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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猴子又傷了凡人性命,三藏大驚失色,趕緊閉目唸誦《往生咒》,超度亡靈得以早日往生淨土。

待一十二遍《往生咒》唸完,長誦了一聲佛號,這才看向徒弟。然則這潑猴視眾生性命如草芥,絲毫不覺自己罪孽深重,此刻竟悠閒地躺著吃香蕉。

“汝這潑猴,好生無禮,那強盜就算有天大罪惡,汝也不該取其性命吶,上天有好生之德,汝既入我沙門,當持我佛門戒律,五戒之首即為“不殺生”,我今為汝說法,佛說眾生,不單說人,胎卵溼化、四生之屬皆在內......”

“師父,那強盜抓你,定是要謀財害命,我若......”

“閉嘴,且聽為師為汝說法,佛於《十善業道經》中,說不殺生有十種利益,是一、於諸眾生,普施無畏。二、常於眾生,起大慈悲。三、永斷一切嗔恚習氣。四、身常無病。五、壽命長遠。六、恆為非人所守護。七、常無惡夢,寢覺快樂。八、滅除怨結,眾怨自解。九、無惡道怖,十、命終生天。”

“呼...呼...呼...哼,呼...呼...呼...哼。”

“師父,大師兄剛才殺人殺的太累了,這不,都睡著了,您就讓大師兄睡會吧。”

“師父,您說大師兄這一臭猴子,睡覺鼾聲咋這麼響啊,吵得我老豬都睡不著了。”八戒嘟囔著,一臉嫌棄地看著那隻熟睡的猴子。

“師父,您說了這麼長時間的法,口渴不渴?沙師弟,你去討些水,再去化點齋飯來,老豬我腹內飢渴難耐,哦,不不不,師父口渴難耐,趕快去。”

“師父,您等著,我立馬就化緣去,切記,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八戒,沙師弟,你們保護好師父,我去去就來。”

“哼,感情你這弼馬溫剛才是在裝睡”,八戒一臉鄙視。

“呸,你這豬頭,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豬?”

“我沒說你是豬,我說的是豬頭,咦嘿嘿嘿嘿”。

“你個弼馬溫,你敢再說一遍”,八戒舉著釘耙作勢要打。“我乃天蓬大元帥,統領十萬,哦不,八萬天河水軍......”。

“你走吧。”

“師父,您讓我去向哪裡呀?”猴子一臉疑惑。

“從哪裡來就到哪裡去吧。”

“師父,徒兒知錯了,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師父。”

“罷了,罷了,孫猴子,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徒兒了,你走吧。”

三藏背身,不再看那潑猴,兀自揮了揮衣袖,就像在趕一隻蒼蠅。

“八戒,備馬,悟淨,挑擔,咱們該上路了。”

“師父,這飯還沒吃呢,要不您讓大師兄去把齋飯化來再攆他走吧。”

“八戒,為師曾為汝說,三世諸佛皆依過午不食......”

“師父”,八戒趕緊打斷話頭,“我不餓也不渴了,咱快上路吧。”

猴子跟著走了幾步,眼看著自己像個局外人,只得作罷,向西天方向遙拜了三拜,一步三回頭五嘆氣,漸行漸遠。

這邊,且說猴子邊走邊嘆邊怨,嘆氣自己一番好心反而落了個逐出師門的下場,怨那和尚肉眼凡胎不識好歹。

“師徒一場,要不是看在那老和尚昔日救我脫離五行山下,哪管他是什麼金蟬子轉世、如來座下弟子,定教其知道我金箍棒的厲害。”

八戒餓得豬肚子癟了下去,邊走邊抱怨,沙和尚也飢渴難耐,三藏騎在馬上,早已疲倦不堪,只不好說出罷了,只得心裡默唸“南無阿彌陀佛”。

好在不久,有一溪流出現,八戒率先扔了牽馬繩,沙僧拋下行李擔,也不管不顧三藏飢渴死活,徑自跑去飲水。

且說那猴子分身靈識化身為悟空形象所至之時,時機恰好,四下無一生物。三藏見了猴子,先是一喜,忘記猴子已被他攆走,以為猴子化來了鮮果和飲用水。突然反應以來,又變了臉,“潑猴”二字還未出口,那分身見了三藏,不由分說,從耳邊喚出如意金箍棒,隻手指粗細,一棍子掄下去,要擱凡人,至多皮肉皸裂,而三藏一路上只吃齋唸佛,騎馬說法,從無干過肩扛手提的力氣活,又是肉體凡軀,怎經得那棍子,遂跌倒在地。

“哎呦喂,佛祖保佑,菩薩保佑”,喊叫不停。

八戒和沙僧難得離了三藏,飲完溪水,正在嬉水盥足,冷不丁聽見三藏求救聲。

“二師兄,像是師父的聲音。”

“好像是誒,走,去看看,看看是哪個妖怪。”

三藏跌倒在地,不住呻喚,兩師兄弟趕緊扶起三藏,八戒心裡還納悶呢,“這不知是哪個蠢豬妖怪,打傷了師父,卻對師父不感興趣,難道,他不知道吃了師父的肉可以長生不老麼?”

三藏向二位弟子還原了事發經過,痛心疾首,末了雙眉緊鎖、鳳眼微閉,口誦佛號,自求多福。

沙僧氣憤不已,八戒心裡卻打著小九九。

“沙師弟,這大師兄也太不尊師重道了,要不,你去找找他, 討個公道,我來保護師父。”

“好,二師兄,你等著,我去去就回。”

“悟淨,你此去定要注意交通安全,見了那妖猴,宜用佛法度化於他,切不可動手,那妖猴法力強大,你二師兄都不是他的對手,哎呦,哼哼哼,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八戒一聽這話,心中不服,總要逞逞嘴上英雄的,又開始和師父比劃講理。

沙僧嫌煩聒噪,騰雲而去。

接下來便是師兄弟二人對質。

菩薩低眉,默然不語,以佛眼觀,良久,慈悲開示:花開兩面,佛魔之間;明心見性,人人即佛。

悟空無奈,只得和沙悟淨去往東海,那老龍王雖說能知過去,也推脫自己年老體衰,難以說清。又去天庭,照妖鏡對於妖物化身倒是可以照出原形,可打傷三藏的,只是猴子的靈識,自然無法。太上老君上表獻策,可召四值功曹、日夜二位遊神徹查,玉帝不允,好生安撫二位師兄弟,讓太白金星客氣恭送。又去地府,諦聽知過去曉未來,遍查三界,然此乃靈獸,心下思忖:若道出事情原委,怕又攪得三界生靈塗炭,四方不安,便只說“佛法廣大”。

二人只得往西天如來佛祖處求得事情原委,揪出幕後黑手。

時佛祖正在靈山說法,那師兄弟二人徑自往如來座下,稟明前後原委。

“如來,你得還我清白,到底是誰竟敢冒充我齊天大聖,打傷我師父,嫁禍於我。”

“汝且聽我說法。”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汝心中有佛,一切皆佛,心生妖魔,則化現妖魔,正見生淨土,邪見墮惡道。”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原來是心在作怪,其實元兇就是我自己,佛祖,弟子開悟了。”

“善哉,善哉,如此甚好,觀音大士,汝且領二弟子往三藏法師處,面授佛法,陳明因果。”

“弟子領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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