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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1日上午,勞榮枝涉嫌故意殺人、綁架、搶劫一案在江西南昌市中院開庭審理。

勞榮枝接受審判。(資料圖)

為了這一刻,朱大紅從29歲等到50歲,苦苦等了21年。1999年7月,安徽合肥的木匠陸中明遇害,家裡的5口人——他的妻子朱大紅、3個兒女和70多歲的母親失去了唯一的經濟支柱。

勞榮枝逍遙法外的20年裡,朱大紅種過地、做過保潔員,獨自一人維持著全家的生計。歲月和生活的痕跡在她的臉上清晰可見。

朱大紅在車站候車,準備前往南昌參加勞榮枝庭審。(資料圖)

亡命悍匪往事

1999年之前,勞榮枝和朱大紅的生活從未產生過交集。

勞榮枝,1974年在江西九江出生。勞父在九江石油公司工作,勞榮枝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從九江師範學院畢業後,勞榮枝被分到石油公司子弟小學教語文。

一年後,“南昌滅門案”發生,警察來到勞家詢問勞榮枝下落,家裡人才知道,勞榮枝所說的朋友是法子英。而她所說的“生意”,是指協助法子英犯罪。1996年7月,法子英與勞榮枝二人在南昌將熊啟義一家洗劫一空、殘忍殺害,轟動一時。

法子英比勞榮枝大10歲,在與勞榮枝交往前,他已經成家,有一個女兒。法子英初中畢業後在九江市發電廠工作過3年,後來因搶劫罪被判10年,服刑8年後出獄。發電廠距離石油公司不過數百米,勞家人如果去打聽就會知道,法子英很早就開始“混社會”,與他的6個兄弟姐妹幾乎斷絕了往來。法子英的六哥曾說過,1999年12月,法子英將被執行死刑時,合肥警方給家裡發了通知書,但沒有一個人去,“跟我們沒有一點關係”。

離開九江後,勞榮枝和法子英流竄在全國各地作案,是90年代令人聞風喪膽的一對“悍匪”。4年的時間裡,兩人至少揹負了7條人命。南昌市檢察院指控被告人勞榮枝涉四起犯罪事實,分別是:在江西南昌、浙江溫州、江蘇常州、安徽合肥與法子英(另案處理)共同實施故意殺人、綁架及搶劫犯罪。

勞榮枝(左)與法子英(右)舊照。(資料圖)

“南昌滅門案”之後,法子英和勞榮枝開始亡命天涯,並在逃亡期間繼續作案。在溫州對兩名女子實施綁架搶劫,又將她們勒死滅口;在常州,他們再次綁架搶劫了一對夫婦。

最後在1999年,兩人逃到合肥,犯下第四起案件。這起命案把法子英送上了絕路,也從此改變了朱大紅一家的命運。

“我的天塌了”

朱大紅一家住在安徽長豐縣懷堂村。懷堂村不少村民回憶,朱大紅的丈夫陸中明為人憨厚老實,見人就笑。他人很勤快,是一家6口的主要經濟來源。1999年,朱大紅和陸中明的3個孩子都還年幼,分別是7歲、4歲和3歲。路中明還有一個70多歲的母親,她已經守了20多年寡。為了給剛上小學的孩子籌集學費,陸中明從懷堂村到合肥城裡做零工。

90年代的合肥市六安路有很多木匠,根據木匠師傅的回憶,當時做木工一天能有30到80元的收入,這個數字在當時還算可觀。

1999年7月22日,陸中明就是從六安路被法子英叫走的。此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當天,法子英告訴陸中明有木工活要做,把他帶到了勞榮枝的出租屋。

陸中明進到屋裡,看見被捆綁在鋼筋籠裡的另一名受害者殷建華,察覺到情況不對,想逃,但很快就被法子英從背後刺了幾刀,倒在了血泊之中。

隨後,法子英將陸中明分屍,並將其屍體存放在勞榮枝事先買好的冰櫃裡。法子英落網後說過,“我只為錢,不是為殺人,殺人滅口只是為了安全考慮。”顯然,陸中明“被選中”是個例外。判決書顯示,法子英殺陸中明,是為了向殷建華證明自己是綁匪,逼其儘快交出財物。

法子英被捕現場。(資料圖)

對於朱大紅來說,一切發生得過於突然。陸中明一個多月沒回家,她進城打聽才知道,丈夫遇害了。

劉靜潔記得很清楚,當時朱大紅被叫到火葬場的停屍房,被要求支付每天100元的停屍費。“飯都沒得吃了,哪來那麼多錢?”聽聞朱大紅一家的慘狀,劉靜潔免費為其代理,提供法律援助。最後,陸中明的屍體火化及停屍等費用,殯儀館全免,鄉政府和懷堂村也免去陸中明一家當年的多項費用。

