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彭博社、聯合早報等媒體報道稱,斯里蘭卡新任總統戈塔巴雅·拉賈帕克薩考慮就漢班託塔港專案與中方重新談判。它們據此揣測,斯里蘭卡可能會收回漢班託塔港。
這座港口從2017年底開始,租給中國99年,中國已在此投入了大量資金和人力建設。
漢班託塔港堪稱印度洋心臟,來看看這張地圖。
漢班託塔港位於斯里蘭卡最南端,處於距離亞洲至歐洲主要航道10裡範圍內的黃金位置。漢班託塔港是深水港口,能夠停泊超大型船舶,具備成為世界航運中心的潛力,也是一帶一路沿線的重要節點。即使以後馬六甲海峽有事,中國的能源也可以通過中緬經濟走廊,進入中國。
正因為漢班託塔港無比重要的地理位置,所以它成了各國的必爭之地,美國、日本、印度都擔憂中國藉此在世界航運版圖中取得進一步的優勢。尤其是一直將斯里蘭卡等國視為自己勢力範圍的印度,眼看後院被中國橫插一足,更是又驚又怕。
大國角力場裡,小國不好下棋。稍微輕舉妄動,也許就會埋下禍根。
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的代表、外交部亞洲司司長、中國前駐斯里蘭卡大使吳江浩,本月1日至2日訪問斯里蘭卡,分別拜會了拉賈帕克薩、總理馬欣達·拉賈帕克薩等斯領導人。會談的重點是什麼呢?雙方同意要加快落實包括科倫坡港口城、漢班託塔港在內的中斯經濟大專案合作,在此基礎上規劃推進新的合作藍圖。
再來看看斯國的新形勢。
斯里蘭卡新總統戈塔巴雅上任以後,任命自己的哥哥、前總統馬欣達出任總理職務,另一位兄長查馬爾任部長,該國曆史上首次出現“上陣親兄弟”的權力格局。哥哥當總統時,弟弟戈塔巴雅是國防部長。親兄弟上演二人轉,在很多國家可能都行不通,但是斯里蘭卡國民認為,這樣反而有利於政務溝通。
兄弟三人所屬的拉賈帕克薩家族是斯里蘭卡的政治名門。家族共有兄弟9人,馬欣達在族中威望最高。2005年至2015年期間,馬欣達連任兩屆總統,其間成功掃平為禍數十年的泰米爾猛虎組織,在國內民望甚高。
他和中國的關係非常好,任期內經常訪問中國,成功拉到了數十億美元的中國資金。兩國關係好到什麼地步呢?斯里蘭卡甚至把中國援助的發電廠印在貨幣上。
斯里蘭卡國土面積不大,只有6萬多平方公里,但是因為地處印度洋要衝,是東亞船舶運油回國的必經之路,所以斯里蘭卡也是各大國爭相拉攏的物件。
斯里蘭卡堪稱中國一帶一路上的最重要節點:斯里蘭卡地處印度洋,輻射印度次大陸,位於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方向航線之上。和斯里蘭卡保持好關係,中國的海上絲綢之路就會更加安全順暢,中國的石油等進出口,就更有保障。
中國和斯里蘭卡兩國,一向有著傳統友誼。1600年前的晉朝,高僧法顯就曾來到斯里蘭卡學佛,並把一些佛經帶回中土。世界上僅存的兩顆佛牙舍利,一顆在斯里蘭卡故都康提的佛牙寺,另一顆則供奉在北京的靈光寺。
斯里蘭卡國家博物館還珍藏著一塊“鄭和碑”,是鄭和在1409年路過該國時留下的。碑文內容用中文、泰米爾文和波斯文三種文字寫就,見證著兩國的友好交往。
新中國成立後,斯里蘭卡雖然還沒和中國建交,但已經頂住壓力和中國簽署了著名的《米膠協定》,對華出口橡膠,換取中國大米。當時,西方國家對華是禁運橡膠的。
