“大友就在我們大隊的民辦小學當炊事員,有正式編制,就有一份工資,他到工廠去,圖紙都看不懂。大誼到工廠,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技術人員。”
成為有正式編制的炊事員後,張大學當過一陣子的體育老師,學校的民辦老師集體反對,說張大學的飯菜做的好,再請一個炊事員,既增加了開支,又沒有了好飯菜。
張大學的飯菜在全大隊都出名了,大隊的趙書記經常到學校以檢查工作為名來蹭飯吃。
學校放暑假了,大隊趙書記決定把民兵訓練放在學校搞,還是要張大學當炊事員,因張大學不是大隊的人,所以另外給他發補助。張大學樂的從家裡提了兩斤散酒請書記和民兵連長喝。
一天早上,民兵們在吃早飯時纏著民兵連長要看電影,說縣城露天電影院在放新電影。連長很豪爽:“張大學,給你兩塊錢,你下午到縣城去買20張電影票。”張大學笑嘻嘻地說:“連長,我跑了一回腿,沒有我的份。”連長說:“行,算你一個,八分錢一張票,兩塊錢夠了”張大學說:“你不哄我?寬銀幕彩色故事片一角錢一張票了,你還得給我一角錢。”
吃過中飯,張大學騎著腳踏車到了電影院門口,他把錢遞進視窗說:“買晚上8點的票,21張。”視窗遞出來21張票,還有四角二分錢。張大學問:“怎麼回事,不是寬銀幕嗎?”賣票的說:“是,沒漲價,還是8分錢一張。”張大學自言自語:“二八一塊六,一六得六,反正我算不清白,多的錢交給連長。”
張大學把電影票和錢裝好後,騎上腳踏車就往回走。走了一截,又返回到電影院門口,取下鋼筆,一筆一畫的將黑板上的電影名寫在手心上。
民兵們訓練回來了,張大學把電影票和錢交給連長,連長問:“什麼電影?”張大學伸出手掌說:“你們看到,這幾個字我不認識。”連長說:“認什麼人,你手裡什麼都沒有。”張大學一看自己的手心,確是什麼都沒有,原來洗菜做飯,手心早就洗乾淨了。連長說:“你想一想,就沒有聽到別人說是什麼電影嗎?”張大學說:“對我想起來了,別人說是《夜風吹來肚子疼》。”民兵們哈哈大笑,連長說:“是《野火春風斗古城》吧。”
人們都說張大學憨人有憨福,張大學在為民兵們燒火做飯時,經人撮合,和最後一個沒有回城的女知青結婚。
村裡的小學合併到鎮上,張大學拿著旱澇保收的退休金,天天和一幫老太太跳廣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