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進來!”被孤單遺落在國會辦公室裡的參議員塔米·達克沃思惶恐的對外面試圖進來的國民警衛隊員吶喊到。
隨著國會山陷落,大批狂徒湧入,國會警察已經四散零落,不多的成建制國會警察都掩護在參眾兩院各自的議員團附近,而落單的議員和眾多的國會僱員,則不得不在狂潮中,孤獨面對湧入的狂徒示威者。
作為一個在伊拉克戰場上失去雙腿的參議員,達克沃思在國會山失陷的三個半小時裡,與她為數不多的僱員們,一起在這間缺乏保護的辦公室裡,度過了這一場驚濤駭浪的衝擊。
這讓她驚恐極了,一度害怕任何外人進入她的辦公室,因此當馳援而來的國民警衛隊到達時,她還以為又是狂徒們在“敲門”。
沒人想到,2021年的第一個週四,會是以美國國會山的陷落而昭於史冊。
1月6日,華盛頓白日當空,美國國家廣場上人山人海,旗幟招展,數以萬計的特朗普支持者在特朗普的演講下熱血沸騰,誓要捍衛特朗普的“再幹四年”。
情況一直到特朗普演講下臺,步入白宮,整體都還是和平的。
“我們永遠不會放棄,我們永遠不會承認敗選!”
“我們將更加艱苦的奮戰!”
“走向國會山!我將為我們的勇敢者而鼓舞!”但特朗普沒有想到,演講中的抗議措辭,會引發美國近代以來一場最醜陋的一幕。
龐大的人潮向國會山湧去,然後在一些激進者的煽動下,數百近千的人群開始衝擊國會警察的防線。
但令人意外的是,國會山外的警察佈陣並不雄厚,甚至可以說相當單薄,在示威者們的憤怒呼喊下,警察們甚至在步步退後。
陣線宛若遊走的長蛇,曲折波動。
對抗之間,各類噴霧四處灑落,維修用的移動高塔梯宛若成了中世紀的攻城車,佔據此處的示威者們居高臨下,警察的防線因此岌岌可危。
“你們都是叛徒!”
“警察們都是混蛋!”
“這是花我們的錢,建造的房子!讓我們進去”
怒罵似乎讓本就陣線單薄的國會警察士氣沮喪。而在幾波衝擊後,全面對抗的陣線中,抗議者們居然打開了一個缺口。
吶喊鼓動,旗幟飄揚,警察四散,示威者們因此一擁而入!
此刻他們化身為了入侵國會山的狂徒!
美國國會山裡,副總統彭斯正在舉行參議院的決議會議,但國會山的警察防線被攻破,彭斯不得不中斷會議,被特勤局特工掩護而走,但參議員們卻被留了下來。
一陣刺耳的吵鬧聲傳來,保羅意識到衝突加劇了,他不知道外圍防線崩潰後,有多少示威者湧入了國會,也不知道國會內的安防能否抵擋的住闖入的狂徒。
而哪怕貴為參議員,哪怕是麥康奈爾和舒默也都不清楚。
此時,在參議院大會議廳的樓下一層,特朗普的支持者們正在步步進逼。
失去建制的國會警察在狹窄的國會走廊內試圖建立路障阻擋示威者,但就像事前沒人會想到此前一直維持“和平抗議”,極為剋制的保守主義示威者們居然會轉眼變得如此激進,竟然衝入國會山!
笑罵譏諷不絕於耳,鼎沸宛若戰場,還有內戰時都沒能進入國會山的同盟旗幟飄揚屹立。
宛若時光迴轉百年,內戰勝負逆轉,好似南方軍隊攻入了國會山。
警察壓力真的很大,甚至有落單的警察被示威者們包圍,驚恐之下手足無措...
保羅沒能目睹混亂中的參議院,在意識到情況不妙後,明白此時最安全的選擇,就是跟參議員們待在一起,他退回了大會議廳,此時凱爾斯頓·塞內瑪(Kyrsten Sinema)剛剛完成了自己的決議辯護。
很快,國會警察趁著這個間隙將情況的惡化,報告給了所有的參議員。
美國國會山參議院的逃亡之路,開始了。
由於局勢並不明朗,國會警察讓參議員們退避到大會議廳的上庭去,而警察們則在每個入口和窗戶佈置了防守力量,關鍵的門戶更用傢俱抵住,警察持槍守備。
很快大量暴徒就衝破了國會內部的層層防線,湧入到了大會議廳外。
抗議者們隔著單薄的門戶和路障,向裡面的參議員們怒斥大選被偷竊。
他們憤怒的吶喊:“讓我們進去!”
大會議廳的門窗迅速被砸碎。
驚恐的參議員們這才明白,事情真的失控了。
一位國會女性工作人員隱約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正向身旁的同事詢問,還沒等到回答,一聲悶響的槍聲,回答了她的疑問。
人群越聚越多,大會議廳外的壁畫長廊人群鬆動,此前負責防守的警察早已四散而空,情勢危若累卵。
負責大會議廳安防的國會警察決定帶領參議員們離開這個很難固守的地方,但保羅跟參議員們被禁止乘坐電梯,而是被安排走樓梯下到參議院國會地下避難所。
國會警察要求議員們保持安靜,但參議員間偶爾還是有低聲的交談傳來。
但白熾光下的地下掩體內,這一群人倉皇快步的腳踏聲與一扇扇防爆門,開啟又關閉帶來的聲音,還是成了主要的背景音。
這個地下掩體的避難所建造於9·11事件之後,用於可能的恐怖襲擊,但很明顯這個主要針對倉促襲擊的避難所並不是用於針對美國狂徒的。下到此處的參議員們仍未安全,他們只能繼續在警察的保護下,繼續狼狽逃竄。
作為民主黨多數派領袖的舒默(民主黨全取了佐治亞決選的兩席參議員),更是被警察重點保護,年老體衰的他幾乎被警察攙扶著在行動。
在經過半個小時的逃竄後,保羅一行人終於被安置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辦公室。
但保羅的幸運之處在於,他跟舒默、麥康奈爾等大多數參議員們在一起,國會警察彼時尚存建制的國會內安保力量也多數聚集在彼處,而其他的參議院議員和更多的工作人員則在這場“民粹狂潮”瑟瑟發抖...
一位共和黨參議員的高階幕僚向保羅陳述,自己的遭遇。
隨著國會警察們的撤走,一些國會僱員被留在了辦公室裡,附近的僱員意識到孤軍奮戰只能被狂徒逐一擊破,人們很快無視黨派聚集在了一間辦公室裡,這位高階幕僚和同事們一起利用議員辦公室內的傢俱,將門戶死死封鎖。
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一度有大量的狂徒試圖衝撞入內,但最終徒勞無功。
而在狂徒們離開後,辦公室裡的人們相視無語,只是將手機靜音,各自萎縮在角落裡。
適逢百年之變,美國國會近代以來第一遭。
他們的漠然無語之處,不難體會。
作為超級大國政治中心圈層的年輕精英,他們理應對現在的處境與美國的未來感到茫然。
隨著特朗普釋出“和平回家”的演講影片,以及國民警衛隊大舉馳援,亂局隨即被鎮定。
而當人潮退去,人們發現一位胸掛半自動武器,腰繫橙色武裝帶,臂掛警徽的國會警察死在了國會後門的走廊上,他雙眼圓睜,直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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