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國會,應該是特朗普最後的努力了,因為 1 月 6 日的國會選舉人團核票是最後一道手續了。一旦結束,即意味著特朗普最後的機會也就逝去了。所以,當天特朗普的支持者包圍國會大廈,堪稱破釜沉舟了。
但,特朗普這次“民主”行動讓國會大廈變成了“戰場”,演變成了“美國淪陷”。
在此次事件中,和平抗議很快就演變成了騷亂,抗議者突破警察防線,衝進國會大廈,並且有一名女性中槍身亡。
但這並沒有阻止事件的惡化,拜登指名道姓讓特朗普站出來承擔責任,特朗普確實站出來了,但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等同於火上添油。特朗普一直對其支持者表示,大選過程“存在舞弊”,選舉結果“不公正”。
特朗普由此又創造了一個記錄,即美國曆史上,國會大廈第一次淪陷。
此事有預謀是跑不掉的。特朗普首當其衝。伊利諾伊州共和黨眾議院金青格(Kinzinger)就稱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政變”,他在推特上直接對特朗普表示:“你沒有在保護這個國家。”
但實際上特朗普騎虎難下,如果這時候改口,直接譴責支持者,那麼他連最後的支援都沒有了。如今的特朗普,除了他的支持者,似乎再無幫手。連對立的民主、共和兩黨都聯合起來譴責他。特朗普的結局,應該不太妙。
特朗普會被訴以“叛國罪”嗎?
此前民主黨內一些人叫喊要清算特朗普,判他“叛國罪”,拜登很穩重,並沒有這個意願,因為起訴總統,畢竟是一件大事。如果美利堅合眾國有一任總統直接進了監獄,那麼說明美國人眼神不好,選錯了人。這很打臉,影響很大。畢竟美國人也是顧及面子的。
特朗普任期內被糾纏的罪名大概有這麼幾個:
通俄門指控,即特朗普向俄羅斯洩密爭議,指控內容為2017年5月10日,特朗普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中與俄羅斯外長謝爾蓋·V·拉夫羅夫和駐美國大使謝爾蓋·克里斯利亞克會面,過程中向對方提供高度機密資訊。
特朗普當然否認,一糾纏就是三年多,最後一個““查無實據”結案。
電話門事件,這次事件比較嚴重,因為特朗普面臨著彈劾,被彈劾的總統,一旦查實,連赦免的機會都沒有。
這事兒應該是特朗普早有預謀的,因為發生在美國大選將要開始之時,特朗普針對的是將要競選總統的拜登。
據內情官員爆出的資料,特朗普利用外交職權施壓烏克蘭政府,要求調查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喬·拜登的兒子亨特·拜登在烏克蘭的一間公司,主要是要找出亨特·拜登的貪汙證據。特朗普原本打算以此作為競選優勢彈藥。在 2019 年9月27日,訊息爆出類似的通話也與沙烏地阿拉伯和俄羅斯進行過。
沒多久,拜登就反擊了,民主黨宣佈發起彈劾案,要求特朗普下臺,美國眾議院議長南茜·佩洛西指示眾議院的六位委員長參與調查。2019年12月18日,特朗普因電話門事件遭到美國眾議院彈劾。
好在特朗普挺過來了,因為彈劾總統,非同小可,美國曆史上,只有三位總統被眾議院彈劾過,第一個是尼克松,接著是克林頓,特朗普是第三個。
而這次國會暴動事件之後,特朗普應該是罪責難逃的,這事兒犯了眾怒,尤其在兩黨之中影響都不好。
民主黨固然恨特朗普入骨,而共和黨對他也是失去了信心。
特朗普在支持者集會現場強調「絕對不會承認敗選」,他呼籲支持者們「展示實力」、向國會發起「戰鬥」。
不講武德
美國的大選本來就是兩黨輪換的遊戲,遊戲就有遊戲規則,特朗普不守規則,這是很犯忌的。
特朗普上位,恰恰也是佔了大選漏洞的便宜,想當年,特朗普是在希拉里的普選票遠遠超出他的情況下,透過選舉人團投票,一舉勝出。
特朗普那些反對和質疑“大選公正和完整性”的觀點,我都是很早在美國社會中存在的,特朗普也從他反對的東西里,獲得了很多好處,而他卻大加叫囂,以此來製造輿論,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就是不講武德。
對於還要繼續玩這個遊戲的民主黨和共和黨都是不好的,特朗普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
本來,特朗普“強硬”不交權、不交接的態度,就讓民主黨人更加憤怒了。
如今國會暴動事件,讓他幾乎無法脫身。
國會“淪陷”,美國國會議員們匍匐在座椅下倉皇躲避。
“叛國罪”能否成立?
在沒有暴動事件之前,“清算特朗普政府”還有許多困難。
第一,無例可循。
美國曆史上沒有總統遭清算,如果可以清算,那麼只能說明美國人選舉的時候都犯了錯。所以,連因“犯罪”而遭起訴的美國總統都沒有。
第二,罪名難成立。
特朗普或許有很多不對之處,所以遭眾議院彈劾,這些指控大多停留在“破壞人口普查、以權謀私,還攻擊選舉、試圖扼殺民主”這種層面,但這最多隻是“犯錯誤”級別。不至於像這位議員說的那樣,犯下了“叛國罪”。
所以,新當選總統拜登對此並不熱心。
那時,“清算特朗普政府”,最多也只能落到起訴特朗普,追究特朗普的刑事責任層面。打官司,特朗普可不怕。如果只是在這個指控起訴的層面,民主黨未必是特朗普團隊的對手。
“叛國罪”本來就難成立。這罪很重的,當然也不會輕易判,美國曆史上也沒有總統獲得此罪。
警衛舉槍警告試圖闖入的示威者。晚10點,警方已驅逐所有闖入示威者,逮捕30人。攝影師J. Scott Applewhite
但這次煽動暴亂,性質就變了。追究特朗普的“叛國罪”變得勢在必行。尤其是他在面對國會大廈暴亂之時,依然煽動,兩黨幾乎都不能容忍。
特朗普面對“叛國罪”指控有啥解決辦法?
