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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星花和尚魯智深在梯度前名叫魯達。魯達在書中現身較早,身份是駐守渭州的小種經略相公帳下一個提轄官,書上沒有說他是何方人氏,但他出口自稱灑家(咱家,咱家是關西方言中我的意思,灑是咱的轉音),那麼應該是關西大漢。

魯達出場就是個急性子,在茶館認識了在華州犯事出逃的九紋龍史進,相互通名之後,彼此景仰傾慕,喝茶就顯得寡淡,出門去找酒館喝酒,路上遇到史進的開手師傅打虎將李忠在街上耍把式賣藝,就邀李忠同去,李忠這時估計生活不易,就讓他倆先行,書上說:

魯達焦躁,把那看的人一推一交,便罵道:“這廝們夾著屁眼撒開,不去的灑家便打。”眾人見是魯提轄,一鬨都去了。

這個細節和後面楊志賣刀時的牛二出場幾乎一樣:看的人一鬨都去了!這個細節中看到的魯達,身份是軍官,但是街上眾人的反應都是一樣的,和牛二這個流氓無賴沒有區別,第一遍讀水滸,會覺得魯提轄爽直快意,等看到楊志賣刀時,就不但沒有什麼好感,還會有些嫌憎了,因為不管你是軍官還是流氓,在老百姓眼中,都是見了一鬨而散,避之唯恐不開的惡人。

魯達的提轄官職,在武官中應該不高,還是舉楊志為例,楊志殺了牛二,被輕判刺配北京大名府,大名府留守梁中書和楊志是舊相識,為了提攜楊志,就安排了一場比武。書上說:

“梁中書在演武廳坐下後,兩邊齊臻臻地排列著兩行官員:指揮使、團練使、正制史、統領使、牙將、校尉、正牌軍、副牌軍。”

梁中書讓楊志和副牌軍周謹比試槍法和弓箭,楊志打敗了副牌軍周謹,梁中書打算以楊志取代周謹做副牌軍。周謹的師傅正牌軍索超為徒弟出頭,要和楊志比試,結果兩人棋逢對手,梁中書大喜,就把楊、索二人同時提拔為提轄。由此可見,這個提轄,高於正牌軍,這個職位比起楊志丟失花石綱之前的制史一職,還差著好幾級。

魯提轄和史進這個在家鄉殺了華陰縣都頭和許多官兵被通緝的罪犯公然在繁華城市的酒店裡稱兄道弟,史進聊到為了保護華山賊寇朱武等人殺了官兵,燒了莊園,魯達還直誇史進英雄,講義氣。這個場景不要說放到現在,就是在當時,那時候宋朝還是大亂之前的太平盛世,是不是有點詭異?一般人是不是會不寒而慄?

三人喝到高興處,一個東京來的賣唱的女子金玉奴出現,由於受了豬肉檔個體戶鄭屠的欺騙,金玉奴給鄭屠做妾,還要受鄭屠大老婆的欺負,被趕出家門流落在酒館賣唱,還被鄭屠追討莫須有的贖身贖金。金玉奴想起自己的悲催人生,潸然淚下。哭聲攪亂了魯提轄的酒興,魯提轄又開始焦躁,酒保趕來相勸,魯提轄聽了金玉奴說起原委,更加焦躁了:

“呸!俺只道哪個鄭大官人!卻原來是殺豬的鄭屠,這個醃臢潑才。你兩個且在這裡(指史進和李忠),等灑家去打死了那廝便來。”

魯提轄既不調查一下金玉奴所說是否真實,立馬就要去打死鄭屠,好像打死個人就像踩死個螞蟻一樣,還不影響待一會繼續喝酒,“打死了那廝便來”。而要打死鄭屠的原因,主要還不僅是金家父女受了欺負,只是鄭屠就是鄭屠,一個賣肉的稱自己為大官人,並且起個綽號叫做鎮關西!按照魯提轄的邏輯,如果是書中的名副其實的比如柴進柴大官人,或者真正的鎮關西比如小種經略相公或者老種經略相公,那麼金玉奴就是活該如此?魯提轄還有這麼高的豪氣要把人家立馬過去“打殺”?還打殺之後再來陪史進喝酒?書看到這裡,已經讓人搞不清楚鄭屠可怕還是魯提轄可怕了。

