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說說最近的中篇小說創作經歷。
我先是寫了兩個職場短篇小說,每篇6000~8000字之間。完稿之後,覺得沒有什麼成就感。不知道怎麼的心念一動,想嚐嚐中篇甚至長篇小說寫作。
這個想法一出來,自己先激動不已——畢竟是要做一件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躍躍欲試,非常欣喜。
好友安妮是某平臺簽約作家,已經有15萬字長篇小說的寫作經驗。她告訴我中篇小說需要8萬字左右。我趕緊上網查了查,發現最低要求3萬字就可以了。安妮總是用最高標準要求我,“臣妾做不到呀”。
我想3萬字還可以試一試,兩個短篇加一塊已經有一半的字數了。我在中間加一點細節,對話描寫,人物描寫,景物描寫,心理描寫……不就差不多了嘛!
我不知道這種寫法對不對。感覺就好像和好了兩個麵糰,然後硬把它們揉到一塊兒;後來發現麵糰不夠大,再加水加面接著揉。
人家那種正規部隊的做法是先寫好人物小傳,再確定時代社會背景,定好故事的主線,增加幾條輔線。我這種土八路作風跟正經作者截然不同。
我愛寫作
真的開始動筆了,問題來了。原來得故事還是太單薄,而且兩個故事中間的連結有點麻煩,起承轉合非常生硬。我只好往這個故事裡增加次要人物,再設法兩個短篇串接起來。
寫著寫著,我想起來以前看過的韓劇裡面有個套路:16集的故事裡,不會是單女主單男主;通常是雙男主和雙女主,外加4個男配4個女配。有了這些人設,實在沒故事的時候,光那些男配和女配之間的互動,都能夠產生很多有趣的情節。
譬如說前陣子看過的韓劇《愛的迫降》,就是這個套路。
男主是一箇中隊長,手下有4個小兵;而女主到了北朝鮮偏僻的邊疆小鄉村也立刻認識了4個大嫂。這些性格迥異的配角,對故事的推進起著重要的作用。
劇中有個細節,男主給女主做燒烤的時候,女主和他手下的4個小兵嬉笑打鬧,而男主默默地向女主方向瞥了一眼。就是那一瞥寵溺的目光,洩露了他的心事。
玄彬演得極其含蓄委婉。而聰明的觀眾明白了編劇的意圖,明白男主此時已經情網深陷,不能自已。
珠玉在前,好好學習。我趕緊加配角,再去想象一下配角和主角之間的互動,果然又寫出幾千字。
寫了5章之後,問題又出來了。由於每天的雜事太多,剛剛5天,我已經不太記得前面的細節了。寫著寫著要翻回去,女主是獨生女還是有個姐姐來著? 男配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我請教了好朋友小旋子,她的長篇小說已經寫了將近60章,最早的一章是兩個月之前釋出的。我想知道她怎麼記得前面所有提到過的人物細節。
小旋子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她早期挖過的坑,有時候自己也忘了填。一些出場較早的配角兒,被她忘得乾乾淨淨,要等讀者提醒才想起來。
她把自己的秘方傾囊相授,就是每章做一個簡單的摘抄。每天動筆的時候先簡單過一下前情提要,就不至於顧此失彼了。
在安妮和小旋子的指引下,我開始放心大膽的一路編下去。故事確實寫的不咋地,但是這個瞎編的過程,實在是太讓人享受了。
就像安妮說過的,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有了靈感,信馬由韁順順當當地更新了2000字的時候。那個時候作者和他筆下的人物生活在一起,和他們同呼吸共命運。
寫作者可以安排筆下人物的性格,對話,甚至人生走向,他給自己創造了一個完全虛擬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沒有世俗的煩惱,只有冷靜的思考和寫作的激情。
等寫作者放下筆,回到擾紅塵中來之後,會覺得現實生活中的事情不過如此。自己的心靈被徹底洗滌了一次,這種傾吐和反思給人勇氣,去面對每天的煩人日常。
有人問嚴歌琳,“你為什麼要寫作?”
“不寫作我會死。” 嚴歌苓是這樣回答的。
嚴歌苓的境界我還不能夠理解。對我而言,寫作是情緒的宣洩和梳理。有的人天生歌喉婉轉,他抒發情緒的辦法是唱歌。歌者表達了自己的心聲,聽眾想起各自的淚點和痛點,能達到這個境界,就可以稱之為藝術。
有幾位作者說她們偏愛寫中長篇小說,我現在漸漸地可以理解這種想法。
當你花費了很多時間,去設定人物的性格,搭建故事的框架,而且有足夠的衝突和細節去寫的時候;只寫短篇,不足以塑造一個生動的人物,相當於浪費了這個故事梗概。
我想起在我發表第一篇個人經歷相關故事的時候,有位寫作經驗豐富的朋友(他是省級作協會員)指點我說,這個素材應該留著寫長篇。幾個月之後我才明白,那位朋友在用他的實際創作經驗指點我:每個人的經歷是獨特的,不應該輕易浪費。
鐵凝最好的一部作品,是長篇小說《笨花》。這部小說其實早就有雛形,就是她早年發表的中篇小說《棉花垛》。
鐵凝在棉花垛的基礎上增加了大量的人物細節和抗日戰爭的背景。《笨花》這部作品所體現出來的社會意義和人文關懷,是《棉花垛》這部中篇小說不能達到的。
鐵凝曾經在河北農村插隊。那幾年的插隊生活,給了鐵凝的文學創作大量的靈感和生活素材。每次她寫到河北的農村,筆觸就特別有靈氣,特別真實感人。
鐵凝另外一段生活經歷是她童年在北京胡同跟外婆長大。這段經歷在她的作品《玫瑰門》《大浴女》都有具體體現。鐵凝筆下的北京大妞,總是那麼真實動人,個性豐富飽滿,讓人過眼不忘。
每個人的成長經歷,每個人讀過的書走過的路,各有不同。每個人的成長經歷都是一段寶貴的財富,是這個人打造個人IP的過程中最有價值的一部分。
作為一個初學者,我和大家一樣還在摸索、思考和成長。
有位朋友曾經指點說:就像莫言寫的作品離不開高密,陳忠實必須去寫白鹿原,遲子建和蕭紅筆下最飽滿的人物都出自於東北哈爾濱。每個寫作者,需要找到最適合自己寫的東西。
我筆下最好的人物,大概都來自於外企職場,因為那是我花時間最多,投入精力時間最多的地方。
當我把筆下人物的故事寫出來的時候,我彷彿又和他們一起重新經歷了一遍職場。當年的執著和不放棄,成就了現在的我。我希望我還能堅守這份執著和不放棄,用她來過一段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