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已有17年的陳先生來自福建，30幾歲的他目前在費城經營兩家中餐外賣店。西費城的餐館名為“鴻興”，已有20年曆史。他在幾年前接手，是第二任店主。接手時還另有一名店員與他搭檔，近幾年外賣店生意每況愈下，他實在無力承擔店員工資，最後不得不一人承擔了廚師、收銀、清潔等所有職務。

餐館位於Odgen街的一個兩層平房內，附近出沒的都是非裔面孔。一樓是點餐區和廚房，由於主打外賣所以並沒有擺放桌椅。店裡同時販賣香菸、汽水、紙巾等雜貨，不大的空間裡堆得滿滿當當，二樓則是陳先生的居所。門店正常營業時間是中午12點至晚上12點，週日會晚開門。就像多數在費城的華人外賣店一樣，餐館全年基本無休，感恩節、聖誕節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上班的日子。

24日當晚適逢週日，陳先生一邊接受記者的採訪，一邊忙活著生意，顧客都是當地的非裔居民。來光顧的人並不寬裕，大多數只花小錢，買幾美元的汽水、零食，或是7毛錢一根的零散香菸，作為主業的中餐基本無人問津。

▲陳先生隔著玻璃，在攝像監控下接待客人。

陳先生告訴記者，中餐外賣店的生意很艱難，只能勉強維持生計。現在餐館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這幾美元的含糖汽水和零食，廉價而且幾乎沒有利潤。而服務的物件都是住在周邊的黑人群體，陳先生形容這裡就是“貧民窟”。

民眾在費城安居，首先排除的就是槍擊慘案頻發的黑人區，在這裡經過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更何況是開門做生意。陳先生卻早已對害怕無感，只是無奈地笑笑，表示“習慣了”。

剛開店時，他曾經也很害怕。2016年5月，費城多家中餐館接連遭到搶劫，短短3月就發生了100多起案件，讓當地華人業主人心惶惶。平日裡，凌晨12點關門後，陳先生打掃完就會到樓上休息。但在那段高危時間裡，他擔心犯罪團伙會趁著深夜搶劫，害怕得不敢睡覺，一直守夜到天亮。最後為了生活，他忍過來了。

華人中餐業者在費城過日子，不僅要應對日常的危險，還曾飽受歧視之苦。2005年，在費城通過的宵禁法案規定，主要居民區內的外賣餐廳在晚11時至早6時不得營業，違規店家會被罰款。習慣深夜營業的中餐外賣店首當其衝，成為了罰單的主要“關照”物件。

陳先生也是宵禁案的受害人之一，他在過去的幾年裡，收到很多本不該承受的鉅額罰單。警察進店都是看“心情”開罰單，心情好罰100美元、心情不好罰200美元。有時店內的顧客10點50分才訂餐，要在關店前用10分鐘做好菜是不可能的，而警察只顧開罰單，不會考慮業者的難處，毫無情理可言。現在市府試圖取締餐館內的防彈玻璃，這讓他感到擔憂，因為防彈玻璃是目前可以保護餐館業主的唯一防線。因擔心法案通過，陳先生還特意考取了賓州的槍支執照，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

現在的陳先生格外從容，他向記者指了指門店在室外的玻璃，一片雞蛋液把其中的一面玻璃弄得滿目狼藉。他告訴記者，這些都是住在周圍的黑人弄的，他沒有得罪他們，但他們就喜歡毫無理由地搞破壞。賓州法律規定，售賣單隻散裝香菸是違法的。但附近的非裔居民根本買不起十幾美元一盒的香菸，只要陳先生不賣散裝香菸，他們就會來搞破壞，甚至砸店。所以他寧願冒著吃罰單的風險，也堅持零售。

▲陳先生外賣店其中一塊玻璃沾上了被潑的雞蛋液。

節假日到來，或許多數人都在享受假期的慵懶和愜意。但在費城的某些角落，有這樣一群為了生計而不停奔波的餐館業主，在他們的假日行程裡，可能沒有享受這個詞。（原標題：在黑人區開外賣店 費城中餐業主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