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是一個木訥本分的山裡人
因為腿瘸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
只能和自己的老母親相依為命
這天,喜子娘在撿柴火做飯時
意外撿到一個女人
老女人長得挺俊俏,可惜是個瘋子
說起話來咿咿呀呀的顛三倒四
喜子娘問她住哪,要送她回去
女人不僅說不出個所以然
反而像是受到了刺激,哭著喊著說
別打我,我不回去!
喜子娘見狀動了心思
喜子是個瘸子,家裡又窮
村裡誰也瞧不上他,足足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
這是喜子孃的心病
如今撿到的這個瘋女人
可不就是老天爺送來的媳婦兒嗎
喜子娘打起了如意算盤
就順勢留下了女人住在家裡
村裡的人都笑話
說喜子白撿了瘋子當老婆
又說一個瘸子一個瘋子,正好湊一對
喜子聽了這些閒言碎語,心裡很是不痛快
回家就說要送瘋女人回去
喜子娘一聽就翻臉了
訓斥喜子讓他不要管,這事兒她說了算
喜子一聽,便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臊眉耷眼地進了屋
把正在照鏡子的女人嚇了一跳
兩人第一次獨處
喜子這才發現,女人雖然是個瘋子
卻長得周正,笑起來也很俊俏
喜子漸漸覺得,有這樣一個媳婦兒似乎也不錯
女人在喜子家住得久了
瘋病似乎也好了一些,不再成天畏畏縮縮
開始跟著喜子娘學著幹活
小小的院子裡,因為女人的出現
漸漸有了家的溫馨和快樂
很快就是洞房花燭夜了
喜子娘張羅了一桌宴席
當著村裡人的面
把喜子和瘋女人的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瘋女人穿著新衣裳,打扮得很是漂亮
喜子看著自己的新媳婦,心裡又開心又苦悶
覺得女人跟著自己是受苦受累
女人雖瘋,卻並不傻
這麼多天以來,喜子對她的好她都知道
嫁給喜子,她心裡也樂意
一個瘸子,一個瘋子
兩個苦命的人心意相通在滿屋紅燭裡抱頭痛哭
下定決心要一起好好過一輩
婚後的生活溫馨且平淡
喜子四處奔波,想要治好女人的瘋病
可是醫生說這病是治不好的
而且法律也不允許這樣的病人結婚
兩個人想要好好地過
只能以後別再讓女人受刺激犯病
喜子聽了進去,加倍地對女人好
女人也再也沒有發過瘋病
那張曾經寫滿了恐懼的臉
如今也有了光
女人天比天好
沒過多久,她懷孕了
家人喜出望
眼巴巴地等著小孫子的到來
喜子娘對女人的肚子十分關心
生怕女人磕了碰了,傷了她的孫子
很快,到了臨盆的時候
可是天不遂人願,女人難產了
女人痛苦不已,眼看就要挺不住了
山路崎嶇漫長,又是半夜裡
等送醫院怕是來不及了
產婆說看樣子這回是保不住了
喜子娘卻急了,她命令產婆
哪怕放棄大人都要保住孩子
但也許是生的念頭過於強烈
瘋女人還是挺了過來
母子平安,生了個大胖小子,取名柱子
這可把喜子娘高興壞了
4瘋女人生了個兒子的訊息在村裡傳開
成了村裡人的飯後談資
村婦們在背後嚼舌根
說瘋狗咬人人會變瘋
那人吃了瘋子的奶水會瘋嗎
喜子娘聽了這話心裡焦急了起來
立即回家,正巧看見女人在餵奶
不顧女人在月子裡身體虛弱
態度強硬地就一把搶過孩子,不許女人再碰她
村裡唯一的大學生不在家
喜子娘只能向村裡的二叔求證
二叔面色凝重地說
這病沒那麼容易斷根
說不定還真的能傳給孩子
喜子娘聽完更害怕了
走到哪都要抱著孩子,幹活也不撒手
生怕讓女人碰了孩子一下
女人抱不到孩子十分焦急
成天哭哭啼啼的
喜子見狀,擔心她病情惡化
大著膽子頂撞了喜子娘一次
喜子說做人要講良心
不能生完孩子就嫌棄人家
喜子娘卻認為女人的命都是她撿回來的
這點委屈不算什麼
喜子聽完,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孩子吃不到奶水,餓得嗷嗷大哭
女人聽見哭聲心裡焦急
想躲著喜子娘偷偷給孩子餵奶
可是才剛掀開衣服就被發現了
喜子娘氣極,一把將女人推倒在地
女人跪在地上哭著求著要抱孩子
卻被喜子娘惡狠狠地拒絕y心
讓她趕緊滾出去
喜子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女人受了刺激,變得更加瘋瘋癲癲的
又哭又笑地離開了家
喜子覺得愧對女人
可是喜子娘卻認為
瘋女人能給家裡續上香火就夠了
如今走了正好省事
晃七年過去了
喜子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對女人的思念和愧疚一直在折磨著他
喜子娘老了柱子卻長大了
主子開始好奇他的娘去了哪裡
喜子撒謊說他娘死了
可柱子卻從村裡人的口中聽說
他娘還活著,是喜子窩囊沒留
父子倆因此大吵一架
柱子罵喜子是個窩囊廢,不是男人
這正踩到了喜子多年來的痛腳
他自知理虧,惱羞成怒
抬手就給了柱子一巴掌
柱子離家出走
儘管人是找了回來
可是喜子娘卻一下子就病倒了
再也沒能起來
再沒有了喜子孃的阻攔
喜子料理完後事,就決定把瘋女人找回來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打聽到了女人的蹤跡
女人這些年吃了不少苦
早就沒有了當年的好模樣
頭髮白了,臉也滄桑了
雖然瘋病還沒好,但好歹人沒事
喜子把女人帶了回家
告訴柱子找到他娘了
柱子喜出望外,飛奔回家卻大失所望
他心中的娘是溫柔美好的
可是眼前的這個娘,竟然是個又老又瘋的女人
柱子不能接受,大哭著奪門而出
他不想認這個娘
在村子裡遇見也只裝作不認識
轉身離開。
