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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張未娜,來自中國傳媒大學三農學社小白楊支教隊。兩次支教讓我學會堅持,渴望以後繼續去做長在泥土裡的事情,並且希望夢想可以再大一點,決定的事情堅持的再久一點。

暑假末尾,我第二次告別那個遙遠山村裡的小學的那一天,天氣一如平淡八月裡面每一個灼熱難耐的上午。從昨晚最後一輛貨車揚著沙塵與噪聲開過學校大門外的鄉道,到我離開的那一刻,那片山村再沒有經過一輛車。

其他隊員們已經在一天前坐著擁擠的麵包車離開了小山村,經過一天的收拾,我拆掉了所有我們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水桶、洗澡用的帳篷、一條被陽光曬得變了質的塑膠水管、兩根晾衣繩。倒掉所有生活垃圾。把操場最後打掃一遍,然後把笤帚鎖在了物資室壞掉的大門後面。關上天台大門的那一刻,我知道是時候讓所有留在這所小學裡面的回憶像飛鳥一樣飛走了。

直到出發的那一刻,也沒有人知道前方的路會是什麼樣子

最後來送我離開的是大軍,高年級班裡最淘氣的那個小孩,我記得在五天以前,他還因為偷喝水管裡的自來水而被隊員們嚴厲教育了一番。

那些每天中午扒著校門等待開門的孩子們,那些翻過高高的圍牆跑進操場打籃球的少年們,那些回到了北京南京甘肅浙江的支教隊員們,那一個哭著鼻子鬧脾氣翻上天台的淘氣包。

校長告訴我,他們一個學校也許只有二十個孩子,也許更少。而那些孩子是否真的會在乎那些黑板與課桌,我不知道

七夕那天,在後山散步的時候,一條土狗低著尾巴穿過我們跑回了家。

夜色已經在群山遠處懵懵浮起。我們漫無目的地在鄉道上走著。卡佳告訴我,她找不到故鄉的感覺。

她說她從小就離開了她那片故人生息的地方,去往了鄰省,只是這十幾年的時間,兩片土地都給不了她故鄉的溫暖,而“故鄉”這個詞,在她看來只不過是一個空無所指的概念。

她會親自教小孩樂理,教他們如何打出簡單的節拍。她也曾經無數次面對著單調重複的鋼琴練習曲。如今我們一起走在漸暗的小路上,那種感覺,就像是大教堂裡一架富麗堂皇的管風琴,突然有一根最細小的音管失了聲。

“因為抱著與你重逢的期待,在我眼裡最險峻的小道也總是最好的。”

還有那些翻越小沙丘去找一條河的日子。

校長辦公室裡搖搖晃晃的電扇。灶臺旁那一簇高高的木柴。學校大門前被孩子們塗畫得一塌糊塗的小黑板。每天清晨太陽昇起之前踏著晨露走過田坎的村民。早上8點20分那個漲紅了臉晨讀的小女孩。孩子們回到家中的時候,一個個都沉默著不說話。並不明亮的電燈。失眠的人。

英仙座流星雨到來的那個晚上,我們在天台上吹著涼風,喝著小山村裡特有的橘子味汽水,在星空底下席地而坐著。

那天晚上,這群大孩子們玩得很開心。

三面村民的樓房包圍著學校,剩下的一個缺口,從那一面望去,能夠看到一畦灰色的油菜田,一間牆壁雪白的茅屋,還有遠處無人翻越的大山。

村民說,沿著大山一直往前走,能夠看見一條山泉,再往前走,就能看見礦場。

他們曾經默默無聞地度過了無數個山村裡面瓦灶繩床的日子,直到他們的孩子走出大山,也許孩子們會在某一天回來,也許永遠不會

課程結束的那天在天台喝的酒

去年來到龍山的時候,孩子們領著我翻過礦山,在沙地中撿起了一粒粒毛玻璃一樣帶著簡單花紋的石頭。

我至今也不知道那些石頭到底是什麼品種,又有著什麼樣的故事。那些石頭就這樣一直待在我的記憶裡,如同教室之中一個個沉默的孩子。

後來的每一晚,我們都在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教學後,悄悄地跑上天台。偶爾嘆氣,偶爾說著真心話,偶爾張望著樓底操場另一個打著電話的夥伴,看著他們的身形在漸漸暗淡下去的夕陽裡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有時候我會想,那是一個個走動著的人啊,他們都曾經舒服地奔波在城市裡,去聽一場音樂會,看一場熱門的院線電影,談一場紅了眼的戀愛。

他們也會吃著最平淡的飯菜,在臨時搭起的帳篷裡沖涼,撫摸著孩子們的肩膀,為孩子們仔細地擦拭傷口,告訴孩子們生活是值得一過的。

臨走的那一天晚上,我們一起在天台上小聲唱著《友誼地久天長》。支教的最後一個白天,有孩子悄悄地湊近我的耳朵,告訴我,老師,我們昨晚聽到你們唱歌了。

有一些歌是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後才能夠聽見其中的聲音的。

操場外的那一棵樹,上面掛滿了羽毛球操場外的那一棵樹,上面掛滿了羽毛球

龍山隨處可見的白色牆壁的房子。山村當中還有許多遷徙移居人家,他們就在這裡長長久久地生活、作息、看著孩子們奔跑

龍山八月的晚上清清涼涼,學校旁邊居民樓牆上大燈的一束白光透過視窗照進空蕩蕩的教室。凌晨一點的天空在那一刻變成了一顆巨大的黑色心臟,每一條星軌都像血液一樣奔騰著,而那個龍山小學,就在那一顆迴盪著巨大回聲的心臟下安靜地睡著。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裡響起的是周董的《花海》,我記得那還是我在讀小學的時候聽的歌。以前的日子裡,在我還沒有一臺mp3的時候,我就這麼呆呆地坐在一臺大彩電前面,想象著防盜門外夏天灑滿灼熱陽光的街道與冰棒,聽著這樣的一首歌——像如今安睡在大山裡的那一群孩子一樣。

餃子老師拍下的龍山的星空

我又想起最開始領著這群隊員來到江西的時候,我的心裡其實充滿了迷茫。一直到下了火車的那一刻,我還不知道我們究竟要到哪裡去。

盛夏的山脊,平和溫軟如臂膀的大山,金黃色的飛蠓偶爾出現在視窗,第一個走進學校的孩子探著頭,畏畏縮縮地看著這一群風塵僕僕到來的人。

感謝那座小山村裡的所有人,我們在悶熱的辦公室裡爭吵,賭氣,在黑夜的小路上走丟。我們一起包著餃子,看著星星,凌晨三點為孩子們寫著寄語。我們打開了天台的那扇鐵門,離開的時候又把它關上。

飛鳥飛走了。

與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是這個夏天最清澈的日子

與螢火蟲一起洗澡的日子是真的很慘

還沒來得及分揀用魔法給孩子們變出來的物資

結營那天晚上的煙火

從最初的晨練集訓再到開營,我們相聚在一起,又回到天南地北的地方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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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 從美國確診1900萬中,看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