還好,當時就被史進和李忠勸住了。第二天,魯提轄來到金家父女入住的客店,讓他們倆拿著史進給的十兩以及魯達的五兩共計十五兩銀子回老家東京,然後就來到州橋下的鄭記肉鋪找鄭屠的麻煩。從鄭屠見到魯達那種點頭哈腰的描寫,就知道這魯達平時比鄭屠要兇惡好多倍,一番找茬兒式的要鄭屠切瘦肉,切肥肉,切寸金軟骨的神操作,鄭屠已經被折騰了整一早上。兩人開始單挑,以逸待勞的魯達三拳打死了鄭屠,“看著這鄭屠道:‘灑家始投老種經略相公,做到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枉了叫做鎮關西,你是個賣肉的操刀屠戶,狗一般的人,也叫鎮關西?’”

說白了,鄭屠是否欺負金玉奴父女還只是一個由頭,讓魯提轄真正惱火的是鄭屠不該不知深淺的弄個綽號叫做“鎮關西”!

至於魯提轄說打死鄭屠後還要去喝酒的話,那也是純粹的吹牛,真的打死鄭屠後,魯提轄是“東逃西奔,急急忙忙,逃生不避路”,狼狽的不要不要的。在路上跑了半個月,來到了代州雁門縣,還站在縣城十字街口看佈告,因為不識字,還不知道就是渭州的通緝他的海捕文書!

這時候,遇到被他救了的金家老漢。

這一段描寫很有點黑色幽默:第一,書中是金家父女逃走的當天魯達就去打死了鄭屠,然後開始亡命天涯,書中明確的說是“半月上”,那就是十五天多不超過二十天。以魯達的腳力還比較靠譜。第二,渭州的海捕文書到達雁門縣,雁門縣接到並張貼布告,不到二十天的時間,說明那時候宋朝地方政府的刑偵辦事效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金家父女在這個時間段沒有回東京,而是跑到了雁門縣,這還不算,還把金玉奴嫁給了當地一個地主趙員外!驚奇歸驚奇,書上就是這麼寫的哦!

金老漢把恩人魯達帶回家中,由於公人抓捕的風聲很緊,趙員外就介紹魯達到五臺山文殊院剃度出家,至此魯達在世上就變成了魯智深,嚴格來說,應該是叫智深才更真實,按照宋朝對佛教剃度的規定,剃度出家,其自剃度之日起,就和以前的淵源都隨著剃刀的劃過而一刀兩斷了,更是有專門的規定不允許再繼續使用俗世的姓了,這一點和道教有明顯的區別,比如公孫勝作為道士,叫做公孫一清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魯達叫做魯智深其實是有問題的,更有一點,佛教徒中,師徒關係是很明確的,每個寺都有自己的命名譜系,比如本書中文殊院的方丈智真長老和開封大相國寺的方丈智清長老是師兄弟,兩人都是“智”字輩。但是魯智深作為智真長老收的徒弟,也命名為智深,就不合適也不合常理了,這裡暫且不去較真這個問題。因為魯智深身上刺了很多紋身,因此得到俗名:花和尚!

書中關於魯智深在文殊院的行為,讀了之後,實在覺得不可思議,也讓人對他充滿厭惡。做了和尚,不愛念經(畢竟不識字,猛然去背自己既聽不懂也不會念的東西,剛開始是真的枯燥)不做功課也還罷了,喝酒吃肉一時難以戒除,也在情理之中,酒肉穿腸過,佛祖可以留心中。但他“只在佛殿後拉屎拉尿,遍地都是”。這就非常不正常了,和尚在寺廟裡應有固定的僧房,也有相應的茅廁。大殿森嚴,何況五臺山文殊院自古至今都是香火鼎盛的佛教聖地,眾多香客都要在佛殿叩首跪拜,每天跑這裡拉屎拉尿顯然是褻瀆神明的。要說魯智深不明道理,腦子缺根弦,那還另說,他可是小種經略相公帳前提轄官,一心想做鎮關西的人,更何況這時候來做和尚還是為了避禍,要說魯智深英雄秉性,不拘一格,那麼,他以前在小種經略相公軍帳後也敢拉屎拉尿不成?

