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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義不在於美麗的言辭,不在於空間的探索,而在於實實在在地謀求自己的生存,同時也幫助別人生存。

1.

他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村人,因為家境貧寒,初中畢業就輟學了。

出校門回家後的第二週,他就揹著鋪蓋、提著一個大大的蛇皮口袋出了遠門。

他同許許多多的有志青年一樣,從四面八方匯聚到這個大城市,他們心裡充滿熱情,胸腔裡跳動的是一顆顆炙熱的心。

他來到這裡,出了火車站,舉頭望去,一切都是陌生的模樣,意味著可以把從前的一切都推翻,然後重新開始,過另外的生活,它象徵著新生。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給一家小餐館打零工,傳菜、洗碗、打掃衛生之類的活兒。

這活兒不需要什麼技巧和經驗,很容易上手,但很累,掙辛苦錢的,沒有不累的,只有玩資本的人掙錢最輕鬆,錢也來得快。

這個餐館,每個月給他放兩天假,一般是在星期天。他待不住,習慣四處走走。

他決定去鄰鎮看一看,他給客人上菜的時候,聽說鄰鎮有一片海,一眼望不到頭,湛藍的天和淡藍的海水看起來是那麼地和諧,彷彿它們生來就該在一起,共同組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鄰鎮離這裡大約有十多公里,起早趕去的話,晚上還能回得來,不用浪費錢在那兒住上一晚,據悉那裡的旅館費用很高。

當然了,靠近海,早開發成了一個旅遊區,周邊的經濟自然水漲船高,連路邊攤子上的炸洋芋都要五毛錢一份。那麼,房租貴一點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接受了。

他藉著透過窗戶照進來的光,對著鏡子用剃刀颳了鬍子,換了一件乾淨的藍色襯衫,從床底下了拿了一雙新的布鞋穿上。

這雙鞋是他母親一針一線給他縫製的,他來到這裡已經大半年了,一直沒捨得穿,今個兒倒是頭一次,讓那雙鄉下來的布鞋也好好感受一下大海的氣息。

他出了門,穿過道路兩旁都是小攤的集市,忍著痛在路邊的小店裡買了一瓶礦泉水,就徑直往鄰鎮去了。

經過車站時,他看到有一輛公交車是去往鄰鎮的,但是車費頗高,一張票就要一塊錢,在他老家,這一塊錢都夠一家人吃上一個星期了。

他自然不捨得買,所以只好走路過去了,他出來之前就想過這個情況,所以也沒有什麼失望或是退縮的心思。

路上沒有什麼人,連車也很少有,土路上的塵埃被風一揚,漸漸瀰漫在空氣中,一大股濃烈的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這讓他想起來家鄉的土路了。

他的家鄉在大山裡,很少有車透過,路的平整都是人們一腳一腳地踩出來的。

燥熱的夏天,那些放了學的小孩子就會把鞋脫了,光著腳丫子踩在土路上,一陣涼意襲來,這夏天的燥熱也被它驅散了。

他走了很遠的路,終於看到那片海了,跟那些客人說的一樣,海和天都是藍色的,看起來天空很低,彷彿天和海的盡頭是連在一起的。

所有的辛苦和汗水都是值得的,他光著腳丫、挽著褲腳、提著布鞋踩在沙灘上,一踩一個腳印。

在那個攝像機和手機還是奢侈品的年代,唯一能證明他來過這裡的痕跡,就是那一排深淺不一的腳印了,雖然它沒多久就會被海水沖刷掉,然後又會被其他人留下痕跡。

他用瓶子裝了小半瓶海水,又在沙灘上拾起來幾個五顏六色的小指頭大小的貝殼和鵝卵石放進瓶子裡。光透過瓶子裡的海水,照到他手上,印出一塊小小的光。

他將瓶裡的“海”妥善收藏,藏進了心底。

2.

