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揭示人性的長篇小說,精彩、好看,發人深思。
在學校裡,每當夜晚,弟弟衝動,我想幹那事時,才檢討自己的不是。我知道嫂子自有她的為難之處,這樣想,我就在心裡原諒她了。但真正跟她和好,是放暑假。
今年,爸種了許多玉米,我家的旱地,除了在村南的煙河岸上種二畝地花生外,其餘的五畝多地都種植了玉米。
在這裡交代一下,我們家裡,平時不收不種,爸總是騎個電瓶車去市裡打零工。娘在家裡伺候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做做家務。農田裡除草打藥、管理莊稼,都是我和嫂子。
那天上午,我跟嫂子在煙河岸上花生地裡鬆土,順便鋤草。因為花生不同於玉米,植株低矮,一叢一叢附著在地上。鋤花生需要用小鋤子,蹲在地上往前鋤。一般的小鋤頭跟成年人巴掌那樣大小,鋤柄長八十公分左右。
我們倆在田裡幹活,我心裡早已經原諒嫂子了,但還是不大搭理她,跟她距離很遠地各自幹著活。儘管我幹著活,不跟她說話,心裡卻分分秒秒想著她。
一分神,舉起的鋤頭刨在小腿迎面骨上。一陣鑽心劇痛,我大叫一聲,丟下鋤頭,蹲在地上。我的手緊緊捂住傷口,血汩汩地從捂住傷口的指縫裡流出來。
嫂子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來,拿開我的手,看見了那條足有五釐米長的深深傷口,心疼地一把捂住,哭了起來:“疼嗎?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自從我跟她懷過那孩子,嫂子就不再喊我乳名了,需要叫我時,她總是喊我的學名,叫吳楠。更多的時候,尤其是我倆單獨在一起,她就用“你”或“哎”稱呼。
我疼得呲著牙,一連串地往嘴裡吸溜空氣,刨開這麼長一個血口子,你說能不疼嗎?我齜牙咧嘴,不吱聲。嫂子見止不住血,撩起裙子,用牙咬住裙角,兩隻手使勁兒撕下長長的一條裙邊,給我包紮。包紮好,哈腰背起我,就往一里多路遠處的公路邊跑,攔車去鎮上衛生院。
我不願意讓她背,我儘管只有十六歲,個頭已超過一米七五,體重一百三十多斤,別人看到不雅觀。但我不能自主走路。“別人看到會說閒話。”
嫂子強行揹著我,氣喘吁吁,踉踉蹌蹌在農田裡走著,十分吃力。“誰愛說誰說,我不在乎。你這樣子,我心疼。”
嫂子一路汗水伴著淚水把我背到公路邊,站在路心裡攔車,送我到鎮衛生院。
她陪著我清理創面,看著我吊水,打熱水給我擦身子。晚上也沒有回家,陪著我住院。
夜深了,我躺在病床上,嫂子趴在我的床邊睡覺。我看著她烏黑的頭髮散亂地披在頭上,心裡產生了一股很愛很愛的情感。
我在衛生院住了五天,嫂子每天都騎著電瓶車,家裡、醫院兩頭跑,回家給我做好吃的,夜裡來醫院陪護我。短短五天,她彷彿廋了一圈,人也變得憔悴許多。
一天夜裡,我的病房裡沒有別的病人(鄉鎮衛生院,住院病人本來就沒有幾個),我握著嫂子的手說:“這輩子,我再也不要老婆,就跟你這樣一輩子。”
嫂子抬起頭,深情地望著我,輕聲嘆口氣說:“說什麼傻話,你總要成家的。我們,陰差陽錯,投錯了胎。”
“我是認真的。”
“我信你。可是,我的男人是你親哥。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長久。”嫂子眼睛裡閃爍著憂傷。
“我不管,反正,我這輩子只要你。”我固執的認為,嫂子是我此生的最愛。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跟嫂子的事,不久就洩露了。
我傷好回家後,我們在一起更平繁了。幾乎是每天晚上,等悅悅睡著後,嫂子就貓進了我的房間。每天都是天快亮了,她才回東面她自己屋裡去。每次離開,我倆都戀戀不捨。
有好幾次,悅悅半夜醒了,房間裡找不見媽媽,開了房門喊嫂子。嫂子慌忙穿好衣服,躲在一邊不敢開門,我出門把悅悅送回屋裡,嫂子再從我屋裡出去,鑽進他們房間。
是我們太無知了,我年齡小不懂,嫂子也大意了,她認為我只有十多歲,在一起不會懷孕的。去年嫂子意外懷孕以後,開始口服避孕藥。她不敢把避孕藥放在房間裡,就一直由我收著,服用時她就到我屋裡取。一次被娘看見了那藥,娘不識字,問我。我騙她說我肚子不好,那是拉肚子藥。
娘拉肚子,半夜拉了五六遍,想起了我說的拉肚子藥,摸上二樓來問我取藥。我和嫂子為了避免悅悅夜裡醒來喊她,怕隔音聽不見,就不敢把門關嚴實,每天晚上都虛掩著。
娘推開我的門,一邊喊我一邊來到我的床前。我們折騰累了,正在睡夢中,被娘撞個正著。開亮燈的一剎那,我們三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我們三人都嚇傻了。半天,娘才撂一條絲綿被給我們蓋住赤裸的身體。
反應過來,娘一面下樓,一面喃喃地罵我和嫂子:“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
爸從一樓咆哮著奔上來的時候,嫂子已經回到她自己的房間。我知道,娘下樓後,爸就會上樓,我的災難就來臨了。嫂子在娘下樓時,來不及穿衣裳,就抱著衣服匆促回房了。
爸手裡提著娘過去洗衣服的棒槌,見面就劈頭蓋臉地一頓打。爸是一個嚴厲的父親,從小對我和哥哥、姐姐管教就十分嚴厲,打起人來下手特別重。
“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爸喉嚨裡咕咕作響,吼出這句話後,我的腿,胳膊,前胸後背都落滿了雨點般的棒槌。有兩下不慎打在我頭上,手起棒落,血就從我的腦門上噴湧而下。
我像殺豬一樣嚎叫。
不知何時,嫂子來到爸跟前。她撲通一聲跪在爸腳下,抱住爸的腿哀求:“爸,求你別打了,都是我的錯。你這樣,會把吳楠打死的。”
爸不理她,仍舊打我。
嫂子站起來,一躍,撲到我身上,把我護住。
爸並沒有因為嫂子覆在我身上而停止棒槌,一棒槌一棒槌打下來,每次都打在嫂子的後背上,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我承認,嫂子比我經打,也比我有種。我能感知得到,每一棒槌落下,嫂子都疼得劇烈顫抖,但她一聲不吭,也不求饒叫喚。
娘重新跟在爸後面爬上樓,見嫂子護著我,爸的棒槌全都打在她身上,攔在爸面前,雙手抱住棒槌:“他爸,你還要真的把他倆打死呀?”
爸奪了奪,沒有從娘手裡奪下棒槌,才作罷。
爸蹲在屋角喘著粗氣。
嫂子不動,也不響,死死趴在我的背上。我以為爸把她給打死了。翻過身,把她放在床上。
嫂子轉過臉,我看到她睜著兩隻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