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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布特傑吉(Pete Buttigieg)是最年輕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角逐者,今年38歲。

從表面上看,他有下面這些特點:

年輕是個小市長曾經從軍,去過阿富汗戰場同性婚姻一般人不知道怎麼念他的姓,乾脆叫他“皮市長” (Mayor Pete)

與其他重量級候選人相比,皮市長似乎沒有太多政治資歷。但自宣佈參選以來,他不僅在媒體上露面越來越多,民調高居前列,在剛剛舉行的依阿華州和新罕布什爾初選中也獲得了名列前茅的票數。

看過幾個網上流傳的皮特的採訪,和幾輪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辯論之後,發現他很有口才。做一個政客、領導人,口才很重要,是個人魅力的主要成分。比爾.克林頓就是帶著一口南方鄉下口音,用簡單、直率的語言說出深刻的道理,親和了福斯。

記得當年念大學聽美國之音練英文,有一次聽到克林頓和老布什辯論。老布什說經濟好是他做總統的功勞。克林頓馬上說,“大公雞還說太陽升起來是它打鳴的功勞呢!”

奧巴馬也有類似的語言天分,妙語連珠,出口成章。奧巴馬有一次在一個教堂講話,提到窮人和醫保的話題時說, “當我看到街邊的無家可歸者行乞,我就覺得不再富有;當我看到年老病殘看不起醫生,我就覺得不再健康。”簡單,動人。

相比之下,有些政客可以高談闊論,滔滔不絕,但過於口號化,雖有激情,卻不具體;太有激情的,留給聽眾的是情緒,不是內容。有些政客則太書面化,雖有內容,但讓人覺得陳腐。希拉里就有一點文縐縐的感覺,讓老百姓覺得有距離。

聽皮市長講話,有一點當年聽克林頓和奧巴馬講話的感覺:貌似簡單,但不粗俗。更重要的是,話語前後連貫,有邏輯。像其他優秀的演講家一樣,他常常在講第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下面幾句,設下埋伏,一步一步把聽眾拉到他要去的境界。

比如在去年民主黨第一次候選人辯論時,主持人問到他對非法移民被集中關押的看法,皮特說他當然反對非人道的處理方式;然後話鋒一轉說,“共和黨人常常把基督教義掛在嘴邊,但當他們強迫把移民家庭的嬰兒和父母分離時,他們嘴上的教義就沒有一點可信了。”

除了口才和其他一些表面特徵外,皮市長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圖書館裡皮特的自傳《最短的回家路》(Shortest Way Home)有了錄音版,我馬上借來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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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 皮特.布特傑吉的文字很好。他的自傳沒有驚天動地的情節,但婉婉道來,一直能夠抓住聽眾的注意力。和他說話、辯論的風格一致,沒有華麗的虛詞,語言清晰、流暢。

這並不是偶然的。皮特的父親是聖母大學(University of Nortre Dame)的英文教授。皮特在讀高中時,曾經參加過一個全國的徵文比賽,得了第一名。高中畢業,皮特以學校第一名(valedictorian)的成績去了哈佛,學歷史和英語文學。大學畢業後,皮特去了牛津大學,用羅茲獎學金(Rhodes Scholarship),學了三年,又拿了一個哲學、政治、經濟學的本科學位。

皮特說牛津的經歷讓他培養了一個習慣:時時運用縝密的邏輯。一個哲學學生必須學會,說和寫的每一句話裡,每一個字都要經得起推敲。可以說,這樣優秀的教育背景,給他日後從政打下了紮實的文字基礎。

皮特大概有記日記的習慣,書中記述了很多成長、工作中的細節。比如,他詳細描述了在哈佛時,常常要走過一堵紀念牆,牆上標刻著南北戰爭中獻生的哈佛學子的名字,出生和戰死的時間和地點。這些畫面和911之後國家的變化激起了他的很多思考,最終推動他決定參軍(預備役):與其感嘆當今優秀學生極少參軍的現實,不如自己親身去做。

用這樣的細節,皮特把他的成長過程很連貫地描繪出來:你清晰地看到一個有愛心的少年,變成一個好學的青年學者;在高薪和高壓的麥肯錫顧問公司跌爬滾打,在通宵工作時突然發現做商業顧問不是他的激情所在——於是辭掉顧問工作,走遍全國投身做民主黨人的選舉義工;29歲時回到家鄉,鼓起勇氣參選印第安納州南彎市市長——然後做了近8年的“皮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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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在做第一任市長時,作為後備役被招入正規軍,隨後派遣到阿富汗戰場。

皮特的工作是情報官,但也有出勤的任務,開大卡車運貨物,每次都會面對路邊炸彈和伏擊的威脅。在服役完成任務踏上回國之路時,他聽到訊息,一個還在戰場的戰友開卡車被炸,不幸遇難。

這個訊息讓他在回國路上想了很多。幾個月後,他在“南彎日報”發表了一篇文章,公開他的同性戀取向。也許是在戰場經歷之後,他認識到生命的短暫和脆弱,更堅定了過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道路的決心, 不再隱藏任何東西。

《最短的回家路》一書也花了很長一章講述他後來戀愛、結婚和婚後的生活。皮特說,他當時三十幾歲,從來沒有真正戀愛過。雖然受過好的教育,有過好的工作,去過戰場,是美國最年輕的市長,但總覺得生活中有些缺失。認識後來成為他丈夫的切斯亭以後,讓他在人生尋找、探索的道路上體會到了常人所描繪的“完結”。這也是他個人生活中“迴歸”的一面。

