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法要求一個富足的明星像一個困頓的少年一樣先鋒和前衛。”

最近爵爺的公司因為要接洽一筆融資，連著一個周，北京、上海、成都三個地兒亂飛。

她們怎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不過昨晚扒拉了一下，發現確實是連著一週沒更新了。

恰好，刷微博的空檔，發現熱搜榜有了周杰倫的名字：

#周杰倫 我家沒鄰居#

爵爺雞凍得手機握不住，還以為周杰倫出了新歌名叫《我家沒鄰居》。

等我看完熱搜內容之後，才恍然意識到，周杰倫出新歌這事兒，就跟賈躍亭嚷嚷自己要回國一樣。

永遠是下週，卻永遠等不到。

熱搜是這樣的：

多年扮演霸總從未出戲的杰倫哥，一句話把萬千網友殺出內傷：

“低調炫富”地回覆一出，網友又嗨了。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紅了整整20年的偶像，周杰倫確實是中國文娛界一個最神奇的存在。

就是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作品好，作品不好

——永遠都沒人罵他。

但爵爺還是覺得傷心難過。

一是難過，曾經大家心目中公認的亞洲天王，如今上熱搜的方式跟流量明星別無二致了。

二是難過，怎麼周杰倫的粉絲越來越有向肖戰粉絲逼近的趨勢，他乾點啥都能撩到他們G點上。

今天寫這篇文，目的是要講一些關於杰倫的“壞話”。這些話憋在爵爺心裡，好多年了。

作為一個喜歡周杰倫16年、追過他3次演唱會、買過他所有實體專輯的人。

這些話，我想我還是有發言權的。

01

爵爺是從什麼時候對周杰倫失望的？

大概是從16年，我收到了購買的《周杰倫的床邊故事》實體專輯開始。

那會兒我還在英國，專輯買了4張，還分了兩張給英國當地的朋友。

讓作為鐵粉的我最恐慌的，莫過於整張專輯聽完，我沒留下任何記憶點。

專輯裡10首歌，沒有一首是讓我覺得好聽、或者眼前一亮的。

而在這之前，“周郎才盡”的說法已經甚囂塵上。

從《驚歎號》開始，每張專輯裡最有代表性的中國風歌曲不再驚豔，更像是對之前歌曲的複製。

以前，他想做中國風，祭出的是《東風破》、《發如雪》、《青花瓷》三連。

首首驚豔，層層拔高。

每一首歌，都是對之前的超越。每一次的超越，都是對中國風又一次的導向。

連我那隻會聽京劇的爺爺，都對這幾首歌耳熟能詳。

只是懶得找圖，並不是想要黑他2333

後來呢？

《煙花易冷》也還好，《紅塵客棧》勉勉強強。

到《天涯過客》的時候，已經完全不見口口傳唱的盛況了。

而在他最近的一張專輯裡，這種破罐破摔的感覺更強烈了

——中國風情歌直接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點》、《愛情廢柴》這樣毫無新意的芭樂情歌。

也有熱心網友不死心，試圖從專業的角度去挽救巨匠的口碑：

可是有什麼用呢？

沒有人會去質疑這個從3歲就學鋼琴、有十幾年古典音樂的積澱和上天恩賜的鬼才的音樂人的專業性。

只是單純的炫技，就跟他彈鋼琴還無意間炫富一樣。

能給人帶來驚訝，卻帶不來老歌裡那種走心的感動。

今年6月，他發行單曲《Mojito》，人物發了一篇關於他的文章。

作者同樣是周杰倫的粉絲，她寫的一句話，讓我頗以為然：

“死心是一個很漫長的失望過程。每出一張專輯，都安慰自己這次沒發揮好。然而接下來的每一張都在一次次重複這種失望。”

02

“周杰倫變了。”

