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不惑之年後,在撫育孩子成長的同時,也會開始籌劃退休生活。
關於退休,我是很羨慕現在已年邁的父母的。羨慕的是他們當前對生活的滿意度。這個滿意度決定了對生活的幸福程度。父親今年75歲了,每個月有4000多元的退休金。母親每月少一些,也有接近3000元。這個收入足夠父母應付日常開銷了,父親一生有晨練的習慣,身體狀況一直很好,母親身體狀況一般,但社群醫院開藥看病,新農合大半覆蓋了,所以,父母這輩人的老年生活是很知足的。
我在設想自己退休後的生活,想達到父母輩這樣的幸福感的生活,可能並不樂觀。
父母輩所經歷的年代與當前有太多不同。他們經歷了從食不果腹、到溫飽保障,再到國家經濟大幅改善的時期。一輩子辛苦熬到退休,領取的退休金甚至比當年辛苦工作整月獲得的更多。這種幸福感是發自內心的。
而我領取退休金將是在20多年後。可以預見的是所領取的退休金,與我當前每個月收入相比,那必然是大幅下滑的。更不容樂觀的是,屆時人民幣的實際購買力大概率會小於當前。
簡而言之就是,當前父輩的退休生活與未來我們所面臨的不具備可比性。如果說對比,我想,臨近的南韓比中國經濟早發展了20多年,人口也在十多年前就進入了老齡化,與中國是具備一定參照性的。
南韓老人“退而不休”查詢最新公佈的資料,2017年南韓國民養老金調研機構出具的資料顯示,50歲以上的中老年南韓人維持“最低標準生活方式”平均每人每月需要145萬韓元,但現在涵蓋南韓老年國民最為廣泛的基礎年金的發放金額卻僅為平均每人每月10-20萬韓元不等。
也就是說,一位獨居的南韓老年人如果僅能領取基礎年金,那麼他需用動用私人儲蓄,才能保證基本的生存,否則就要面對“退而不休,發揮餘熱。工作難找,老臨破產”的困境。
南韓“公共年金”體系,在基礎養老金之外,主要分為“公務員年金”、“國民年金”兩類,在“公共年金”之外,還有針對企業僱員的“企業年金”和國民自願繳納的“個人保險”作為補充。
所謂“公務員年金”既是公務員、軍人、教師等政府、公營單位僱員和私立學校教師所享受的養老金體系。也因為公共年金相較國民年金、基礎養老金豐厚太多,使得南韓國會在社會輿論壓力的下,於2015年通過了旨在“多繳少領”的公共年金改革。
而“國民年金”即是南韓推出的旨在照顧“公務員年金”體系外的私人僱員和個體經營者的養老金體系。
南韓的公共年金覆蓋的人群不到2200萬人,南韓5佔164萬總人口的40%左右。而65歲及以上老年人的給付人群不過253萬人,而當年全韓超過65歲的老年人高達633萬。
也就是說有超過三百八十萬的南韓老年人,完全不受益於公共年金,若同時既無“企業年金”,又無“個人養老保險”,退休後就只能依靠每人最多二十萬韓元的基礎年金過活。20萬韓元兌換成人民幣是1186元。這個水平在當下中國農村地區可以維持基本生活,但在南韓的購買力,是無法維持基本生活的。
所以,相當部分南韓老人在60歲後,只能退而不休——現在南韓有超過420萬的老人在外工作謀生,一名南韓人想要完全離開工作崗位的平均年齡是71歲。
但在退休後重新進入職場的南韓老人,能夠選擇的職業普遍比較狹窄,通常是送快遞、清潔工、加油員,這些低薪、年輕人不願意從事的工作。
首爾街頭的老年拾荒者
面臨著巨大的職場歧視——事實上,在針對老人的職場招聘會上,所開列的職位不是送快遞,就是在垃圾回收場的分揀工作,要麼就是清潔工、加油員,基本屬於低薪、勞動強度大且年輕人不願意從事的工作。
而計程車司機是南韓老人退休就職的“白銀職位”,南韓平均五位計程車司機裡,就有一位銀髮司機。若全勤24天不缺工,法人計程車司機在上繳足額份子錢後,平均月收入能達到174萬韓元。而個人計程車司機則平均月收入能達到200萬韓元以上。
快遞員是南韓老人白銀職業
其次就是快遞員,銀髮快遞員因為可以憑藉免費的老人地鐵卡進行送快遞,所以可以節省大量的路運成本,因此哪怕一週只上三天班,一月收入也能超過百萬韓元,若是全職從事,工資堪比應屆的大學生。
以上這些是當下南韓社會老年人退休後所面臨的境況。而這還是在年老後身體康健的情況,如果身體狀況不佳,就需要入住養老院。
比中國當前狀況相比,南韓為應對老齡化社會,政府在養老社群投入力度頗大,政府牽頭設立了公益性質的“介護險”,這也就是北京市當前正在石景山區試點的“長期護理險”。以首爾江北老人綜合福祉中心為例,中心護理等級分為三等,個人需要支付20%的護理費用,根據護理等級不同,每月費用約為56-61萬韓元不等,餘者由介護保險支付。對於多數南韓老人來說,這部分開支還是可以承擔的。
而上個月同事跟我聊給他的老母親找養老院,他去看了位於北京東燕郊的一家養老院。兩個間,在醫療費另算的情況下,每個月的費用是15000元,這還算是便宜的了,如果是和熹會這樣的高檔養老中心,一年花費則要50萬上下,那更是不能去想。
從2000年開始,我一直在北京繳納社保,至今滿20年,社保部分我會一直繳納下去。即便如此,到我退休時,領取到的退休金的購買力也就相當於現在的4000元左右。我想,如果我每個月只能花費4000元,我是無論如何找不到像我父親母親這樣的幸福感的。
“幸福是一種感覺,快樂是一種能力。” 這是我日常的口頭禪。但這是建立在維持日常開銷基礎上的,整日為溫飽發愁的話,幸福、快樂不過是一個夢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