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29日,美國國防部宣佈美軍當天對什葉派武裝組織“真主旅”位於伊拉克和敘利亞境內的多處設施實施空襲。對此伊拉克什葉派民兵武裝“人民動員組織”在同日發表宣告,確認美國發動空襲已造成該組織25人死亡、51人受傷。由於這是美軍自2014年重返伊拉克以來,首次直接攻擊伊朗的代理人武裝,因此此次空襲背後的用意值得深思。
按照美軍自己的說法,此次空襲的直接原因與前幾日美軍遭到的襲擊有關。在12月27日,伊拉克北部基爾庫克附近一處駐有國際聯盟部隊的軍事基地遭到火箭彈襲擊,導致一名美國承包商死亡,4名美軍士兵、2名伊拉克安全部隊士兵受傷,美方認定“真主旅”是本次襲擊的始作俑者,於是向該武裝發動了報復。
但不難看出的是,美國此舉深層次的用意還是在威懾伊朗。自從特朗普政府單方面退出伊核協議以來,美伊關係急劇惡化,美國不斷以增兵海灣和封鎖石油出口等手段向伊朗極限施壓,試圖以壓促變。伊朗則以各種手段予以迴應,除了在外交場合的合縱連橫、部分中止履行伊核協議外,通過代理人在中東其他地區給美國和其盟友找麻煩也是有效策略之一,如在目前的敘利亞和葉門局勢中,都可以看見伊朗的影子。
而在伊拉克境內,伊朗方面的影響力更是巨大。薩達姆倒臺以後,兩伊關係迎來轉機,為了改善周邊形勢,擴大外交活動空間,進而擴大地區話語權,伊朗積極主動地發展與相鄰的伊拉克政府及各武裝力量之間的關係。除了在經貿領域,兩伊在政治和軍事方面也過從甚密,伊朗支援包括伊拉克達瓦黨及伊拉克伊斯蘭最高指導委員會在內的什葉派政黨聯盟,由於得到伊朗的援助,努裡·馬利基、海德爾·阿巴迪等多屆政府均持親伊朗政策。而伊朗對於伊拉克境內什葉派武裝的支援早已是公開的祕密,如曾聲名赫赫的巴達爾旅和馬赫迪軍都有著明顯的親伊朗傾向。
至於此次被美軍所打擊的“真主旅”,早在2011 年 4 月美國軍方發言人傑弗裡•布坎南就指出該組織接收來自伊朗聖城旅的支援。近來隨著伊核博弈加劇,伊朗方面的代言人在伊拉克也更加活躍。據相關美國官員稱,過去兩個月來,伊拉克境內的親伊朗武裝使用包括122毫米火箭彈、無人機等武器,向當地的美國承包商、美軍基地和其他設施發動了11次襲擊,這些在一定成程度上都可以視為伊朗向美國發動的“非對稱”反擊。為剎住伊朗的勢頭,美國的必須有所行動,因此空襲就顯得順理成章。
其實自2019年7月以來,以色列就已開始時攻擊伊拉克境內的親伊朗什葉派武裝,並且據稱出動了F35隱身戰機。儘管外界普遍認為美國才是幕後黑手,但畢竟當時美國還處在一個看似中立的位置,此次美國自己一下跳到了前臺,除了傳達更為強烈的意志外,還透露出美國對於目前地區局勢的擔憂。現在雖然美國頻頻揮舞制裁大棒,但一些大國仍然堅定的支援伊核協議。如在12月27日至30日,中俄伊三國就在阿曼灣地區舉行了代號為“海上安全帶”海上聯合演習。對此,伊朗海軍司令侯賽因•坎扎迪少將在29日表示,海上安全是一個需要有海上能力的國家共同解決的問題,並稱伊朗邀請海灣地區所有國家下次也加入聯合軍演。對美國來說,伊朗的言行無異於在組建一個“反美聯盟”,與美國的“護航聯盟”相對抗,而中俄的體量則會使這個“反美聯盟”更具吸引力。美國擔憂出現“骨牌效應”,所以此次大動干戈也是警告中東一些國家不要站在伊朗一邊。
另外還需注意的是,本次空襲也是美國在有意敲打伊拉克。近年來,兩伊之間由於現實需要走得比較近。在伊核問題上,伊拉克多次在外交場合聲援伊朗;2019年3月伊朗總統魯哈尼就任後首次訪問伊拉克,併發布聯合宣告稱兩國將在多個領域建立夥伴關係,並推進友好與合作繼續向前發展;在不久前美國情報部門和軍方曾對媒體表示,根據可靠的情報,伊朗正將其中國產短程彈道導彈悄悄地運入伊拉克;以上無疑都是美國不願看到的。本文開頭提及的“人民動員組織”成立於2014年,在打擊“伊斯蘭國”的戰鬥中發揮了重要作用,2018年3月被編入伊安全部隊,直接聽命於伊國防部,而“真主旅”則是 “人民動員組織”的一個分支,由該組織的二號人物穆哈迪斯領導,所以也可以說“真主旅”是被伊拉克政府所承認的合法武裝。而美國此次在伊拉克的國土上打擊其政府下屬的武裝,也是在告誡伊拉克不要與伊朗過於親密或者成為伊朗的“跳板”,否則美國會“不高興”。
(遠望智庫特約研究員 察哈爾學會研究員 中國指揮與控制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