柱子的冷漠讓女人不知所措
她只能將佝僂的背再低下去一點
沉默著去砍更多的荊條,賣更多的錢
她不捨得吃,不捨得穿
把所有錢小心翼翼地收到木匣子裡
給柱子攢起來上學用(令小→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
日復一日的苦難帶給女人的
除了花白的頭髮和佝僂的脊背
還有越來越差的身體
這天,女人在幹活的時候咳出了血
她慌忙用乾草擦去血跡,不敢聲張
因為這個貧窮的家,再承擔不起任何變故了
女人的身體已經快到了極限
可柱子還小,女人還不敢倒下
轉眼間,柱子到了上學的年紀
因為家裡窮,柱子不想上學
喜子告訴柱子
家裡祖上三代的貧困,都是因為沒讀書
柱子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讀書住宿都要錢
這時,女人拿出一個老舊的木頭匣子
匣子裡那些零散的一角五毛
正是這些年女人一點一點攢下來的積蓄
喜子抽著煙
一點一點地告訴了柱子
女人這些年經歷過的苦難
柱子這才知道
這個瘋娘,為了自己竟承受了這麼多委屈
為了不讓柱子餓著
女人日夜不歇地砍荊條、磨豆腐
好不容易攢了一袋子口糧
便趕緊給柱子送去
連車都捨不得坐,硬是走了十幾裡的山
可是柱子卻嫌她丟
連句話都不願意跟她講
女人陪著笑給柱子遞了一把錢
攥著錢的雙手傷痕累累
正如她這一生的命運
柱子接過錢
對著二人離開的背影
第一次說了一句:“山路不好走,慢點兒
晚上柱子在打工的店裡
遇見一個離家出走的小男孩
男孩因為老闆煮的一碗麵而感激涕零
老闆卻說
這麼多年,你娘給你煮過多少碗麵呢
你感謝過她嗎?
柱子在一旁的動作頓住了
這句話像是一記當頭棒喝
他娘手上越來越多的傷痕
一天比一天遲緩的步伐
哪一樣不是為了他呢
這麼多年,女人圍著他轉來轉去
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他
可自己呢?
柱子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幼稚
他跑去集市上買了一條紅圍巾
想要等回家的時候送給娘
娘應該會很開心吧?
圍上圍巾,冬天就不會冷了
柱子抱著圍巾興沖沖地回家
卻在清溪旁看見了一個倒地的身影
是他的娘,已經永遠斷了氣
終年累月的勞作終於壓垮了她
那雙不知疲倦永遠在勞作的手
永遠地停下了
麥子散落在她的頭髮上
新納好的棉鞋在溪水裡孤獨地飄蕩
柱子抱著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娘
她這輩子都在等待這一聲呼喚
可是她卻再也聽不到了
面谷的風鳴咽回啊
山河的風嗚咽迴響
瘋女人的一生
結束在了兒子遲來的愛裡
看完這個故事,有兩點讓我久久難以釋懷
點是從頭到尾
第一點是從頭到尾
瘋女人甚至沒能擁有一個名字
對於村裡人來說,她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對於喜子娘來說,她只是一個生育機器
被利用完以後就可以隨意丟棄
對於柱子來說,她的存在只會給他丟臉
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的存在
喜子說會對她好
可是在她被逐出家門的時候
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從頭到尾,她都是這個村子最邊緣的人物
沒人在意過她也會有快樂或者悲傷
因為他們都以為—她只是個瘋子
可是這個瘋子看見孩子會笑
孩子被搶走了她會哭
她雖然是個瘋子
可她對柱子的愛卻並未因此而減損半分
對孩子的愛是她的天性
讓她不要命地去付出
磨豆腐、砍荊條、幹農活
她把自己的血肉放在命運的石磨下
壓榨成麥子和錢
然後全部拿給柱子,生怕他過得不好
而從未為自己考慮過
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後刻
當她終於撐不住倒下去的時候
她正走在去見柱子的路上
懷裡抱著給他納的棉鞋
還有給他送的麥子
即使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她想的也是要給柱子
再多送一袋麥子,再送一雙鞋
她倒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想的也是柱子
是不是會冷,是不是會餓
這樣不計較付出的愛
很難不令人動容
在影片的結尾,柱子終於醒悟
可惜為時已晚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影片還有另一個點讓我思考了很久
女人嫁到喜子家時
她的瘋病並沒有好
影片也借民政局工作人員之口告訴我們
從法律上來說他們是不可以結婚的
因此,這樁婚姻對女人來說似乎像一場災難
她被喜子一家連哄帶騙地帶回家中
為了孩子九死生
卻又被喜子娘強行奪走孩子
還被趕出家門
多年以後回來,也並沒有享到一天福
而是累死累活
可是如果沒有遇見喜子,她也許就流浪-生
最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某個草堆裡
享受不到家人之間難得的溫存
更不能成為一個母親
擁有一個自己深愛的孩子
所以,對於女人苦難的一生來說
這一切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你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