這一年,他攢了一點小錢,全都消耗在了那個女人身上。在那個年代,農村不上學的孩子,普遍很早就結了婚;唯獨他一個,不過他最終也沒能逃過這個輪迴。

他獨自在另外一個城市生活了五年後,第一次回家過年,父母就張羅著給他相親。他拗不過,只好答應去相親。

才過了年,父母和媒人就帶著他四處走動,去見那些所謂的“妙齡女子”,實則都是一些到了年紀的女子,談不上水靈,勉強湊合著過日子吧。再說,條件好的人家也看不上他。

他麻木地陪著興致勃勃的父母走了幾天,架不住父母的攻勢,只好挑一個女孩子結婚了。

這聽起來有點兒戲,但好像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稀裡糊塗地就結了婚,然後生幾個孩子,對父母就算是有了交代。

那個女孩子也是一個窮苦人家出來的,知道生活的不易,處處替他家著想,連彩禮也勸她家人只收了一半。

婆家一看她這麼明事理,也很開心,誇她賢惠,是個好媳婦。

結婚後的生活似乎並沒有不同,該工作還是得工作,只是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年邁的父母、賢惠的妻子、以及她腹中的胎兒,就像一個個提款機一樣,等著把他榨乾。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麻木的賺錢機器一樣,不同的是,機器還可以加油或是充電,而他只有一雙佈滿老繭的手和一顆逐漸趨於平淡的心。

是的,他的炙熱漸漸被生活磨平了稜角,慢慢開始麻木起來。

肩上的擔子更重,意味著他不得不減少自己的開支,衣服由半年買一套變成兩年買一套,再也不跟一幫狐朋狗友出去胡吃海喝,把更多的錢省下來,託人帶回去給家裡那幾張嘴。

掙錢的速度總跟不上花錢的速度,即使再怎麼能省,也無濟於事。他不得不換一份工作,離開了紮根五年的餐館,預備去工地上工作了。

3.

日子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到了三十歲。三十歲對於男人來說,是一個分水嶺,然而他的“事業”終於有了變動,只是這個變動不那麼受人喜歡。

他在三年前從工地辭職回來,在老家鎮上開了一個麵館,起初是虧本賣的,這是為了積攢客戶。

後來麵館勉強有了一點收益,不算多,但勉強夠一家人的開銷了,前提是家裡沒有人生病。

就在這一年的夏天,他的父親惡疾纏身,不治而亡,留給家裡的只有一堆借條。

每天上門討債的人從早上一直到晚上,他們也不說,就坐在桌邊,拿了一撲撲克牌在那兒玩,等著在他家吃飯。

他把年邁多病的母親送去了族裡的二叔家,商量著每個月把母親的生活費寄給他,並且額外給二叔一筆錢;妻子和一雙兒女則送回了孃家,讓她們回丈母孃家住上一段時間。

他實在沒有辦法,這些討債的人堵著門口,他的麵館就沒法營業了,於是只好把麵館賣了出去。

他賣了麵館,得了一大筆錢,終於付清了債務,甚至還剩下一點。

他把母親和妻子、兒女接了回來。只拿了車費,把其他的錢都留給了家人,就隻身一人去了遠方。

這像是一個輪迴,剛畢業時,他也是一無所有,揹著行李出了遠門;如今他三十歲,還是一無所有地提著行李就出了遠門。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青春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成家立業,他再也玩不起了。

回首前半輩子,他很茫然,似乎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

除了開面館的那三年,他一直在外漂泊,就像一個沒有家的野孩子,四處流浪。

這裡做一天活,那裡打一天零工,就這樣養活著一家子人。

直到攢下開面館的錢,他開了麵館,本來以為可以靠這個小小的麵館來養活一家人,也免得他四處漂泊。

沒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再次一貧如洗。

值得慶幸的是,他現在才三十歲,還有力氣可以上工地;他的兩個孩子上了學,成績都還可以,一直都在班級前列。

他覺得自己應該像一頭老牛一樣,孜孜不倦、踏踏實實地工作,給母親一個安穩的晚年,給妻子和兒女一份穩定的生活,這是他給病故的父親的承諾。

於是他就這樣,揹著鋪蓋、提著一個大大的蛇皮袋子,出了遠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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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3本作者大大最好的一本小說,劇情讓人拍手叫好,連看三遍也不膩
  • 欠款被家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