1957年建交後,周恩來總理曾於1957年和1964年兩次訪問斯里蘭卡。首訪期間,周總理在科倫坡獨立廣場發表講話時遇上大雨,他謝絕撐傘,和民眾風雨與共,佳話流傳至今。
很多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中國人都聽說過斯里蘭卡送給中國的小象米杜拉,那是斯里蘭卡總理班達拉奈剋夫人1972年訪華時帶來的禮物。米杜拉在中國長大,曾經居住在北京動物園和天津動物園,給幾代中國人帶來了歡樂。
但是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永恆的利益。
2009年,斯里蘭卡政府軍徹底擊潰了猛虎組織,宣佈內戰結束。中國的援助在斯里蘭卡這場曠日持久的內戰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中國盡心盡力,要錢給錢,要裝備給裝備。
從2004年開始,大量中國造武器裝備進入了斯里蘭卡。中國武器裝備最大的優點是便宜耐用,價效比高,斯里蘭卡政府軍能夠全面換裝、統一武器制式,而花的錢卻比裝備西方陸軍武器便宜很多。而中國輸出武器裝備的同時也不忘培訓和維護,尤其是對較為複雜的重武器,北方工業公司耐心派出工程師和訓練顧問,手把手地教斯里蘭卡政府軍官兵如何操縱和維護這些複雜的武器。
而猛虎組織那邊,因為被國際社會列入恐怖組織,沒有國家賣給他們武器彈藥,這戰肯定就沒法打了。
可是,猛虎組織一消滅,斯里蘭卡政府立刻開始對華變臉,腳踏兩隻船,妄想在印度和中國中間左右逢源。
2009年,內戰一結束,斯里蘭卡就拒收來自中國的3200萬美元軍火。而這正好發生在一個印度高階代表團訪問過後,說是巧合顯然並不令人信服。2017年5月,斯里蘭卡又拒絕了中國潛艇停靠斯里蘭卡的請求,而這恰好在印度總理莫迪訪印之後。
在大國之間搞平衡,只要操作得當,對小國的生存其實是很有利的。有評論家認為,斯里蘭卡事實上在打“中國牌”,用中國在斯里蘭卡的活動表達對印度的不滿,促使印度政策轉變。這種戰略,也使斯里蘭卡收穫頗豐,印度也給了他們不少援助款和援建設施。
可是想遠離中國,並不是那麼容易。斯國90%以上的大型專案, 50%以上的基建專案,都是中國參與建設的。像“基建狂魔”這樣的國家,世界上也只有中國一個,別無分店。
斯里蘭卡不缺港口,但是他們卻缺乏基建能力。租了99年的港口,他們收回幹嘛?斯里蘭卡還指望中國幫助他們發展這一地區。收回了,印度人會填補中國人的空白嗎?如果可以,他們早就這麼幹了。
況且,中國費了那麼大勁租下的港口,能輕易退租回去嗎?為了拿下這個港口,中國大使曾在數月內見斯里蘭卡總統總理30多次,足見該港的特殊性,以及中國的重視程度。
歷史上的友好淵源,現實中的相互需要,中國和斯里蘭卡的友好關係一定會繼續下去。即使出現一些波折,比如“收回漢班託塔港”,但對於一個需要在大國之間走鋼絲的小國來說,這也是欲拒還迎的小手段。
果不其然。
前幾天,斯里蘭卡的新總理,總統戈塔巴雅的哥哥拉賈帕克薩接受新華社專訪時,特意澄清所謂收回漢班託塔港口的訊息。他說,是媒體曲解了新總統的意思,包括漢班託塔港在內的一系列重大發展專案前景可期。這位總理表示,斯里蘭卡與中國的友好關係歷史悠久、牢不可破,是兩國務實合作與中國長期以來支援斯里蘭卡的根基所在。中國為斯里蘭卡國家發展提供了巨大支援,對此“我們銘記於心、永誌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