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綁個馬尾後習慣性地撿掉落的頭髮,赫然發現有兩根純白色的頭髮!掉落的頭髮不過十來根,裡面有兩根白髮,比率是十分之二,我慌了,在鏡子前披頭散髮地撥弄,白髮和半白髮隱匿在黑髮下,雖然不到十分之二,但拔完怕是也要禿頭了。
再看看臉,法令紋深陷,咧嘴微笑也不能把兩頰的肉上提,我突然發現臉龐身段竟然也大了一圈。
沒有時間哀悼,我急吼吼地送孩子上學去。
這個小子竟然埋怨我,不穿高跟鞋。
你老孃我也想披頭髮,穿裙子配高跟鞋,化妝美美的送你去上學,收穫滿滿的羨慕嫉妒,可是你倒是配合點呀,刷牙換衣服穿鞋子不用我操心........
我的一頓吧啦吧啦,他識相地閉嘴了。
我已經變成一個自己曾經討厭的人:邋遢囉嗦粗魯的中年婦女。
青春貌美時,我們喜歡嘲弄那些中年婦女。她們穿著睡衣頂著滿臉贅肉就敢去菜市和學校,孩子和老公的一句話,她們有十句話等著堵上嘴。歸根結底就是她們懶,懶到自暴自棄,懶到只剩下一張嘴,能吃會說。
年輕姑娘以為自己永遠青春貌美,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屑與中年婦女為伍。
而現在,我已然是中年婦女了。每一條我都中了,頭髮不打理,最喜歡家居服,鞋子只求舒適,囉嗦的叮囑孩子,永遠在指責甩手掌櫃一般的老公。
難道我變成這樣也是一個大寫加粗的懶導致的?
當然是,也不全然是。
打理好身材容貌,需要時間和精力,中年婦女與孩子鬥智鬥勇已經筋疲力盡,而老公更是豬一樣的隊友,只會添堵。於是上一秒我們還在做心裡建設,要溫柔要有耐心,下一秒就上演聲嘶力竭的河東獅吼。
獅吼時還穿著精緻的裙子和高跟鞋,怎麼會有氣勢?當然是蓬亂的頭髮,睡衣拖鞋和龐大的身軀更相配。
龐大的身軀怎麼來的?想一想,曾經只吃半碗飯的淑女將滿桌自己做的不被買賬的剩飯剩菜倒進血盆大口,能不胖若兩人嗎。
可是孩子和老公是絕不敢說我們胖,需要減肥的。直到某天我們在鏡子前發現掉落的白頭髮和擠不進的衣服時,才貿然下決定要管理容貌和身材。
控制飲食配合鍛鍊,管住嘴邁開腿,都是我們年輕時擅長的節目。幾天下來,效果明顯,但家裡的情況不太妙。孩子想翻天,苗條的媽媽壓不住,老公也不會用初戀的眼光看待換新顏的老妻,反倒了自己受限制了。想大吼,中氣不足,叉腰,竟然變成凹造型。
還不如邋遢剽悍的中年婦女管用,不用端著,想發飆撒潑隨便來,他們被制住了,家裡一切井然有序。
還是敞開肚子敞開心胸舒服。於是又變成身寬體胖的母老虎,某天又被刺激,一番掙扎著重新打造辣媽,失敗告終。反覆幾次後,一起念頭就立刻自動掐滅,自此心安理得站隊中年婦女了。
我想,我們這些中年婦女變成人們口中厭棄的人群,懶只是表層,更多的是我們對煙火生活的妥協,與庸俗的自己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