陸中明的離開,對朱大紅一家意味著“家裡的天塌了”。在判決法子英時,朱大紅上訴到中院,提出民事賠償,但由於法子英身無分文,法院判了免賠。

這些年來,為照顧家庭,朱大紅進城做了保潔員。劉靜潔說,朱大紅做保潔員的收入遠遠不夠,無奈之下,朱大紅陸續借了很多外債。朱大紅家裡最難的時候,連鹹菜都是奢侈品。

勞榮枝一直是朱大紅心裡的“一根刺”。法子英被繩之以法,同夥勞榮枝卻一直潛逃在外。據勞榮枝的家屬為其委託的辯護律師周兆成所說,隱姓埋名的20年裡,勞榮枝的生活過得相當滋潤。在勞榮枝男友印象裡,勞的穿著很講究,生活有品位,家裡養了兩條狗,自己喜歡彈鋼琴,也喜歡去畫廊畫畫,還專門學過小提琴。

在逃期間,勞榮枝常到畫廊畫畫。(資料圖)

勞榮枝大概忘了,因為陸中明的遇害,朱大紅一家還在貧困線苦苦掙扎。這20年來,朱大紅每年至少跑一次合肥公安局詢問案件進展。抓到勞榮枝、讓她得到應有審判是朱大紅生活的信念。劉靜潔說,這麼多年朱大紅從未想過再找人結婚,完全靠自己撐起這個家。

去年12月2日,20年過去,朱大紅終於等到了勞榮枝落網這一天。她在城裡做保潔走不開,就第一時間讓兒子去給陸中明上墳,告訴他這一訊息。彼時,陸中明的母親已去世幾年,臨終前還在問勞榮枝的訊息。“我想婆婆在天有靈,也可以瞑目了。”朱大紅說。

“你的心是肉長的嗎?”

12月20日,勞榮枝案開庭審理的前一天,朱大紅和劉靜潔大清早就坐上了去往南昌的火車。一路上,朱大紅不停地搓手,並不斷重複著“我就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陸中明,我就想親眼看看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朱大紅(左)和劉靜潔(右)到南昌參加勞榮枝案庭審。(資料圖)

庭審現場,勞榮枝不認可與法子英合謀犯罪的事實,稱參與了搶劫,但並未實施捆綁,也沒有恐嚇、施暴行為,對法子英殺人也不知情,更沒有參與其中。

勞榮枝把自己描述為“被脅迫的受害者”。“他就是個魔鬼!”勞榮枝稱,在實施犯罪的過程中,自己受到法子英的脅迫,“我也是受害者,我長期被他毆打,(他)威脅要傷害我的家人。”

“勞榮枝沒有講法子英在具體案件當中是怎麼脅迫她的。既然脅迫了你,那法子英已經被槍斃了,沒人脅迫你了吧,你為什麼還不歸案?”劉靜潔說。

在庭審中,勞榮枝的多處供述與之前的版本不一致。例如,在合肥案中,據筆錄顯示,勞榮枝主動供述自己曾購買冰箱用來藏屍,“因為我們一直是合作的,只是分工不同,我買的時候就知道他有可能殺人”。但她後來翻供稱“沒有印象”,也不知道冰箱作何用途。

“你的心是肉長的嗎?”在庭審現場,朱大紅哭著質問勞榮枝。

勞榮枝強調,“對話(供述)不是我的原話,百分之八九十都是他們(辦案人員)詢問,我點頭稱是。我當時只是一心想認罪,放棄了生的希望。”但檢方表示,所有證據都經過勞榮枝的認可,合法有效。

在劉靜潔看來,勞榮枝具有極強的心理素質、高超的反偵查能力和非凡的表演才能,否則她不可能逃過警方長達20年的追捕,還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

勞榮枝稱自己的人生被毀滅了,“我還很年輕,對未來的生活還有嚮往”。公訴人則反問,有多少人的人生被你毀滅了?在案發時,所有被害人均比現在的勞榮枝年輕。

庭審中途,熊啟義的弟弟聽不下去勞榮枝的辯解,憤怒離場。“我們不要她賠償,就要她槍斃。道歉沒用,這是3條人命啊,其中還有個兩歲半的小孩。”

朱大紅作為被害者家屬,向法庭要求勞榮枝賠償。勞榮枝表示同意,但其全部家產僅有3萬多元。經過兩天的審理,12月22日下午庭審結束,法庭宣佈休庭,該案將定期宣判。朱大紅和劉靜潔相信,法院會給出公正的判決。

如今,朱大紅和陸中明的孩子們都長大了,也學會了照顧家庭。去年勞榮枝落網,小女兒勸朱大紅,人已經抓到了,要向前看,好好生活。這次庭審,正在學廚師的小兒子不放心,本想跟著朱大紅到南昌,但被她勸住了。家裡的情況還是很難,朱大紅最大的孩子已經28歲,但條件不好,還沒結婚。

朱大紅說,她看到勞榮枝受審,心裡舒坦了一點。回家後,還要跟兒子一起與給丈夫上墳,把這些事都告訴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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