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碰到隔壁樓阿姨,問她過年回老家嗎。她說就算是沒有疫情,她也不想回去。老父老母不在了,其他的親戚她一點也不親,也不惦念,回去湊那個熱鬧幹什麼。她年紀輕輕就守寡,獨自供兩個孩子上大學。在貧困的時候,親戚的一個都沒有伸出援手,倒是看她孤兒寡母好欺負,都來佔些便宜。孃家兄弟總是找她借錢,但從來不還。婆家的兄弟把她家地佔了,租金連正常的一半都不到,最後只能逼著她外出打工。
阿姨說的話,我也深有同感。在我們身處困境的時候,曾經對我們冷若冰霜的親戚們。雖然我們現在日子好些了,親戚們也變了,對我媽媽妹妹長妹妹短地叫著了,但在我心裡對他們一丁點也親不起來。
在你難的時候,冷漠地圍觀。在你好的時候,一個個往前湊,最見不得這樣的人。也許不是每家的親戚都這樣,但至少我家親戚都不如外人。
01 我在舅舅家不方便,他們不能按時吃飯。
初二的時候,家中蓋房子,暑假白天我沒地方學習。我舅家前後兩排房子,我媽就和我舅商量,白天能讓孩子在他家看看書,一日三餐回家吃。我舅舅爽快地答應了,第二天我一早吃好飯,揹著書包就去了。學著學著,聞到了蒸包子饅頭的香氣,抬頭一看快12點了,此時在外上班的表姐也會騎著腳踏車回來了。
大聲地喊:“媽,啥時吃飯,我餓了。”
只聽舅媽小聲說:“等丫頭走了,咱們就開飯。”
“那我上班該晚了。”
“你爸都在家等著沒吃呢,餓就餓會。如果晚的話,你拿幾個包子路上吃。”
我一聽耽誤人家吃飯了,就趕緊出來和她們道別。我們兩家很近走路5分鐘不到,正好路過村東頭的阿姨出來,見到我問:“丫頭吃飯了嗎?”
“沒呢!”
“你家蓋房子,估計你媽媽都沒時間做飯啊。我們剛蒸的豆沙包,正在吃,等我下,我拿幾個給你吃。”
還沒等我說,阿姨已經衝進屋子裡給我拿豆包了。就在我拿到包子的時候,我心裡感慨萬千。親舅舅一家人怕我在他家吃飯,一家人飢腸轆轆地等著我走。鄰居一家人怕我餓,在午飯吃得正香的時候,跑著給我送了五個豆包。
回到家我和媽媽說,我不想在舅舅家裡學習了,這樣他們家沒法準時吃飯。我媽一聽就懂了,她自己哥嫂啥德行不知道嗎。下午我去收拾好書本回家了,找個陽光不直射的地方學習。後院的大娘來串門,看我在外面學習。一邊和我說多刺眼睛,一邊劈頭蓋臉地把我媽兇了一頓,說怎麼不讓我去她家,白天沒人,安靜正適合學習。我就厚著臉皮又去了鄰居家。鄰居家大娘雖說不打擾我學習,一會進來給我送幾個西紅柿,說剛摘。一會又給我送幾個李子,說她用杆子打下來的,弄得我心裡暖暖的。對比何等強烈,舅舅滿園的果樹,我一次沒吃到過,一年春天我摘了幾朵杏花,還被舅舅說這樣他們家要少結杏子的。
02 錢我有,不借!就是想讓他們家孩子沒學可上
我終於考上了上海的大學,而我家是東北貧困農村,偏僻到回趟要坐完火車坐汽車再坐驢車,最後步行才能到家的那種。考上了是開心的事情,可學費和生活費是愁事啊,每年家裡幾乎是傾其所有供我上學。可有一年春節犯了難,黃豆收割之後價格一直上不去,如果少賣了,我學費就不夠了。這一拖拖到了過年,我爸就找到了大伯家,大伯上班,伯母做小生意,說先借一千元,等正月十五一過,就立馬賣了黃豆還錢給他們,前後也就一週的時間不到。大伯滿口答應地說沒問題,節前發的工資加獎金都沒存起來,過幾天我們就給你拿去。
臨出發的前一晚,伯父姍姍來遲地說他們的錢存起來了,這幾天利息高,讓我家再去別處借吧。這下我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先是在屋裡踱來踱去,但是就算是把地磨出個洞也沒有辦法啊。
我媽就跑到漆黑的夜裡,在村裡的小路走著,看著誰家的燈亮著,誰家還可以借錢。農村睡得都早,幸運的是,一行房子快走到頭了,終於在倒數第二家,看到了他們家微弱的燈光。我媽一邊晃他們家的鐵大門,一邊喊老三呢。我媽真的是按照瞎貓撞死耗子的想法了,也不管臉皮。這家我媽從來沒有來過,就是一個村的,見面打個招呼,從來沒有辦過事。
老三出來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誰啊,我媽自顧自地報上名字。他立馬問老姑有啥急事。
我媽急哭了說:“我們家閨女明天要去上學了,家裡錢沒湊出來,你能借我點嗎?過了正月十五就還,行不行?”
老三說:“我老丈人家年前剛賣了幾頭牛,他們有錢,你和我去。在門外等我下,我去借錢。”
我媽和老三在漆黑的鄉村小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終於到了他老丈人家了。我媽就在外面焦急地等著啊,一路她一邊說話,一邊到處看著還有多少人家沒睡,從頭數到尾,不到五家。如果老三岳父那裡借不到錢,其他沒睡的幾家又能有多大機率借到呢。我媽正尋思著,老三已經走到跟前,遞過一沓錢說:“老姑,你趕緊回家吧,這錢不急,我丈人家也沒啥急事。”我媽千恩道謝地回家了,算是度過了這次危機。
事後聽我伯父一家人到處說:“我們有錢,就是不借他們。誰讓老祖宗的青煙都冒他們家了,就是不想讓他家孩子上學了。”
村民無不感慨,這家人壞透了,心是黑的。
03 親戚不是現用現交就可以解決的。
去年舅舅眼睛有問題,說要來上海看病,我還沒說什麼,他們就先提要求了。讓我找到好醫院,號提前掛好了,酒店就不住了,住我們家裡了。我也及時回答了,好醫院我不清楚,掛號也不會,家裡沒地方。沒等他們再說我就掛了電話,我媽一旁氣急敗壞地說我這樣把親戚都處光了。
我反問道:“處光了,又能怎麼樣?有什麼壞處?”
再壞能有以前壞,怕你吃飯不敢開鍋,怕你上大學,不借錢給你們,還用小劑量逼著你再最後一天出發不了,再壞能有多壞?
現在舅舅到處宣揚說,我對人很冷淡,和誰都不親,過得好了就忘記親戚了,沒良心等等。我只是想說,你們在我心中沒有位置,連外人都不如。原本有的那麼一點親情,也被一次次你們的所作所為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了。
在你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人家說親情算個屁,趁機再落井下石。在你好的時候,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談什麼親情大於山,談什麼相濡以沫,談什麼姑表親代代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雖然一些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了,伯父他們已經不在了,但是我還是無法釋懷。有人說我心眼小,有人說我人家不借你錢天經地義,有的人說人性最大的惡,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我家親戚的做法正常,可以理解。你們可以理解我做不到,我心胸沒那麼開闊。我沒有寬宏大量到,對那些曾經落井下石冷言冷語惡語相向的人,還能和風細雨不計前嫌地對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