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宗威

印度一所女校學生遭集體性騷擾一事近日引發關注。

事發一所叫加爾吉的（Gargi College）的女子學院。這所成立於1967年的學院，是德里大學附屬的頂級學院之一，為女性提供科學、商業、藝術與人文等方面的教育，曾被印度政府授予“星際學院”的榮譽。

然而就是這樣一所頂級女校，居然遭遇上千男性闖入騷擾女學生的醜聞。更令人氣氛的是，學校的安保人員和警察對此熟視無睹。

這事的最新進展是，印度警方目前已經逮捕了10名嫌犯。但這並沒有平息該校學生的怒火，她們在學校舉行抗議活動，在社交媒體上發起呼籲，希望政府能認真調查案件，嚴懲涉案男性。

德里黑公交輪姦案過去7年多了，印度女性處境並沒有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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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6日，是加爾吉學院每年為期三天的Reverie文化節的最後一天。當天晚上的音樂節原本是整個文化節最重頭的活動，學院為此還邀請了印度著名歌手Jubin Nautiyal參與表演。

因為是一所女子學院，男性平時被嚴格准入。根據學院的安排，每名女學生可以攜帶一名親友參加當晚的音樂節，但要檢查身份確認後才能進入。

下午時分，學生和親友從大門處開的兩個小門陸續進入學校。按計劃，下午四點半左右人員全部進入後，學校將封閉大門。

然而到下午三點半左右，局面開始出現了混亂。

一個原因是檢查緩慢。加爾吉學院有3000多名學生，如果每名學生都帶上一名親友，學校將最多湧入6000多人。這麼多人要一個個通過小門，速度可想之慢，兩個門外很快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與此同時，門外開始慢慢聚集了另一批人。這些烏泱泱一片的男性，很多人看上去像喝醉了，在門外大聲叫嚷嬉笑著。

本來呢，檢查速度雖說是慢了點，但好歹能確認進去的是該進去的人。結果這個時候來了一輛車，保安打開了大門讓車開了進去。

然後局面就失控了。

數百上千名男性擠開大門衝了進去，還有的人爬過圍牆跳了進去。學校裡邊女生的噩夢開始了。這些醉醺醺的男子看見女學生就摸，還有的滿校園追著騷擾女學生，然後在學校裡抽菸、喝酒，肆無忌憚。

加爾吉學院的操場不大，一下湧進數千人後，學生們根本無處躲藏。有不少女生事後在媒體上講述了當時可怕的一幕：

“我被摸了至少三次，有人把手伸到了我的裙子裡。可怕的是我根本沒法挪動。”

“這些男人就是來騷擾女生的，他們甚至會朝我們扔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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弔詭的是，場面如此混亂，學校請來的保安和警察居然都沒有任何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醜陋一面發生。

有學生後來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她的一個朋友當時被人騷擾後，她跑向學校的保安求助，結果對方腳都沒挪動一步。

還有一家印度媒體報道說，印度快速反應部隊和德里警察局的人有部分部署在學校大門旁，但都沒有任何維持秩序的舉動。有學生向媒體控訴，她們拍到了能證明警察無作為的視訊。

經歷了噩夢般的一天後，學生們找到院長Dr. Kumar，質疑學校安排和應對不力。誰知院長迴應說，“如果你們覺得不安全，幹嘛還來參加音樂節呢？”她們去警察局要說法，同樣得到“沒人報案呀”的搪塞回答。

學生們徹底被激怒了。

她們不斷在Instagram等社交媒體上憤怒的發聲，“我們經受了恐懼和噩夢，然而當局卻拒絕幫助我們。”

本週一，學生們集體罷課以示抗議，同時簽署請願書，對媒體講述當時可怕的一幕，要求學校、警方正視學生的訴求，對案件展開徹底調查。

在輿論的持續介入下，學生們的抗議終於有了迴應。

德里婦女委員會（相當於中國的婦聯）主席Swati Maliwal前往學校跟學生進行了座談，要求院長Dr. Kumar及時回覆學生的訴求。印度國家婦女委員會也派了一組人前往學校調查。德里首席部長（相當於中國的省長）也在推特上發聲，稱這是一起“非常不幸”的事件，當事案犯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此外，各種國會議員、黨派領袖等大人物，也都紛紛出面發聲，譴責這一惡性事件，要求有關方面及時調查迴應。

層層壓力之下，警方總算出手了。

2月12日，德里警察局長表示，他們派出了11組人馬在調查案件，已經以性騷擾罪逮捕了10名嫌犯，並承諾警方將繼續深入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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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整個事件的過程，可以說是很具“印度特色”。比如學院院長的迴應，言下之意是，你們被人騷擾了，你們自己也有錯。

這不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理論麼？

上述片段出自2015年BBC拍攝的紀錄片《印度的女兒》。講出這段話的男子，是震驚世界的德里黑公交輪姦案的主犯之一Mukesh。

2012年12月16日晚，23歲的醫學實習生Jyoti Singh Pandey和一名男性朋友看完電影后搭乘公車回家（事後證明是一輛黑公交），慘遭車上六名男子輪姦、毆打併丟擲車外，第二天清晨才被人發現送醫。3天后，Jyoti不治身亡。

《印度的女兒》採訪了多名事件當事人，揭示了德里黑公交案背後的文化和社會原因：

為罪犯辯護的律師Manohar Lal Sharma直接表示，印度文化裡沒有女人的位置，——

Mukesh則在獄中放話，如果法院判他們死刑，女孩子們就會更危險了——

可悲的是，這部在2015年三八婦女節播出的紀錄片，卻被印度當局以內容敏感、容易造成騷亂為由禁止在印度播出。

紀錄片播出後的兩年，2017年5月5日，印度最高法院下達終審判決，決定維持對四名罪犯的死刑判決。（六名罪犯包括一名未成年人，已於2015年底獲釋，另一名罪犯在獄中自殺。）

然而，德里黑公交輪姦案過去7年多後，印度女性處境似乎沒有太多好轉。

加爾吉學院的女生表示，2019年文化節期間就發生過騷擾事件，但她們向學校反應後沒有收到任何反饋。而印度國家犯罪記錄局的統計資料也顯示，2012年後有記錄的強姦案有增無減。

現在人們的疑問是，在輿論熱潮退後，加爾吉學院女生遭集體騷擾事件，會不會像之前的很多事件一樣，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