這是我看完他的綜藝《周遊記》後得出的結論。

今年疫情在家的那段時間，爵爺本想借《周遊記》下飯。

越看，這飯我越吃不下。

有人說，這是周杰倫做的大型旅拍Vlog。我笑笑，不置可否。

我在意的，是那個曾經那麼謙遜、有禮的大男孩，如今怎麼自大成了這般模樣？

第一期節目，他帶著化妝師、兩位魔術師去到林俊杰的故鄉新加坡。

大家一起吃中午飯，他為了搞怪，特意讓化妝師杜哥去旁邊桌子上自己一個人吃飯。

然後帶著朋友們在那裡笑。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左後白色襯衣，被迫獨自吃飯的杜哥

林俊杰在節目裡說，自己出道之前受杰倫的很多影響，他是自己的榜樣。

他的迴應是：他應該是我最會唱歌的粉絲了。

林俊杰的粉絲很心疼，礙於兩人的關係，只能說一句：

“他把你當哥哥，你卻拿他當粉絲”。

一聲長嘆。

一個旅行綜藝，沒有深入展現當地的風土人情和文化基調。

全程就是一個老大哥帶著一群捧場小弟耍臭屁，再約上一個圈內好朋友過來一起吹捧自己。

他是真的變了，變得油膩了。

變得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

所有人都捧著他，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小公舉”。

連同他的創作，也一併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對想象中的人間的照貓畫虎。

爵爺家裡有個唱片櫃，其中有兩層是專屬於周杰倫的。

第一層，是他創作生涯的前半程。

此時的周杰倫，宛若遊走於史詩畫卷中的荷馬，吟唱著人間的每一層每一面。

在這一層，有他對炎黃血脈的歌頌與自豪。比如《龍拳》：

以敦煌為圓心的東北東，

這民族的海岸線像一支弓。

那長城像五千年來待射的夢，

我用手臂拉開這整個土地的重。

——《龍拳》

有他對社會弊端的鞭笞與抨擊。比如《爸，我回來了》裡的反家暴、《懦夫》的反毒品、《梯田》裡呼籲的環境保護：

從小到大隻有媽媽的溫暖，

為什麼我爸爸 那麼兇？

如果真的我有一雙翅膀 兩雙翅膀，

隨時出發 偷偷出發，

我一定帶我媽走。

——《爸，我回來了》

你說為了藝術

要砍下一棵樹

這樣對還是不對？

你說為了裝飾

請問幹我啥事

是不是隻能用相機記錄自然

拿相片給下一代回味？

——《梯田》

有他對男女戀人之間，最青澀、最美好的描畫，比如《星晴》，比如《晴天》：

為你翹課的那一天

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間

我怎麼看不見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晴天》

也有他對主流價值觀的反思（比如《三年二班》），和對世界的桀驁不馴（比如《外婆》、《四面楚歌》）：

這第一名到底要多強

到底還要過多少關

可不可以不要這個獎

我當我自己的裁判

——《三年二班》

雖然我知道很多弓箭手想射下往上爬的我

但我到了山頂上頭

誰都傷不了我

這些弓箭手 辛苦了你們提筆的手

我還是會把你們當朋友

因為我知道 這是你們大家的工作

加油 咬著蘋果的狗

雖然不是我的對手

還是可以成為我的狗

——《四面楚歌》

但到了唱片櫃的第二層，感覺就變了。

這裡沒有了對戀愛的細膩觸感，沒有了對人間世的關懷，沒有了對世界的反思。

也沒有了天馬行空的異域想象。

只剩下各種甜情歌裡的香車美女、長腿窄裙。

苦情歌裡男追女的求而不得，和女追男的奮不顧身。

以及時不時的自詡音樂霸王的不可一世。

如《人物》作者翁佳妍所說：

“曾經那個有古堡情結的害羞男生，再也沒有寫出《威廉古堡》那樣可愛生動的歌，他終於可以擁有古堡，但古堡只是道具，好襯托杰倫這個彈水晶鋼琴的40歲王子。”

