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作戰行動，由於其特殊性、隱秘性等原因，因此要求參與者必須萬無一失、慎之又慎。一個微小的錯誤，很有可能會釀成極其致命的後果。因此歷史上所有的特種作戰行動，從制訂到行動，每一步都是謹慎和小心，絲毫不能有任何的馬虎大意。

而在2015年，菲律賓軍警進行的一場特種作戰行動，由於指揮混亂和內部隱瞞，使得原本一場普通的行動變成了一場血腥的大屠殺，44名全副武裝的特警就這樣命喪黃泉。時隔六年再次回憶這場失敗的行動，依然令人無法平靜。

作為東南亞國內局勢較為混亂的國家，菲律賓常年飽受槍支氾濫和恐怖主義的威脅，尤其在南部棉南老島地區尤甚。因此菲律賓軍警部隊經常在南部地區展開軍事行動，目的是掃除盤踞在此的極端武裝勢力，保證當地百姓的人身安全。鑑於歷史原因，菲律賓的相關軍事活動都少不了美國的暗中支援和幫助。

2015年，根據美方的情報，菲律賓警方決定採取一場特種作戰行動，緝拿兩名臭名昭著的武裝分子頭目——懷疑是2002年巴厘島爆炸案元兇之一，代號"馬爾萬"的祖基菲利·阿布迪希爾（Zulkifli Abdhir）和人稱"菲律賓炸彈專家"的阿卜杜·巴西特·烏斯曼（Abdul Basit Usman），徹底肅清當地的恐怖主義毒瘤。

左為“馬爾萬”，右為烏斯曼

本次行動，除了情報和戰術培訓由美方負責外，行動和指揮權力全部由菲律賓自己負責，總負責人是時任特種行動部隊總指揮納皮納斯（Getulio Napeñas Jr.）（下圖）和警察總長阿蘭·普利西馬（Alan Purisima），而本應參與進來的內政部長等其他高官被完全矇在鼓裡，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次行動。

按照事先規定的計劃，特警部隊將會突襲兩人藏身的房屋，活捉兩人後按照事先規定的路線進行撤離，期間當地駐軍和其餘特警人員將會進行火力掩護。但為了能出其不意展開行動，高層居然沒有進行偵察，而是貿然將部隊送到戰區，殊不知行動的地點早已部署了重兵，就等著特警們自投羅網。

負責執行任務的菲律賓警察特種行動部隊（SAF），此前一直參與打擊武裝分子的行動，無論是裝備、人員訓練和指揮方面，都屬於菲律賓警方一等一的隊伍。鑑於上級也沒過於重視這次行動，因此士兵們自然也就放鬆了警惕。因此在後勤、武器裝備等方面也沒有過於重視，甚至使用的地圖還是以前的舊版本，這為後來的慘劇埋下了伏筆。

一身戎裝的菲律賓特警

為了能在時任總統阿基諾三世面前邀功，普利西馬和納皮納斯報喜不報憂，隱瞞了當地武裝分子人數眾多、地形複雜的情報。使得阿基諾三世認為本次行動可以輕鬆完成，根本不需要附近的軍警進行幫助......種種昏招之下，這次行動的結局註定是一場悲劇，參與行動的隊員也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淵。

二、一邊倒的屠殺

2015年1月25日，代號"Oplan Exodus"的特種作戰行動正式展開。392名特種警察部隊人員搭乘裝甲車抵達馬京達瑙省馬馬薩帕諾市的圖坎納利寶村，之後負責行動的58名隊員分為兩組，一組負責突襲抓捕，另一組負責火力掩護和撤離任務，行動全程由總部的一位軍官埃德蒙多·潘希利南負責監控。

行動具體路線

對於58名士兵來說，此次行動可謂危機重重：由於沒有進行戰場偵察，所有參戰人員只能根據老地圖向目標房屋行進，連撤退路線都沒仔細搞清楚；原本附近有一隻菲律賓陸軍的部隊，但因為高層想出其不意進行行動，因此這支部隊也沒有前來增援。反觀武裝分子方面，為了保護兩個重要頭目，數百名武裝人員以各種方式隱蔽在目標房屋附近，一旦發生緊急情況，這些人就可以迅速與敵人展開戰鬥，幫助兩名頭目乘亂逃脫。

凌晨5點，行動正式展開。突擊組在解決了多名守衛後，直接前往目標房屋展開抓捕，期間兩名武裝頭目持械拒捕，附近的武裝分子也不斷向突擊組進行射擊，情況一度非常危急。幸好負責掩護的另一支部隊及時趕到，壓制住了武裝分子的火力，並進行了反擊。一陣激烈的槍聲後，祖基菲利·阿布迪希爾被亂槍擊斃，而烏斯曼則被活捉。

