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朗與美國的這次較量裡,數個國家都從中獲益,成為贏家。譬如普京,與埃爾多安在1月8日施施然開通了“土耳其溪”天然氣管道。兩國還趁機強調反對單邊軍事行動、反對霸權干涉別國內政。搶了美國的能源市場,還順便敲敲鑼邊,俄土是吃定了美國沒有餘力再管閒事。
不僅如此,俄羅斯還成功在中東擴大了影響力。在美國一直加大力度擠壓俄羅斯軍售市場的當下,伊拉克公開與美國唱反調,決定重啟購買俄羅斯S-300反導系統的談判。巴格達方面強調:之所以做出這樣強硬的決定,主要就是因為美國未經允許就空襲伊拉克境內的什葉派民兵武裝,還悍然暗殺了蘇拉曼尼。
購買重要軍事裝備其實是一個風向標,這意味著伊拉克民心轉向,已經不願成為美國的傀儡,而準備投向伊朗和俄羅斯一邊。對美國而言,如果放任這種趨勢蔓延開來,無疑意味著兩次伊拉克戰爭的成果付諸東流。俄羅斯在不聲不響地以一種低成本的方式收割和蠶食美國的勢力範圍。
有贏家自然就有輸家。南韓雖然沒有什麼表面的損失,但卻受了嚴重的“內傷”。青瓦臺心裡苦,可又難以言表。
1、美國甩鍋,南韓背。暗殺蘇萊曼尼,引出的是無盡的迴圈報復。伊朗的空襲只是前菜,重頭戲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美軍也深知這種持久戰的殺傷力。而在中東捅了馬蜂窩的白宮卻想甩鍋,讓盟友逐步接受這個爛攤子。拼湊“護航聯盟”就是要把美國肩上的重擔都卸到盟友那裡,讓美國可以從容地在太平洋重新佈局。作為一直搭乘美國“安全便車”的南韓無論出於義務還是義氣,無疑都必須出兵。就像越戰期間一樣。
白宮要把資源和精銳逐步轉移到西太平洋,以應對“大國競爭”,因此不願在中東增兵。從拋棄庫爾德同盟者,再到計劃從敘利亞和阿富汗撤軍等都能看出這一點。可中東這潭水如此之深,南韓的能源利益又如此之大,南韓如果貿然涉足十分危險,很可能雞飛蛋打。縱然是背鍋,也要看是什麼鍋,這個滾燙的鍋,南韓不敢接,但看起來又不得不接。
2、南韓的國際地位受到衝擊。當地時間1月9日,伊朗駐韓大使公開對青瓦臺施壓:如果南韓決定向中東派兵,加入美國一手組建的“護航聯盟”,那麼德黑蘭將重新考慮與南韓的外交關係。伊朗的表態義正辭嚴:美國殺害了我們的英雄,踐踏了伊朗的尊嚴,如果南韓在此時決定派兵,就是對伊朗的嚴重挑釁,會令伊朗人民極為憤怒。
這不啻為對南韓的威脅,無疑讓青瓦臺比較沒面子。現在南韓受得是夾板氣。韓方清楚,如果向霍爾木茲海峽派兵,很可能被捲入戰爭。但美國駐韓大使哈里斯又向青瓦臺施壓,要求南韓出兵。在美國的所有盟友裡,恐怕沒有比南韓更難、更尷尬的。
而更讓韓方不是滋味的是,安倍此時卻出了風頭,跑到中東訪問。在與沙特王儲薩勒曼會談時,安倍煞有介事地要求各方都保持克制,避免發生軍事衝突,裝出一個“關鍵斡旋者”的姿態,給各方降溫和傳話。
其實在1月8日白宮宣佈不會進一步使用武力之後,就意味著這場仗打不起來。明擺著,日本首相是在確認安全的情況下才表演出“勇敢”。儘管這齣戲比較蹩腳,但也顯示出日本在國際舞臺上擁有一席之地。別的不說,當伊朗也勸阻日本不要派遣艦船到中東,東京的應對是依然會派出海上自衛隊,但只在外圍給日本船隻護航,既滿足了美國的要求,又不至於讓伊朗過於丟面。這種投機取巧的本事就不是南韓能夠玩出來的。
3、美國殺害伊朗“諜王”令南韓的安全形勢惡化。眾所周知,伊朗導彈技術的一個重要來源就是南韓的北鄰。而蘇萊曼尼遭到“肉體清除”,勢必會讓南韓的北鄰感到震驚和不安,從而更加堅定擁核的決心,很可能加速洲際彈道導彈的開發。只有手裡握著能夠打到美國的“大殺器”,才能保證安全,這是數十年來所驗證的真理。從薩達姆到卡扎菲,凡是放棄了核導,最終的下場都很慘。即便是為了能夠與美國平起平坐的談判,也必須擁有讓對方忌憚的大傢伙。
這樣一來,文在寅的努力可能將化為烏有,南北之間所存在的那麼一點溫度最終還是會歸零。在是否向伊朗周邊派兵的問題上,雖然表面上顧忌的是德黑蘭的態度以及伊朗給予南韓的那些承包合同,其實青瓦臺盯著的是北方。一味追隨美國,將喪失與其打交時的自主性,也不會得到對方的尊重和信任。這恐怕才是問題所在。
把安全完全寄託在美國身上是極為錯誤的選擇。一些國家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作為美國最親密的盟友,英國對美國在沒有知會盟友的情況下就殺害伊朗重要人物感到擔憂。英國國防大臣1月12日受訪時公開表示:美國在中東有撤出影響力的可能,對英國來說必須降低對美軍的依賴,包括空中掩護、情報偵察等。鑑於華盛頓實際執行的孤立主義策略,英國必須尋找更靠譜的盟友。
連美國的“生父”英國都不得不經營“B方案”,南韓如果聰明一點就不能一棵樹上吊死。然而,面對扣過來的鍋,南韓恐怕既不敢跑也跑不掉。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將在舊金山與日韓外長會談,敦促南韓向霍爾木茲海峽提供協防兵力是重點。白宮都已經做出“巨大讓步”,不再向南韓強行索要50億美元“保護費”,南韓連這點意思都不願給,好意思麼?
曾經有個興盛的大國講究“新羅婢女崑崙奴”,現在看來,美國也十分在乎“新羅婢女”的侍奉。如果南韓自己不敢追求真正的獨立,又哪裡有什麼地位可言?只能當妥妥的“接鍋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