03

歐陽修說過：詩窮而後工。

是說詩人也好，文人也罷，往往都是鮮少命運通達、出身優渥的。

“世所傳詩者，多出於古窮人之辭也。愈窮則愈工。”

越牛逼的大文豪，往往遭受的苦難和坎坷就越多。

比如杜甫，比如蘇軾的後半生。

也比如周杰倫的前半生。

一個離異家庭長大的小男孩，天生性格羞怯，怕見人，也怕跟人打交道。

成績差到爆，大學考不上，除了音樂天賦，一無是處。

命運給他的人生留了個口子，讓他能因為機緣巧合而被吳宗憲提攜，到音樂公司裡做歌。

寫一首歌兩萬新臺幣，他不怕吃不上飯。

但寫出來的歌，十有八九別人唱不了，他就很無辜。

窮到睡在錄音室裡，從而被迫養成了不穿內褲的習慣；

窮到要跟劉畊宏借褲子穿，因而交到了此生最鐵的好朋友。

幸之又幸的是，吳宗憲又給了他最後的機會：

“10天時間，寫50首歌，如果能讓我從中挑出10首，你就自己唱，我給你發片。”

10天后，他如數交稿。

七年後，他成了。

他紅得驚天動地，甚至可以說驚世駭俗。

但你得承認，他是吃過苦的。

他的天性，和他後天的經歷，讓曾經那個羞怯的小男孩在他的心裡住了好久好久。

所以他才能在走紅之後，還能寫出 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但偏偏 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這樣的細膩表達。

所以他才能第一次拍電影，沒有任何基本功和經驗的情況下，就能憑藉《頭文字D》拿下金馬獎和金像獎雙料最佳新人。

因為片中那個不愛說話、膽小害羞的藤原拓海，正是他內心那個小男孩的某種對映。

所以，他才能寫出那麼多膾炙人口的好作品，才能被這一代中國年輕人稱為“我們的青春”。

所以，他成功，他有錢，他配。

只是，有錢這事兒，實在是太磨損他的創作激情和想象力了。

天才有兩條出路：

一種是不斷前進，不斷磨礪，最後臻於至善，成為大師、匠人。比如宮崎駿。

另一種，是逐漸失去攀登的動力，逐漸平庸。

在爵爺眼裡，我唯二的偶像之一，周杰倫，正在快步滑向後者。

“我們無法要求一個富足的明星像一個困頓的少年一樣先鋒和前衛。”

爵爺無比贊同。

看著曾經給自己帶來過快樂、留下過無數回憶的偶像，過得好，幸福美滿，誰會不開心呢？

但卻替他惋惜。

惋惜一個天縱奇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

惋惜他明明現在寫歌、唱歌、演戲、綜藝，沒有一件事情是合格的，卻還一直活在過去的美夢裡。

還一直有一群讒佞一般的粉絲尬吹他。

爵爺記得之前，《床邊故事》這張專輯發行後，網易雲音樂曾採訪過周杰倫。

在採訪中，他提到粉絲稱他為共同的青春這件事。

他說：我是很開心的。但我也有一點不甘心，因為“青春”，聽上去很短暫。

我希望不要只是你的青春而已。我想讓你們，一輩子都聽我的歌。

不止是粉絲陪他到老，他也想用他的歌，陪粉絲到老。

然而，距離上一張專輯已經過去4年了。

這4年的時間，他出了5首單曲。

《等你下課》、《不愛我就拉倒》、《說好不哭》、《我是如此相信》，還有今年6月的《Mojito》。

讓粉絲平心而論吧，哪有一首歌是值得反覆回味的？

那些關於他的美好回憶，沒有一樁是可以遺忘的。

所有喜歡他的人，都把他曾經的美好，放在心裡收藏。

只是擔心有一天，當陳釀一般的舊作早已泛黃時。

作曲家再也沒有新的佳作，來安撫那些聽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