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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自己

文 / 高偉

我兒子三歲的時候最樂意做公交車,尤其是喜歡我們這個城市裡面的那種雙層車,各種外在顏色的雙層車都喜歡,並且要挨個去坐坐。兒子把這種車叫作“大高車”,並且說,綠顏色的大高車還沒有坐,紅顏色的大高車也想坐。青島市的上百公交路車他都要挨個兒去坐。那個時候,兒子將來的偶像是公交車上賣票的,閒玩的時候他就自個兒坐在板凳上,身體故意搖擺著,口裡喃喃著火車站車站到了市政府車站到了之類。再大一些兒子開始把足球明星當偶像,他不大的小屋裡面,四面牆上所括屋頂全貼著世界級足球明星的大頭像和踢球的款式。遇到世界盃足球比賽,哪怕第二天要期末考試他也要在頭天晚上看到比賽結束。再後來,兒子開始把周遊世界的人當成偶像,這一陣子他買回的書都是這類人的,他們從南極到北極全都去,把兒子饞得要命。

雷蒙.杜格風特在《電影與感覺》中說:明星是這樣一種映像,公眾從中揣摩以調整自己的形象。梅耶在《電影的社會學》中認為:你拿勞勃.泰勒先生、勞倫斯.奧立佛先生和葛麗婭.嘉遜小姐……作為自己的楷模,你可能會升華為人類學上最完美的型別人,而這正是拉什福科、巴斯卡爾或榮格一直夢寐以求卻始終達不到的境地。讀我喜歡的大心理學家榮格的傳記時,知道榮格年輕的時候也有自己心中的偶像,那些偶像是一些電影明星,我就感到一種特別的踏實。連榮格這樣偉大的靈魂都曾經有過偶像崇拜,而且早期也無非是對電影明星的崇拜,我就覺我兒子一步一步的偶像崇拜對頭極了,我還覺得我年少的時候把一些只是美極了性感極了的女星們當偶像,還真是太順手的一件事情。

每一個活人必須有一個自我的理想,作為活下去的目標。有一個目標的活著是對頭的,不然我們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奔波。大擺度的裙子這麼轉動是漂亮的,但是人這樣活就會陷入無聊和絕望。我們的自我理想包括最一廂情願的對自己的要求,這些全然要依靠一些我們仰望的那些已經成功的人。我們對他們抬起崇拜的目光。雖然他們極有可能是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但是,我們為之而作出的努力卻使我們產生了強烈的幸福感。從深層心理學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我們的自我理想對我們來說非常寶貴,因為它補償了我們在幼年的一種喪失,就是喪失了對完美、全面的自我的意象,喪失了嬰兒的沒有限制、自以為了不起的大部分自我陶醉。因為現實迫使我們不得不加以放棄,我們得用另外的東西補償自己。心理學家朱麗絲在《必要的喪失》裡這樣表述:在自我理想中,我們完美無缺的夢想改變後,便納入倫理目標,道德標準,以及對自己最高成就看法的軌道,恰是這一夢想仍然存在——我們失去的自我陶醉心理仍然存在。

昨天我與一個叫海霞播愛的女友聊天,說起偶像來,她說,她現在就是想皈依她自己。這個句子讓我一驚,它本身就是詩。這個句子裡面比詩更動人的部分,是播愛的海霞終於把愛的種子播至自己的靈魂土壤。海霞是個靈脩中的女人,她生命的每一分鐘,她生活中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她靈脩中的功課所設定的課程。我知道,她有很多一直尊崇著的人,胡因夢、張德芬、克里希那穆提、薩提亞。她從他們給她的營養中得到滋養,她因此而成長。對待自己生命的成長,她像腸胃對食物那樣地上癮。她所學習的身心靈哲學的一個重要理論,就是告訴自己每個人原本都是佛,重要的是找到丟失的那個自己。海霞說,既然自己原本是佛,那麼她就皈依自己,直到在每天的修持中袒現生命中原本的佛性。她知道,她將來的生一定會是生命中的死裡逃生。她得從自己舊我的垂死之中自己接生下自己的新我。

皈依自己,這是多麼有勁的偶像崇拜,也是多麼健壯的自我成長。我們就是這樣,才有可能,把那個在扭曲的價值觀中活出去的自己,一天一天活回來,把自己活成自己的孤本,而不是戴著面具的妖怪。

作者簡介

高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青島市作家協會副主席,青島市作家協會詩歌創作委員會主任。詩歌與隨筆發表於《詩刊》《作家》《星星》《文學自由談》《中華讀書報》《人民日報》《今晚報》等。出版散文集、詩集20餘部——散文集:《她傳奇》《他傳奇》《愛傳奇》《痛苦,是化了妝的禮物》《不要晃動生命的瓶子》《包紮傷口還是包紮刀子》《打擊你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等;詩集《99朵玫瑰和一首絕望的歌》《99只蝴蝶和一首涅槃的歌》《梅花99弄和一首復活的歌》《去南邊找北》《風中的海星星》等。編輯百年散文詩大系之《摯愛情愫》。

( 責編:鴻飛;校對:昊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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