大概只能遇上個好法官了。
美國曆史上倒是有一位副總統被判“叛國罪”。此人叫伯爾。他的罪確實很重,但他勇氣好,卻躲過了一劫。
起因也是因為總統大選。在美國 1800 年的大選中,由於黨派操縱,競選人伯爾和傑斐遜一直處於平票狀態,連續三十多次平票,僵持不下,最後費城會議的大佬漢密爾頓出面調節,傑斐遜當了總統。
伯爾不滿意,於是與漢密爾頓決鬥,擊斃了漢密爾頓,而後逃亡。後來,又當了幾年副總統。之後,他跟美國陸軍准將詹姆斯·威爾金森策劃對西班牙開戰,奪取西班牙在北美的殖民地,包括新墨西哥、得克薩斯等地區。
美國國會在暴亂結束後重啟大選結果認證程式,確認拜登當選,暴亂期造成4人死亡,至少52人被逮捕。
伯爾為了重建政治勢力,和英國駐美公使安東尼·梅里會晤,稱自己準備領導西部各州發起一場脫離聯邦的運動,希望英國提供資金和軍事上的支援。
而後,就有匿名信告發伯爾的“叛國罪”。參與他的計劃的重要人物還撰寫了一些文章,號召西部各州脫離聯邦。伯爾卻不收手,還讓助手攜帶一封密碼信給威爾金森,聲稱英國海軍已加入計劃,並敦促威爾金森沿密西西比河而下,突襲西班牙軍隊。
但威爾金森臨陣倒戈,寫信向傑斐遜指證伯爾叛國。
11 月,伯爾被逮捕。一直鬧到美國最高法院。
這時候,大法官馬歇爾救了他,馬歇爾認為推定性叛國罪是過度司法,並不適用。在過去,馬歇爾曾經判過一個類似的案件,當時有判詞說,被告人在叛亂行為發生時不在場,仍然可控以叛國罪。
但馬歇爾說伯爾例外,這個判詞對本案不應構成影響。
即馬歇爾說不適用,那就不適用,最主要的是,伯爾所處的那種軍事暴動性集會,他自己當時並沒有在場,也沒煽動。
最後,伯爾無罪釋放。美國的法律學者和歷史學家都認為,伯爾不應該被定為叛國罪。即便伯爾真有叛國意圖,他也巧妙地將計劃掩飾了起來,不易辨認。由始至終,政府沒能拿出有效證據證明伯爾具有背叛國家的企圖,卻在傑斐遜的授意下一意孤行,讓正常訴訟演變成了政治迫害。
暴亂當天,特朗普透過白宮助手發推文表示「雖然不贊同選舉結果,但會在總統就職日有序進行工作交接」。
特朗普卻明顯不一樣,他一直在場,一直煽動,1 月 6 日中午,中午時分,特朗普還在白宮外發表演講,再次強調他對選舉欺詐的指控,表示選票遭到“竊取”,並稱自己與支持者“永遠不會讓步”。
他還喊話副總統兼參議院議長彭斯,希望彭斯“做正確的事”,推翻拜登勝選的結果。對此,下午1點,彭斯公開回應特朗普,稱自己將遵循憲法而不是特朗普的要求。
這就是“在場”證明了。要判特朗普“叛國罪”似乎證據齊全。美國國會暴亂現場
這情況很嚴重,共和黨可是特朗普的“孃家人”,內閣都是他的隊友,如今,自己人都站出來反對,可見特朗普真是走到窮途末路了。
當然,讓特朗普提前下臺,也需要過程,這些人的依據,是《聯邦憲法》第25修正案。這個修正案趕總統下臺的最主要的理由是總統已經“無法履行其職務的權力和職責”。
簡單說,就是總統已經失去“行政能力”。一般出現這種情況,主要是預防突發事件,比如總統被綁架,那就是“無法履行其職務的權力和職責”,會按照總統繼位順序進行繼位。
但,也必須多數議員簽字同意。特朗普還沒被綁架,但因為處事無力,煽動暴動,所以,也被當成了“無法履行其職務的權力和職責”的總統。
如果這個提議獲得多於半數的國會和內閣成員同意,那麼副總統將會取而代之,成為總統。
本來是無可奈何而為之的事情,在特朗普這裡,變成了強制剝奪總統權力。
當然,這種情況在美國曆史上也從未出現過。
不過,依照現在的形勢看,特朗普又將創造紀錄,被強行趕下臺的可能性很大。只要彭斯敢站出來即可,而副總統彭斯早已倒戈。特朗普失去的,是信任。按照推特的說法,是“多次嚴重違反公民誠信政策”。
而他也將失去自己支持者的信任,因為這種方式不可能成功,他也無法再“讓美國再次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