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裡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沏一杯茶,聽一個故事,品一段人生。
隨著支付寶花唄和借唄的普及,很多人享受到了網上借款的快捷和負債消費的便利,錢變成了一個手機裡的一串數字,遠沒有以前拿在手裡的那種滿足感與踏實。很多人深受網路貸款的傷害,以貸養貸,最後無力承受,做出極端行為,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一個80後女孩的故事。
1987年,一個女孩出生在一座江南小城,取名傅婧。傅婧出生的第二個月,父母便離異了,自此她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一直都是由奶奶撫養長大。
傅婧家經濟很困難,父親為了養育她,沒日沒夜地工作,每天打兩份工,早餐都是泡飯加鹹菜,大餅油條都成了一種奢侈。傅婧是在親戚們的照顧下慢慢長大的,是一個乖巧內向的女孩。
居委會的阿姨一直都很照顧她家,從傅婧上小學開始,就幫她申請,免除了學校的費用,傅婧也非常努力,成績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雖然生活上傅婧沒有什麼煩惱,親戚也待她很好,但是情感上總是感覺孤獨。她的父親是一個老實木訥的男人,不會溝通,不會勸慰青春期的孩子。
女孩子第一次來例假,也是拜託傅婧的姑姑來給她引導,但是姑姑畢竟不是母親,傅婧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說不出口。這是傅婧第一次有想要去找自己親生母親的衝動,但是,她知道這樣會傷了父親的心。
她曾經哭著對妹妹說:“我多麼羨慕你有一個媽媽,起碼我的心裡話能有人說。”
對她來說,奶奶就像是她的母親一樣,可是終究在情感溝通上隔著一條鴻溝。
高三那年,傅婧的父親領回來一個女人,說準備要結婚了,帶回來給奶奶看看。傅婧很失落,但是她也希望父親能有自己的生活,便默認了這段婚姻。
奶奶怕影響傅婧高考,便讓傅婧住到姑姑家,和表弟一起備戰高考。姑姑當天就把傅婧帶回了自己家。這一年,是傅婧在這個城市過的最平靜的一年。
傅婧的後媽有一個女兒,跟著她一起來到了傅婧的家。後媽的女兒考上了這裡的師範,所以每週都會回家小住。傅婧突然對這個家感覺到陌生,因為她的父親和另外一個女人組成了家庭,又有了另外一個女兒。雖然她心裡難過,但是依然默默地承受,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08年大學畢業,遭遇了全球金融危機,傅婧找工作非常不順利,總是找不到一份穩定的工作。無奈的她決定暫時去會所當一名服務員,自力更生養活自己。會所上班要倒班,她的後媽總說,她下班回來晚了她的休息,她的父親無奈讓傅婧辭去了工作。
後來傅婧選擇去銀行做信用卡銷售,一份時間自由,不用坐班的工作。
五年後,傅婧依靠自己的努力和人脈,積累了非常好的銀行客戶資源,月收入也能達到2萬元。他的父親也為她感到驕傲,但是隨著常年風裡來雨裡去,沒有固定的飯點,傅婧的身體也漸漸出了問題,他的父親也診斷出了癌症。
她和後媽的矛盾也日漸突出,傅婧收拾東西離開了這個家,離開了她這輩子唯一牽掛的地方,因為奶奶走了,再也沒有她牽掛的人了。
兩年後,她的父親癌症去世,她的後媽,離開了這個家,跟著自己的女兒去過日子了。父親把家裡唯一的房子留給了她,還有他這輩子唯一的十萬元存款。
瑟瑟的寒風中,傅婧抱著父親的遺照,沒有一句話,也沒有一滴淚,她說,她的眼淚早已流乾了。
父親去世後,她的脾氣越發的奇怪了,氣走了照顧她的叔叔嬸嬸。最後,親戚們不放心,還是勸她住到了姑姑家裡。
姑姑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對待傅婧和親生女兒一樣。這兩年,傅婧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理能力,她從姑姑家又搬到了伯伯家。
疫情爆發的前一個月,傅婧為了不再拖累年邁的伯伯,選擇自己一個人出去住了,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住在那裡。因為她心裡清楚,她已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但是她又不能說,因為她已經夠拖累別人了。
一天晚上,傅婧身體突然感覺不適,她連忙打電話給姑姑,姑姑帶著家裡做護士的嫂子,連忙趕到酒店,將她送進了搶救室。
嫂子幫她處理著住院的事宜,開啟她的手機,看到的是鋪天蓋地的催款資訊,這才知道這兩年,她一直都是靠網貸生活的。醫生說,傅婧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因為疫情原因也沒辦法住院,第二天一早,就拉回她住的酒店。
這一個月,親人們輪番陪夜照顧,傅婧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那一刻,她的內心是蒼涼的,直到她彌留之際,她都在說她想活下去。她才33歲,沒有結婚,沒有孩子。也許每個人聽到她的故事都會說這個姑娘真可憐,但是也沒有人真的關心過她的內心。
她的親戚在知道她揹負了這麼多債務後,也只能恨恨地說了一句,她對不起她父親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最後的日子,她被扯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親人們再也沒有了包容的語言。她生日的那天,沒有一個人記得。在她過完33歲生日的第7天,她也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傅婧走後,親人們整理了她最後留下來的東西,其實除了一些衣物,也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她的網貸金額整理了整整三張紙,一共留下了42萬的債務和一套準備拆遷的房子。她離開的第三個月,陸陸續續的催債電話打到了姑姑、大伯的手機上,無一例外都是催著還錢的,他們解釋著她已經去世的事情,掛了電話只能默默地探口氣。
搶救室門口,她年邁的大伯對著大家說,救救她時的蒼白和無奈;他的叔叔,在她走後,瞬間老了10歲,最後拿出這幾年的積蓄替她還了一部分的債務。
他們依然寄希望於幫她把債還了,她的下輩子就可以乾乾淨淨地做人,投胎到一戶好人家,有父母疼愛,不要再無依無靠。
傅婧的人生無疑是矛盾的,她的前半生過得很幸福,她的後半生卻很痛苦,而她從未謀面的母親也從來不知道她的女兒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