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農村走出來的姑娘霜降,帶著青春的羞澀和坦然走進了一個大院,從此霜降的美麗就添了憂鬱。
小說透過“小女子”霜降的命運講述了候門深院的恩怨情仇與興衰榮辱。
她來時,程家享受著無上的權利和尊榮;她走時,程家山河不在,再無往日榮光。
程家大院就是一個現實版的紅樓夢中的賈府。這座將門深宅中,上演著比電影情節更曲折離奇的各種故事和世故。
①
美而不自知,霜降的美卻自知。
“霜降曉得自己生得很俏。即使世上沒鏡子,男人們的眼神也會告訴她”。
她不似其他農村來的小保姆般怯懦怕生,她自信靈動美麗又聰明率真。
她會學著北京姑娘的打扮為自己置辦衣服,成為了以假亂真的北京人。
她會用自己比較完美的角度和眼神看著心儀的大江。
年輕女孩子那種小心思她都有過,她也曾有過那些虛妄的幻想。
所以從她進入大門的那一刻,她與程家的那三個男人註定有解不完的的瓜葛。
她突然闖入四星的絕望世界,為他畫地為牢的生活帶去了一絲光亮。四星喜歡她,但他和四星更多的是憐憫和同情,同樣兩個孤獨的靈魂抱團取暖。即使沒有愛,兩個人也能過活。
第一次見程大江,他的俊朗挺拔就深深的吸引住了霜降,讓霜降對她神魂顛倒。明明知道現實的差距,她還是忍不住的想他念他,哪怕只是做夢也是好的。但是程大江是那麼驕傲的人,知道她的保姆身份,便刻意的疏遠霜降。哪怕飛蛾撲火,霜降還是忍不住喜歡大江。
程老將軍貪戀年輕女子的青春美貌,以練習書法的名義對霜降行不軌之事,她只能被動的接受著這一切,但是她的內心已經覺得自己不再幹淨。
從初來時的天真單純到現在的世故老成學會了假笑和敷衍。不知不覺間,霜降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只能被動的接受所有命運的安排,卻無力反抗著周遭所有的一切,這就是小女子的命運。
②
這座院落在極樂的享受中顯示出他瘋人院的本質。
這座院落就像是一座沒有沒有圍牆的監牢,深處其中的人的身體和心靈都被囚禁其中,每個人都做病態狀。
這座院落白天黑夜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人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到了夜間十一點,人人似乎都有了一副全異全新的面貌,不再像白天那樣易怒、慵懶,相互間難以容忍。一種怪誕的活力在城市漸漸歸於寂籟時滋生於這個院子。霜降幾乎不敢相信他們與白天是同一副軀殼靈魂”。
白天是老將軍的戰場,晚上就成了一群子女醉生夢死的風月場。
大家族表面上風平浪靜,一團和氣,實際暗流湧動,離心又離德,每個人都有著一張虛偽的嘴臉。
他們一方面享受著父親給他們帶來的榮華富貴和各種特權,另一方面又鄙夷看不起自己的父親,父親於他們沒有親情,只是他們的搖錢樹和避風港。
每個人都是病態的。控制與被控制,利用與被利用。
程將軍用自己的權利鎮壓著這個大家庭,他粗暴的對待子女和妻子,一切都要絕對的服從。
子女對他們沒有愛,只把他當做搖錢樹,或許更多的是對父親的恨,無論是四星,大江,還是東旗,對父親沒有尊重,因為父親也沒有給過他們足夠的尊重。
所以到最後老將軍躺在病床上只有一口氣吊著,眾人也不捨得讓他死,死了他們家所享受的一切優待都將沒有了。到生命的盡頭也只是被子女利用,一生戎馬到最後悽慘無比。
③
每個人都是這座無形牢籠中的受害者和加害者。
在這個院子裡,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也沒有人是乾淨的,命運都是被攥在別人的手上。
程家過去的榮光和特權隨著程老將軍的年邁,輝煌不再物是人非。
子女的所作所為最終都要自己付出代價。
淮海因為荒淫無道被警局抓了,最後被判處死刑。這次父親再也救不了他了,所以程老爺子在淮海被抓時痛哭流涕,這眼淚包含了太多的意義。
四星最終逃到了國外,逃離了這個瘋人院,想來四星才是小說中的明白人,頓悟。
大江到最後都沒能擺脫父親的影子,那個驕傲的少年軍官,那個一心想要證明自己,想要靠自己出人頭地的男人,最後還是泯然眾人矣。
最後成為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普通人,靠著別人幫助才能過活,還是沒能逃過父親是誰的噩夢。
當霜降和大江兩人再次遇見的時候,人早就變換了模樣,霜降活成了依附男人的寄生蟲,大江艱難的出來討生活。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一切也都回不去了。霜降是,大江也是,兩個人曾經的愛也隨風逝去了。
在這個大染缸裡誰又能夠真正不受影響,誰又能夠真正做回當初的自己,生活已經磨平了各自的稜角。
嚴歌苓筆下的人物,個個鮮活,短短几句描寫人物性格就躍然紙上。從盛極一時,到最後衰落這就是這個院落註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