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宗威

在叫喊著準備了13種方案報復美國後，伊朗終於對美國出手了，向美國駐伊拉克的兩處軍事基地發射了十多枚導彈。但就在外界探討伊朗是否會展開更多、更大反擊時，伊朗外長突然說“自衛結束了”。美國方面也暫未有更進一步動作。

伊朗最高領袖、總統等高層悼念蘇萊曼尼

自伊朗前軍方頭號人物蘇萊曼尼被炸死後，吃瓜群眾和各路媒體就一直在探討，美國和伊朗是否會爆發全面戰爭，乃至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

至少就目前形勢來看，兩國還遠沒到全面硬剛的局面。伊朗的回擊更大程度上是一種姿態，為了安撫國內高漲的反美情緒。因為伊朗很清楚，真要跟美國幹仗，他們遠不是對手。

“自衛”和“都還好”

1月3日凌晨，美軍用無人機炸死蘇萊曼尼後，全世界都在等伊朗的反應。畢竟，堂堂一國軍方最有實權的人物，居然在伊拉克被美軍幹掉了，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伊朗的迴應的確是很強勢，不過是口頭上的。從最高領袖哈梅內伊，到總統魯哈尼、外長扎裡夫，再到士兵和普通民眾，對美國的“暴行”予以了強烈的抨擊，並誓言進行“嚴厲報復”。昨天還有媒體報道說，伊朗政府高層透露，德黑蘭已經準備了13種報復美國的方案，即使是“最弱的”方案也足以成為美國的“歷史性噩夢”。

打了5天口水戰後，伊朗終於展開了實質性反擊。

1月8日凌晨，伊朗向美國在伊拉克的軍事基地進行了兩輪導彈襲擊，一共發射了15枚導彈。受襲的是阿薩德空軍基地，距伊拉克首都巴格達並不遠，是美軍在伊拉克的兩個軍事基地之一。

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在宣告中稱，“如果美國對此報復，必將得到最強報復”。革命衛隊還在電報中發出威脅，如果伊朗領土遭到美國轟炸，伊朗將在第三輪行動中襲擊阿聯酋的迪拜和以色列的海法兩個城市。

就在外界猜測美國會如何反擊、局勢是否會升級時，特朗普發了條推特：

“一切都還好！伊朗向位於伊拉克的兩個軍事基地發射導彈。美方正在進行傷亡和破壞評估。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好！我們擁有全世界最強、裝備最精良的軍隊！我明天上午會發表宣告。”

然後有媒體發現，伊朗外長扎裡夫十多分鐘前也發了條推特：

“伊朗已經根據《聯合國憲章》第51條，採取了適度的自衛措施，以迴應殺害中國公民和高階官員的行為。伊朗不尋求惡化局勢或發動戰爭，但將保衛自己不受任何侵略。”

傷亡之謎

雙方的迴應看起來都很強勢，都過足了嘴癮，又避免了全面衝突，似乎是個都能接受的局面。不過，對於襲擊造成的具體傷亡情況，雙方又陷入了各說各話的境地。

襲擊發生後，美軍方面迴應媒體稱，15枚導彈有11枚擊中了基地，因美軍對伊朗的襲擊早有預警，基地人員有充分時間躲進避難設施，所以襲擊並沒有發現有人員傷亡。但確切的傷亡情況，美軍要等天亮後再進行全面評估。

美國說沒人傷亡，伊朗說死了80人，難道死的都是伊拉克人？可是據英國媒體援引伊拉克軍方高層的說法，伊拉克方面並沒有人員傷亡。

所以到底該聽誰的？

綜合來看，可能還是俄羅斯媒體的說法比較可信，說美軍一架停在基地的飛機被伊朗的導彈炸燬了，但暫時沒有人員傷亡的報告。

其實仔細一分析就知道，伊朗的說法非常不靠譜。凌晨剛發射的導彈，早上就精準地知道死了80人，如果伊朗的情報收集能力真有這麼強，也不至於自家軍方老大剛到伊拉克就被炸死了。而且美軍也不是傻子，全世界都知道伊朗可能會襲擊軍事基地以示報復，怎麼可能沒一點防範，難道坐著等伊朗來炸嗎？

所以這事的大概率情況是，伊朗為了安撫國內民眾的情緒，故意誇大了美軍的傷亡情況。畢竟，狠話撂了那麼多、前戲也做足了，到頭來發了十幾枚導彈啥都沒炸著，實在是不好向伊朗民眾交代。

伊朗民眾舉著“我們要復仇”的標語。

“虛張聲勢”的實力

伊朗政府的“虛張聲勢”，某種層面上是一種政治策略。

這幾年來，伊朗的經濟很不景氣，一方面是因為對石油的依賴太嚴重，一方面則是美國的制裁。伊朗這些年的GDP如坐過山車般，2012年最高到過5980億美元，然後一路下跌到2015年的3850億。然後一路上漲好不容易衝到了4500多億，結果特朗普上臺後又開始了制裁，經濟形勢再度急劇下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此前預測，伊朗經濟在2019年將萎縮約3.6%。

伊朗政府不是沒有采取過提振經濟的措施，奈何無論是呼籲民眾“支援中國產商品”，還是大力發展高科技，效果都非常有限。2019年以來，伊朗有多地發生過遊行示威，大量民眾走上街頭，表達對政府應對經濟不力的不滿。

2019年11月，伊朗民眾走上街頭抗議政府應對經濟的無力。

對多數伊朗普通民眾來說，他們並不是真的希望跟美國對抗，因為美國製裁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當年魯哈尼能上臺，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屬於溫和派，人們寄希望於他和西方改善關係，讓伊朗人民過上更好的日子。然而事與願違，魯哈尼的前政治顧問在接受採訪時表示，伊朗的中產階級縮減了50%以上。

從經濟上講，伊朗已經經不起跟美國打一仗的折騰了。但對伊朗政府來說，又必須維持民間的反美情緒，把民眾對政府的不滿轉移到特朗普和美國身上。所以這兩年，伊朗仍在研發各種導彈，蘇萊曼尼的聖戰旅則拿著大筆經費，在葉門、敘利亞等國家扶持代理力量，營造一種伊朗仍然很強大的氛圍。

從絕對的軍事實力上看，伊朗更是沒法跟美國比。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威脅要襲擊美國本土，口號喊得震天響，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射程能飛到美國的導彈。更別說伊朗的空軍庫裡，還有不少架伊斯蘭革命前美軍援助的飛機了。

所以，就算伊朗政府真想打，掂量下自身實力後，也得三思而行吧。不過國家關係的演變，除了絕對實力的對比，有時也受非理性因素影響，美伊局勢到底如何演變，還要看雙方領導人物如何自我定位、如何互動交涉。就目前跡象看，雙方各找臺階下的可能性是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