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今天考研。校址在城東，我們住在城西，相距四十來公里，早晨八點半進考場，怕來不及，便考慮在附近訂個酒店。可網上一搜，在大學城附近，不僅這兩天酒店價格飆升，而且處處客滿。大前天晚上，好在問了家住棲霞的一位同事，他建議可訂稍遠點山莊，併發來地址和電話，當即撥過去訂了下來。昨晚，女兒下班乘地鐵到南站，我們直接趕了過去。今晨，只有十公里的路程，不緊不慢地送到校門口，又返回山莊。山莊傍著小丘陵建成，範圍挺大，裡面有山有水，有客房、餐廳及供人家休閒娛樂的場所，有蒙古包，還有酒窖。我們只當是散步晨練，便沿著小路轉轉。小路將一座座院子和一塊塊水塘緊密地串聯在一起，處處是樓臺亭閣，一步一景，裝扮如公園一般。進入儒牛園，更是一座別緻的私家花園，隨意行走中，觀看了一套十分氣派的招待餐廳，穿堂而過，到了後院，眼前，大小不一各樣品種的盆景，婀娜多姿，栩栩如生。腳下，小橋流水，展示著與其它水塘不一樣的靈性。清清的池水中，上百條錦鯉隨波逐流，看到人，便齊齊地聚攏而來。每條魚都有兩三斤，五顏六色，遊動中搖頭擺尾，彷彿能聽懂人話一般，煞是可愛。水池邊，有位園丁正默默無聞地清掃著地面垃圾。在我們逗魚的過程，他一直聚精會神，我轉過身，他還是沒反應。只見他彎著腰，低著頭，不放過樹叢裡任何一片殘葉。他的帽簷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半個臉，他的精力，應該全盯在地面，掃個地，也掃得那麼一絲不苟。出於尊重，便問他貴姓，互相隨意聊了一會兒。他姓王，家在江寧，今年56歲，疫情之後才來這裡上班。每週上五休一，包吃住，月薪五千。“我除了負責這個院子裡的衛生，平時還幫助修剪這些盆景。因為以前也是搞園藝的，加上我喜歡，所以能養好。”說著話，他抬起頭，面龐修飾得很乾淨，自然捲起的頭髮，從帽子的邊沿露出來，已經有些花白。對這些盆景，什麼時候施肥，什麼時候剪枝，什麼時候澆水，包括施哪種肥，如何剪枝，澆多少水，等等，他都如數家珍。原來，老王一直從事園藝工程。“做些小工程，每年二三十萬塊錢好掙。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去年掙到錢了，今年做的工程款不知道能不能要到。反正在江寧已經買了兩套房子，一套就要三百多萬。現在年齡大了，也不想再煩神，正好這邊老闆需要人，就做做手邊活，也不用多操心。”聊及家庭，他說有兩個兒子，都還沒成家，大的二十六，已經工作，小的二十一，在武漢讀書。我問：“兩個兒子，壓力肯定很大吧？”老王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作為家長，把該盡的職責盡到了，比如，供他們讀書，買房為他們提供了成家的基礎，至於將來，一切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同時，他還聊到昨天新聞裡聽到的訊息，曾經34歲就當了雲南省長助理的李磊，最年輕的地市級黨委書記，已經離開崗位6年，這次被查。老王從此人的經歷，聯絡到孩子的教育：“他還是個博士後，應該是與人一起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原來他是多麼光榮，抓起來後誰還瞧得起？所以，對孩子，我不希望他能大富大貴，只要能踏踏實實地幹好工作，對得起所拿工資，不給家人丟臉就行。”世上許多道理，不是一下子都能全部明白。教育小孩，園丁老王的一席話，因為說的是真情，所以樸實且精彩……（2020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