皮特回憶了很多小故事。他講到第一次開車去切斯亭家見愛人的父母,興奮、緊張,不知所措;吃飯、看電視、聊天,在幾個小時之內,皮特就體會到切斯亭父母對他的接受和愛——父母對自己孩子無條件的愛,很自然地浸染到孩子所愛的人身上。

切斯亭的父母是典型的中西部美國人:住在密執安州小鎮上,經營一家小園藝公司,給人修花剪草,冬天賣聖誕樹;不富裕,但也豐衣足食;住自己親手建的房子;開皮卡;去教堂。在社會觀念上是很典型的中間偏保守的美國人。

切斯亭高中時就決定出櫃,告訴了父母他的同性取向。當時的社會觀念還比較保守,他的父母根本吃不消。很長一段時間,父母不能接受,關係很糟糕,基本上把他趕出家門。切斯亭不得不出外流浪,打各種短工過日子,大學學業被迫中斷。

突然有一天,父母打電話過來,告訴切斯亭,他們想通了,接受兒子和兒子的一切。這種家庭的傷痕肯定很深,但是父母對孩子的愛,在最終修補裂痕之後也更真切。

皮特還描繪了他的做大學教授的父母第一次去見切斯亭的父母。這是很多家庭都有過的經歷:剛開始大家可能有些侷促,但開啟話匣子以後,個人、社會、經濟、文化背景的差異統統不是問題——因為雙方的父母最愛的是自己的孩子,和孩子愛的人。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這一章給我印象最深。婚姻就是婚姻,家庭就是家庭,不管在哪裡,在什麼時代,不管是異性還是同性,都有圍繞著柴米油鹽的生活瑣事,都有喜樂悲哀的起起落落;愛,都是相似的。

有時候,同性婚姻會被社會看扁,至少被稱為不一樣。皮特的個人經歷,相信和其他人一樣。想通了,實際上都是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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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是政客,媒體和政敵喜歡炒作他的私人生活,吸引眼球,但偏失了討論的重點。政客的重點是政治主題,牽涉到國計民生的大事。皮特說他當然認為同性戀應該有常人同樣的權利,但這不是他參政的主題。皮特相信,一個選民即使在個人生活上不完全認同他的生活方式,他也願意開誠佈公地相互交流,闡述他的觀念,尋找共同點。

在印第安納這樣的保守地域,能夠伸出手和各種不同意見的人交流,不隱藏自己的思想,但也不因此去攻擊對手,用這樣的態度,皮特贏得了市長連任,而且在連任選舉中得到80%的選票。

實際上,這可能是皮特作為政客的最大長處。民主黨在2016年失掉了中西部的很多工人、農民的選票,有很大原因是領導階層過於精英化——他們常常代表東西兩岸經濟、科技發達的地區,能夠領導世界大趨勢,能夠和世界先進思想接軌;但精英階層常常讓人覺得高傲、遙遠,也因此樹立了很多政敵。

印第安納州在哪裡?很多美國人可能也說不清。你如果坐飛機從紐約飛洛杉磯,飛了一個多小時後,往飛機下面看,是一望無際的玉米地,印第安納就在這片玉米地裡。英文裡,這叫 “flyover country”:一飛就過的地兒。

皮特在世界上走了一大圈,回到了出生長大的中西部,認識到要聯合最大的圈子才能癒合當今社會的大裂痕。他不炫耀哈佛、牛津、麥肯錫的精英背景,從基礎做起,理解和尊重中間和保守的美國人,有相當的親和力。他的丈夫一家也是這種典型的中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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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38歲的人一般不會去寫自傳——日子還長著呢。出自傳的三十幾歲的人,大多數是退役的運動員:三十幾歲可能已經功成名就,過了頂峰,激動人心的運動生涯有很多看點。

皮特的政治生涯才開始不久,成就貌似也就是一個“縣令”,寫自傳當然是為競選總統做準備。皮特知名度不高,很多人除了媒體的表面報道,不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想把自己成長過程走過的道路告訴大家。

這裡的道路,不僅僅是他從政、做官的道路,也是個人生活尋找、成長的道路。同時,皮特也看到美國民眾自2016年以後在政治上的一些迷茫,認為他個人走遍世界尋找自己的道路和當今大家尋找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的出路有很多共性:“迴歸”,不是要回到過去;有時候,貌似漫長、艱難的路才是“最短的歸家之路”。

他給尋求出路的美國民眾的答案,不是這一本薄薄的自傳能夠展開的。民主黨的初選,已經給了他一個表現的舞臺。從政、參選就是煉獄,一路會有各種各樣的疑問、打擊:

“你是同性戀”“你太年輕”“你只是一個縣令”“你是精英”“你……”

皮特好像已經花了十幾年的功夫,準備好了答案:

他是一個平常人,會去贏得平常人的心:他和切斯亭住的是自己粉刷、裝修的舊屋子;他和切斯亭還揹著十多萬美元的學費債務;他的丈母孃靠國家/奧巴馬醫保買藥治面板癌;

他有資深宗教背景——父親初來美國是學神學的,自己上的是基督教高中。對於宗教裡對不同性取向的看法,他研究了很多年,可以引經據典,自圓其說;

他上過戰場 (現任總統借病逃過兵役);

他放棄了麥肯錫的工作,在中部一飛就過的小地方做了8年父母官,算是有相當豐富的行政管理工作經歷。

祝他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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