後來,魯智深因為打同仁,毀山門,鬧的不像話了,師傅智真長老只好寫封推薦信,讓他去東京開封府大相國寺智清長老那裡去討個職事僧做做。

現在我們看,從山西五臺山到河南開封,稍微向東就是冀東平原,然後南下渡過黃河就到了,但是魯智深遊性頗高,一路貪看風景,遊山玩水,稀裡糊塗就繞到了距離東京千里之外(開封距青州現在的高速公路里程剛好500公里)的青州桃花山。在桃花山,投宿在當地一個劉太公家裡,趕上桃花山強盜小霸王周通要強娶劉太公的女兒,魯智深為劉太公出頭,痛打了小霸王周通,和周通一起在桃花山做大王的還有一個李忠,就是當初在渭州和魯智深一起喝酒的史進的師傅,不打不相識,李忠和周通就邀請魯智深到桃花山山寨小住。書上說:

“李忠、周通椎牛宰馬,管待了幾日,魯智深見李忠周通不是個慷慨之人,做事慳吝,只要下山。”

魯智深堅執要走,李週二人苦留不住。這時小嘍囉來報,說山下有十幾個人護著兩輛車子經過,李忠周通馬上披掛糾集小嘍囉,準備下山去打劫。

“兩個好漢道:‘哥哥只顧請自在吃幾杯,我兩個下山去取得財來,就與哥哥送行。’吩咐已罷,引領眾人下山去了。

且說這魯智深尋思道:‘這兩個人好生慳吝,現放著有許多金銀,卻不送與俺,直等要去打劫得別人的送與灑家。這個不是把官路當人情?只苦別人!灑家且教這廝吃俺一驚。’”

這一段讀來讀去,一直覺得這個花和尚怪怪的,雖然是打不過你,你和李忠也算有一面之緣,是個熟人,李忠也是打心眼裡欽敬你,把你魯達拳打鎮關西的英雄故事常給小兄弟周通傳揚。認出是你,那也是畢恭畢敬,又是牛肉又是馬肉,好酒那是必不可少的,怎麼就看出慳吝了?李忠周通應該怎麼做才算慷慨大方?無非就是還沒有提到送你多少銀子罷了,或者乾脆把寨子位子讓給你?前在渭州魯李二人第一次相遇,你魯提轄要做好人,自己只有五兩銀子,還是史進解囊,贊助十兩,史進畢竟是史家莊莊主加上少華山強盜救命恩人的身份,加上是從少華山強盜窩裡出來,行囊充盈,李忠作為一個打把式賣藝的人,幾乎跟討伐的強不了多少的人,搜搜身上,湊了二兩碎銀子,你還嫌少。現在李忠周通就算現放著許多金銀,那也不是跟馬上要去搶劫的財物一樣,都是搶來的嘛。你覺得搶來的給你不合適,這現放著的也可能就是昨天搶來的呢。

魯智深的行為很怪,他打倒服侍他喝酒的小嘍囉,捆綁後在嘴裡塞上破布,把桌上的金銀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裹,來到後山險峻處,把頭臉包了,骨碌碌滾到山腳下去跑了。

魯智深的做法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用個不恰當的比喻,就是手拿的給你你不吃,偏要吃腳夾的。覺得朋友慳吝,還住那麼多天干嘛?想要朋友送點金銀,張口估計也不會被拒絕,覺得剛被搶來的金銀拿了有點愧對被搶之人,可以笑嘻嘻的跟李忠周通二人提出換一下,看後來的情景,李週二人下山搶來的還多似魯智深拿走的那些。李週二人不會不同意交換一下來結交功夫高強的魯智深。魯智深的行為不但和江湖人所謂的仗義疏財相差太遠,甚或有點不要臉。再說了,包著腦袋從險峻的山坡上滾下來,倘若被岩石撞暈了過去,再被小嘍囉搜出來,捆到山寨,何以面對冒著生命危險去搶奪財物送給他的周通和李忠?何以面對一兩個時辰前殷勤服侍他喝酒吃肉,又莫名其妙被打暈嘴裡塞上破布的小嘍囉?那個場面是不是很尷尬?