正當特警準備將祖基菲利的屍體帶走時，屋外突然槍聲大作，原來聽到槍聲的武裝分子如潮水一般湧向這座房屋，妄圖使用猛烈的火力將特警們釘死在這裡，情急之下，特警只能割下祖基菲利的食指當做證據帶回。之後一隊人馬邊打邊撤，同時尋找離開村莊的道路。

當地媒體制作的示意圖，描繪了特警被夾擊的狀況

就在此時，隊伍攜帶的無線電通話裝備突然沒電了，後來才知道是電池居然在緊急關頭失效了。而由於對突發狀況準備不足，特警們的彈藥也出現了不足的問題，於是大部隊只能利用舊地圖在漫無邊際的叢林中胡亂找尋出路。就這樣，一行人來到了一處茂密的甘蔗地中。

事發的甘蔗地

突然，甘蔗地裡響起了猛烈的槍聲，早已埋伏在這裡的武裝分子手持各種輕武器向特警隊伍開火。由於事發突然且毫無防備，許多士兵就這樣完全暴露在對手的火線上，如割麥子一樣被打倒在地。後來在屍檢中，人們才發現不少特警身中數十槍，有的甚至是被近距離擊中頭部，沒有任何還擊的可能。

聽聞附近發生槍戰，菲律賓陸軍的一支部隊迅速趕到了現場，但由於沒有獲得行動的詳細資訊而無法去拯救特警人員。最終在武裝分子的火力打擊下，58名特警中的44人不幸遇難，14人不同程度受傷，被活捉的烏斯曼也在開火後不久成功逃脫。一場原本應該皆大歡喜的特種行動，最終落了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悲慘結局。

三、不負責任地推脫

出了這麼嚴重的事兒，肯定得選擇一個背鍋的人，負責行動部署的納皮納斯首先成了眾矢之的，因為過於輕敵和指揮失誤，他本人被立即解職。之後他便爆出了一系列猛料，包括普利西馬要求他嚴格保密，不要將行動通報給其他政府官員；事後結成攻守同盟，不要出賣對方等等。

參加質詢的納皮納斯

而一直被矇在鼓裡的內政部長和副警察總長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紛紛表達了對普利西馬等人草菅人命、利益燻心的不滿。在鋪天蓋地的輿論壓力下，總統阿基諾三世被迫"揮淚斬馬謖"，將自己多年的好友解除了職務。但這一做法依然沒能壓住民間百姓和反對派人士的怒火。

另外在慘案的背後，總統阿基諾三世和部分高階軍官的碌碌無為、尸位素餐也難辭其咎。前者不僅對行動漠不關心，而且也沒有仔細認真地考慮行動方案，出事之後還試圖大事化小來矇混過關。更讓人氣憤的是，在44名特警的追思儀式上，阿基諾三世還放了鴿子，去參加一個汽車生產線的揭幕儀式，這讓許多遇難者家屬難以接受。

而負責情報和人員培訓的美國，對於菲政府的做法也大為不滿：原本是由他們負責指揮的行動，最後卻成了菲律賓人的邀功活動。據稱在行動開始後，三名美軍特種部隊軍官闖進指揮部，厲聲質問負責人潘希利南為何不開火，但卻被後者厲聲拒絕，並告訴三人："別對我指手畫腳，在這裡我是指揮官"。但根據一份解密的資料顯示，本次行動是美國強行要求菲律賓展開，阿基諾三世在美國大使和美國政府高層的壓力下被迫進行的。

44名陣亡的菲律賓特警

但無論背後的真實原因如何，這場被外界視為恥辱和失敗的特種行動，將永遠在菲律賓軍事歷史上留下難以癒合的傷痛。44名英勇的特警，他們的犧牲也只能在官員和政客的無恥操作下，逐漸被世人所遺忘，最終成為一個難以解決的謎題，永遠被深埋於地下。

結語

馬馬薩帕諾衝突結束後，菲律賓軍警力量一直處在輿論的漩渦之中，許多人還將此次事件與馬尼拉人質事件相提並論，紛紛指責該國軍警力量的薄弱和不專業。這一恥辱的風評直到2017年馬拉維反恐戰鬥後才有所好轉，可見這次失敗的行動，在國際社會的觀感度是多麼地不堪與不齒。

參考資料

1.《菲律賓國家警察歷史》

2.《馬馬薩帕諾衝突：不堪回首的24小時》

3.《近代菲律賓史：內政篇》

4.《馬馬薩帕諾衝突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