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日伊朗實權三號人物蘇萊馬尼被美國襲殺“斬首”之後,伊拉克政府就在五號通過了“要求美軍撤軍的決議”,而美國也在10號姍姍來遲的予以了迴應“美方將會派遣代表團前往伊拉克展開談判,但不會涉及任何撤軍問題”——美國堅拒撤軍的態度毋庸置疑。
而“撤軍議題”雖然自2008年以來,就是美國大選的熱點議題,甚至“撤軍”都在美國社會形成共識,變成了一樁“政治共識”——這才美國近期決定從阿富汗撤兵就可見這一共識並未改變。
但美國之所以堅持立場,不從伊拉克撤軍的原因,並非是因為白宮膽敢在2020年大選將近的時刻,無視民意,而是在中東現在的局勢下,從民主黨到共和黨,再到左中右媒體,最終及至美國主流社會,都已經形成了一項“伊拉克不可撤軍”的新共識,而在這一共識的背後,則是伊朗、俄羅斯、土耳其等國趁自奧巴馬以來,美國從中東退卻後的崛起所致。
土耳其現在名為北約同盟,實際上卻幾乎可謂處處都在跟美國作對,甚至在此前還利用敘利亞叛軍炮打美軍,氣焰囂張令人瞠目。俄羅斯亦是藉著干涉敘利亞內戰,在中東形成巨大影響力,再加上該國和以色列也有歷史善緣,俄羅斯可謂成了中東現在最為重要的調停者,這一態勢,幾乎就是在撥動美國社會的戰略安全神經。
而伊朗在近期,更是讓美國感到不安,今年以來,先是打下美國無人機,又是襲擊沙特煉油廠,最後在聖誕剛過之日,又為美國人送上了一份大禮“伊朗系什葉派民兵民眾圍攻伊拉克美國大使館”,幾乎就讓美國社會回憶起了“班加西大使館的慘案”。
正是在這樣的中東局勢下,形成了美國現在在“不要從伊拉克撤軍”的民意共識——這從蘇萊馬尼死後,白宮在美國民意的升高就可見一斑。
而伊拉克又真的願意美國撤兵嗎?
要知道,通過“要求美軍撤離決議”時,只有170名什葉派議員到場,遜尼派和庫爾德議員都沒有出席。由此可見,要求美軍撤離,絕非伊拉克社會共識所在,甚至都不是伊拉克什葉派的共識,只是過去十年裡,由於奧巴馬以來,美國在中東的抽離,使得伊朗在伊拉克的影響力太巨大——伊拉克很多社群裡的基本服務,比如醫療、教育,都得到了伊朗的支援,可以說伊朗的影響滲透力已經浸入了伊拉克底層。
這也是為啥,伊拉克人裡有擁護伊朗甚於本國的者,也有忌憚伊朗遠甚於美國者——兩伊地區本來就是傳統中東帝國的王業之地,就如河北中原之於兩漢,兩國的文化也可謂異國同源,就如日本和北韓一般。
這從伊拉克什葉派之中,親伊朗只是部分派系就可見一斑——光是在什葉派武裝大集合的“人民動員力量”之中,就主要分成了親伊朗派,聖城保衛派和自強派三系。
所以伊拉克政府通過“美軍撤軍決議”,既是因為伊朗在伊拉克的影響力太大的不得已之舉,同時也是因為知道美國不會因為伊拉克的一紙決議就撤軍,當然伊拉克政府也不希望美國撤軍。
畢竟伊拉克雖然現在名為一國,但其實可謂正值存亡之秋,政府軍的武力不足依仗,庫爾德人武裝又心懷獨立,什葉派民兵不僅派系紛雜,還多受制於伊朗,遜尼派武裝又跟伊拉克政府不是同路人——伊拉克總理馬赫迪是什葉派,也是他臨時召集議會,通過了美軍撤軍決議。
在這種情況下,美軍作為伊拉克現在唯一存在的域外大國,自然是伊拉克政府平衡各方派系的最終力量,所以伊拉克政府雖然口頭上決議要求美軍撤軍,可其實未必心口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