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人員中5人因直接參與謀殺被判處死刑,3人因涉案被判處24年監禁,另外3人因證據不足被宣佈無罪。宣佈無罪的包括沙特前情報局副局長艾哈邁德·阿西里。檢察機關負責人強調,調查結果顯示這起謀殺案並非事先策劃,而是臨時起意。
據英國《獨立報》報道,2016年12月,卡舒吉因公開批評後來成為王儲的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反對後者在葉門戰爭和與卡達關係方面的政策而被王室禁言。
卡舒吉從2017年開始一直居住在美國,成為《華盛頓郵報》的專欄作家。他在推特上曾擁有將近200萬粉絲。經常在阿拉伯與西方媒體上對沙特政府的一些政策進行批評,是整個阿拉伯世界最著名的政治評論家之一。
然而他並非一名普通的“記者”,卡舒吉家族背景顯赫。其祖父穆罕默德·卡舒吉是現代沙特開國國王阿卜杜拉·阿齊茲·伊本·沙特的私人醫生。他的叔叔阿德南是世界聞名的億萬富翁軍火商,曾牽涉里根總統時期的伊朗軍火門事件。其表哥多迪·法耶德曾是戴安娜王妃的男友。
對於卡舒吉在沙特王室的人脈,《紐約時報》這樣形容:“過去三十年,只要是和沙特有關的人士他好像都認識。”
由於家族在土耳其的淵源,卡舒吉也與土耳其政界高層交往甚密。在卡舒吉失蹤之初,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曾表示,他將親自“過問卡舒吉失蹤案,並向世界公佈調查結果,不管結果到底是什麼”。
卡舒吉之死仍迷霧重重
卡舒吉被殺,5人被判死刑、3人被判24年監禁,卡舒吉似乎“沉冤昭雪”。但是,卡舒吉之死依然迷霧重重。當局沒有公開11名被告的身份,那麼被判死刑的5人是誰?為何要殺死卡舒吉?是誰下達了殺人指令?卡舒吉的屍體在哪裡?
在判決宣佈後,聯合國特別調查員艾格尼斯·卡拉瑪德公開表示不滿,認為判決並未能讓真正的策劃者受懲罰。她在推特上批評判決是“對正義的嘲諷”,“殺手有罪,被判死刑,策劃人不僅逍遙法外,連被調查的情況幾乎都沒有”。
那麼殺死卡舒吉的真正策劃者是誰?
去年11月22日,路透社、《商業內幕》等媒體援引土耳其某專欄作家爆料稱,美國中央情報局竊聽沙特王儲穆罕默德的電話獲悉,他本人曾要求儘快讓沙特籍記者賈邁勒·卡舒吉“閉嘴”。
在穆罕默德·本·薩勒曼於2017年6月成為沙特新王儲後,卡舒吉對他一系列的政策都提出了批評。
聯合國專家曾表示,“有可靠證據表明” ,沙特王儲穆罕默德和其他高階官員應對卡舒吉被殺一事負責。但沙特當局堅稱,殺害卡舒吉不是受穆罕默德授意。
穆罕默德2017年6月被父親薩勒曼國王任命為沙特王儲後,在國內推行全面改革,並掀起反腐風暴,但是改革必然要得罪利益集團。而卡舒吉案,讓沙特尤其是王儲本人陷入了國際輿論的風波之中,這使他改革者的形象嚴重受損。
是禍從口出,還是權力遊戲的犧牲品?是什麼原因導致卡舒吉被如此殘忍的殺害,仍然沒有明確的答案。
是不是“政治謀殺”?
2018年10月2日,卡舒吉前往沙特駐土耳其伊斯坦布林領事館,辦理與結婚相關手續。他的土耳其未婚妻說,卡舒吉進入領事館後“再也沒有出來”。一開始,沙特官方聲稱卡舒吉離開了領館。
但10月20日,沙特檢察機關宣佈,卡舒吉在領館因與他人發生肢體衝突而死亡。
按照土耳其官員的說法,卡舒吉的遺體遭肢解。一名不願公開姓名的沙特高階官員告訴路透社記者,卡舒吉遭下藥、綁架、掐脖子致死;屍體用毯子包裹後帶出領事館,交由一名“當地合作伙伴”處理。
10月23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稱,調查表明卡舒吉死於一起“政治謀殺”。希望引渡並在土耳其審理卡舒吉案的18名嫌疑人。
沒兩天,25號沙特也改口承認卡舒吉死於“謀殺”。但沙特拒向土耳其引渡涉案的18名嫌疑人。
2018年11月15日,沙特檢察機關發表宣告,宣佈起訴11名犯罪嫌疑人。
但今年12月23日,沙特當日的判決認為,殺害卡舒吉並不存在提前策劃,而是“出於衝動”。
卡舒吉的屍體在哪裡?酸溶?焚化?