隨後,魯智深來到一個叫瓦罐寺的地方,想討一口吃的,被霸佔此寺的生鐵佛崔道成和飛天蜈蚣邱小乙拒絕並打敗,隨即遇到史進,兩人合力殺了崔道成和邱小乙,搶了一大籃酒肉吃食,因為兩邊都是惹不起的惡人,瓦罐寺的十幾個和尚恐懼自盡。說起崔道成和邱小乙,看綽號應該也是江湖上一號人物,被殺身死沒有其他原因,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在那些死掉的和尚面前,魯、史、崔、邱,都是為了爭一口飯食,都是搶走自己用以裹腹的那一口飯,這裡面沒有誰是正義的英雄,誰是邪惡的兇徒,如果是崔邱二人殺死了魯史二人,也許最後上梁山的就是生鐵佛和飛天蜈蚣,而不是花和尚和九紋龍。

魯智深繞道青州,轉了一個大圈,終於來到了東京大相國寺,智清長老雖然覺得智真長老的做法不地道,還是安排魯智深去管理相國寺的菜園子。這裡因為常被附近的潑皮流氓騷擾,偷菜,也需要一個能鎮住這些人的,魯智深就是合適的人。魯智深用能力收伏了潑皮流氓,展示了其天生神力,能靠雙手抱住把碗口粗的垂楊柳倒拔出來,這一招足以和楚霸王力能扛鼎相媲美。有一天,魯智深在潑皮面前表演禪杖功夫,結識了豹子頭林沖,隨即林沖被高太尉陷害,魯智深大鬧野豬林,救了林沖,自己也無法在大相國寺安身,開始在江湖上流落,“東又不著,西又不著。”後來跑到孟州十字坡,被孫二孃的蒙汗藥麻翻,差點被做成包子餡,幸虧被孫二孃老公菜園子張青救了,打聽到山東青州的二龍山寶珠寺可以安身。

這個細節其實是不靠譜的,孟州就是現在河南省孟州市(原孟縣,隸屬於新鄉市下面的一個縣級市),青州還是現在的山東青州,孟州離青州山高水遠,他完全可以去投靠地理位置更近且有結拜兄弟在彼的華州少華山史進,或者去青州路上路過有結義兄弟林沖在彼的梁山泊。

魯智深風塵僕僕來到二龍山寶珠寺,寨主鄧龍果然拒絕魯智深入夥,並關閉了上山的關閘,魯智深無可奈何,又飢又渴又累之際,遇到了剛剛丟失生辰綱的同鄉楊志,又是一番不打不相識,在曹正的幫助下,魯楊二人殺死鄧龍,奪了山寨,從此佔山為王,打家劫舍。

以後二龍山、桃花山、白虎山在梁山幫助下,三山聚義打青州,然後同歸水泊梁山。

在梁山上,魯智深一直是步軍第一頭領,地位不低,二龍山原來的其餘兩個大頭領,武松和楊志,也都是山寨步軍和馬軍的佼佼者,加之二龍山的曹正、施恩、孫二孃、張青和桃花山的李忠、周通,也是梁山一個不容小覷的幫派,魯智深也是有老大氣質的三山派的核心,屬於宋江比較忌憚的人物。

後來招安成功,梁山好漢東征西討,三山派三大頭領魯智深、武松、楊志都是身先士卒,可圈可點的功勳卓著的英雄,尤其作者為了凸現魯智深的佛教身份和與眾不同,在徵田虎和討方臘時,兩次讓魯智深神奇失蹤幾個月(但魯智深的時間記憶卻是幾天,屬於人間時間和天上時間的中間數),然後突然出現,神奇的打翻田虎手下會腳踏風火二輪能日行千里的神駒子馬靈。第二次活捉了方臘。立下不世之功!

後來,大軍獲得征剿方臘的全勝,魯智深駐紮在杭州六合寺,夜聞江潮如戰鼓響,跳起來準備廝殺,僧人告訴他這是潮信,他忽然想起師傅智真長老付與他的偈言:“聽潮而圓,見信而寂。”這個當初在代州雁門縣一字不識的花和尚,立馬叫人拿紙筆來,親自寫了一篇頌子:“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是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然後盤腿而臥,涅槃於杭州六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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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 心聲淚影女兒香燕歸何處覓殘塘,紅綃夜盜寒江雪,痴人正是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