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始構思這個題目的時候,直覺告訴我這是個敏感的話題,而且也沒有太多內涵可供挖掘,至多是街頭報亭各類廉價報紙的通俗題材。
在當今,經常去舞廳跳舞的男女大都是社會底層人物的群體,也有層次不高素質很差的人混跡其中,舞廳更是遊離於主體社會之外的犄角旮旯的角落。即便是從消費和娛樂的層面上看,毫無疑問,跳舞也是被擯棄在高檔次、高消費的行列之外的。跳舞的人大多是收入不高、無事可為(或者說可以有事做,甘願碌碌無為的人),喜歡刺激熱鬧和娛樂並且退休的中老年以上的人。對於這些人,麻將和跳舞還有淺層次旅遊是他(她)們的三大選擇。
作為一介平民,我深知普通人內心深處的想法,如果說憂樂圓融是文化人對世俗享樂的生活理念,那麼安事逸樂就是平民百姓追求的快活。而舞廳提供的廉價門票,對於生活解決溫飽問題但又並不闊綽,還想輕鬆玩樂並接觸異性的紅男綠女們來說,跳舞無疑是具有極大的誘惑力,他(她)們認為跳舞是業餘和退休生活娛樂的最佳選擇。
在與小姐和女人在歌聲中貼舞時,會放鬆心情,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只陶醉在這田園牧歌式的情景中,那裡是沒有約束的自由自在的人性環境中。
然而,也許他(她)們並不知道,一個高水平的舞者不但要有嫻熟的舞技,更要有對文化內涵的感知和音樂情感的表達能力。這樣方能在國際比賽中的華爾茲、維也納華爾茲、探戈、狐步、倫巴、恰恰、拉丁舞、鬥牛舞、等諸多舞種中“舞情並茂”,揮灑自如的舞蹈和表演,給觀眾帶來如醉如痴的高雅享受。即便是在中國的“文革”前,跳交際舞也是有身份、有學問和地位的人才能涉足,那時平民百姓只能“望舞興嘆”。因為在那個物質條件相對匱乏的年代裡,生活拮据的人們每天都在為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七件事奔波和犯愁,哪裡還有什麼時間和心情花錢去娛樂和消費呢?今天,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擴大和社會的高速發展,在物質條件極大改善的情況下,人們娛樂的慾望便不斷的膨脹起來。不愁吃喝又有閒情逸致的男女像潮水一般地湧進舞廳,去燃燒他們的慾望和宣洩他們的激情。
談到舞廳裡的男女,這裡面的構成比較複雜,但大致有三種人:一是純粹愛好跳舞有此情趣的;二是心懷叵測的好色之徒;三是愛好跳舞也想在跳舞時佔點對方便宜的。這三種人又以第三種人居多。在慢四的舞曲裡,昏暗的燈光下,這些平日裡在庸俗的社會環境中循規蹈矩的小市民便摘掉假面具,露出生物人最真實的一面:黑暗之中人頭攢動、男男女女摟肩搭背,相互間擁抱親吻、如魔鬼般放蕩形骸。其中大部分是在幾分鐘之前才被男的請起,互相之間連名字都不知道、臉都沒有看太清楚的舞男舞女,此時就已經在音樂中沉浸在“熱戀”之中了。然而有趣的是在曲終燈亮時,舞廳男人就像夜空的星星倏然滑過,在燈亮之前迅速消失在黑暗的人群之中。音樂聲起,舞男們再去尋找下一個獵物,舞女們則不急不躁坐在那裡等待下一個“意中男”的青睞。
一般來說,舞廳男人屬於生活中極不自信或心理崩潰的人群。他們大多依賴酒精和女人來麻醉或刺激自己過活。這些體內多巴胺含量高的喜新厭舊的男人除了在和女人跳舞時滿足色慾之外,還能從請起女人跳舞的過程中找到在生活中消失殆盡的一點點自信。因為在舞廳裡女人的“擇偶”標準首先是年齡,然後才是身高和長相。至於你是掃馬路的或者是刑滿釋放的勞改犯並不重要,也不想知道。就像妓院的妓女無論嫖客是什麼人給錢就行,舞廳的女人只要年輕身高就好。所以許多符合“應聘條件”的舞廳男人翩然而至,並像吸食白粉一樣上癮。有些社會上的無賴和好色之徒,無所事事時便去舞廳遊戲舞步摟抱女人以送長日,將時間和生命耗費在舞廳之中,每天苟活於世併為此樂此不疲。如果從理性上分析,舞廳男人好色和玩樂是中國上至帝王下至庶民男人們骨血承傳的喜好。從殷紂王的“以酒為池,懸肉為林”,到唐太宗與楊貴妃的重色輕國;從秦始皇築萬春宮集天下姑娘春色於一身,到隋煬帝的窮奢極欲、夜夜藏嬌納妾,無不說明男人們追求食色的本能與快感是千古不變的,也是永遠不會饜足的。舞廳男人的邏輯是:古代皇帝酒色之餘能在皇家花園裡縱黃犬、放蒼鷹、香汗淋漓的狩獵,我雖一介草民,但也是堂堂七尺男兒,既然一生不能功成名就,成為國家的中流砥柱,也要在紅粉堆裡盡情的揮灑自己的風流和快活。
這就是當今社會的舞廳男女,這就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根本沒有品位的舞廳男女。從他們部分人的身上我們不但能看出人性的醜惡和墮落,還能從一個側面清晰的看到歷史的二律背反——技術文明的進步與純樸人性的失落。其實,在五光十色的現代世界中,我們必須記住一個古老的真理:經過節制的幸福是持久的。一個男人即便一生一事無成,也要有一些自律和文化。自古以來,一切聖賢智者都主張過一種簡樸的生活,以便不為物役,保持精神上的高潔和自由。舞廳裡或許有一些放縱和刺激,但那卻是嗎啡和海洛因,過分的投入會讓你萎靡不振,從而迷失生活的方向。因為一個人太注重享樂,就必然要付出精神上的代價。人的肉體的要求是有限的,無非是溫飽,超於此便是奢侈,而人要奢侈起來是沒有盡頭的。我們應該懂得,多麼出色的美食家的朵頤之快也要有間隙,多麼亢奮的登徒子的床第之樂也必須要有節制。在娛樂和慾望面前,我們必須適可而止,嚴格遵循過猶不及的法則。生活中的每一個成年男士,不論是有錢的老闆還是無錢的舞男,也無論是在陽光下還是在黑暗裡,都應該文明的做人,健康的娛樂,都應該成為和諧文明社會的推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