根據土耳其國家情報局取得疑似事發前的錄音,當天,在卡舒吉抵達前領事館前12分鐘,暗殺小組成員穆特瑞伯問“袋子裝得下屍體嗎?”沙特安全部門的法醫圖拜吉回答“不可能,太重又太長了。”
隨後,他們開始談論如何處理卡舒吉的屍體。圖拜吉稱需分屍,揚言自己在這方面駕輕就熟。
卡舒吉進入領事館後,被帶入二樓領事辦公室,穆特瑞伯只是告訴他,要應國際刑警要求帶他返利雅得,沒說要殺他,卡舒吉反駁指自己根本無訴訟在身。
卡舒吉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有哮喘,不要這樣做,你會把我弄死”,最後法醫圖拜吉將其肢解。據悉,卡舒吉被肢解後,屍體分裝到5個行李箱中運走。
但是運到哪裡去了?至今審判結束遺體仍未找到。
之前,土耳其有官員稱,“根據我們掌握的最新資訊”,卡舒吉的屍體“不僅遭肢解,他們還以溶解方式銷燬屍體”,以“確保毀屍滅跡”,肢解屍體的原因是“更容易溶解”。
今年,土耳其警方懷疑,在沙烏地阿拉伯駐土耳其伊斯坦布林領事館遇害的沙特記者賈邁勒·卡舒吉死後遭焚屍滅跡。卡舒吉遭殺害並肢解後可能被投入沙特駐伊斯坦布林領事館內一座爐子中焚化。那座爐子燃燒溫度可超過1000攝氏度,能毀滅屍體的所有脫氧核糖核酸(DNA)痕跡。
土耳其為何熱心為卡舒吉做主?
為什麼土耳其會如此熱心為卡舒吉做主呢?表面的原因是正義與人權,深層的原因還是國家利益。
卡舒吉案影響到沙特與西方國家關係,導致重大外交危機。德、法、英等西方國家要求沙特澄清事實,德國政府已禁止向沙特出口武器。
卡舒吉案導致的外交危機嚴重影響了外國投資者信心,使沙特經濟也遭到打擊。
在卡舒吉事件中,土耳其政府不斷向媒體爆料,向沙特施壓。分析人士認為,這暴露了沙土兩國長期以來存在的矛盾。土耳其與沙特同為地區大國,在中東存在競爭關係,卡舒吉事件使土耳其看到佔據道義制高點的機會,而沙特在中東的影響力可能因此受損。這樣一來,土耳其在域內的地位將得到提升,令其更加接近主導中東地區的目標。
有專家指出,卡舒吉案對沙特國際形象的負面影響還需要很長時間來消除。如果土沙矛盾和博弈激化,中東地區格局也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分析人士認為,卡舒吉事件或將迫使沙特在一些中東事務中修正和調整現行策略,重新審視與美國等利益相關方的關係。
特朗普:卡舒吉之死可能是世界的錯
儘管此前美方多次對沙特政府在卡舒吉案中的做法表示不滿,但顯然美國更看重自身在中東地區的戰略利益。
沙特是美國在中東的主要盟友和武器裝備主要買家。特朗普反對以停止軍售的手段制裁沙特,以確保美國經濟利益不受損害。
去年11月,美國總統特朗普談到了卡舒吉遇害一案,堅持為沙特王儲辯護。他表示,“也許世界應該被追究責任,因為世界是一個惡毒的地方。”他接著說道:“我討厭犯罪,我也討厭掩飾罪行。而且我相信,沙特王儲比我更討厭這些。”
當時,儘管此前美國中情局(CIA)已得出結論,下令殺害卡舒吉的就是沙特王儲。然而,特朗普仍然認為CIA方面的結論還沒有坐實,並稱“他們現在還只是憑‘感覺’”。
拉攏中東各國結成戰略聯盟一致對抗伊朗顯然是美方的首要目的。沙特是美國中東戰略的關鍵。白宮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其遏制伊朗的計劃受到干擾,這意味著特朗普政府不得不遷就沙特王儲。
此外,特朗普政府要想調停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間的歷史積怨、終結葉門內戰、壓縮俄羅斯在中東的戰略空間等,都離不開沙特的配合。更何況,美國在重啟對伊朗制裁後更需依靠沙特和歐佩克組織增加石油供應,以免油價持續上漲損害美國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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