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漫長曆史中，瘟疫發生的次數非常頻繁，史籍中“城中疫死者幾半”、“疫氣大行，死者十之三四”這樣的記錄比比皆是。特別是明末至解放前，平均下來一年1.29次疫情。如萬（歷）崇（禎）時期三次大規模瘟疫造成河南、山西和河北1000萬人口的死亡；蔓延了整個東北地區的鼠疫造成6萬餘人死亡；1932年的霍亂更是波及18個省區，造成40-50萬人的死亡。醫藥水平有限的古代中國，又是靠什麼同瘟疫做戰呢？

付政七丨文

01

中國的瘟疫

為什麼越來越頻繁

提起歷史上的大瘟疫，很多人馬上會想到歐洲十四世紀的黑死病，其實就是鼠疫。這是人類歷史上極為慘痛的瘟疫記錄。二三千萬人喪生，佔當時歐洲總人口的三分之一。人口損失對歐洲經濟和社會結構產生了極大影響。

中國雖然不存在像歐洲黑死病那樣的顯著事件，但在汗牛充棟的歷史書籍中，有著大量關於瘟疫的記載。

史籍中“城中疫死者幾半”、“疫氣大行，死者十之三四”這樣的記錄比比皆是。

例如西漢王莽征討夷狄，第一次發兵萬餘人，染疫後死去十分之七，第二次又增兵十萬，前後三年時間，因疫病而“死者數萬”。

我們所熟知的東漢建安七子，這七位當時出類拔萃的文學大家，但是令人惋惜的是，其中有五人都先後死於建安年間的大瘟疫。

每一次瘟疫，往往都會造成成千上萬人的死亡。

中國漫長曆史中，瘟疫的發生次數，有學者作了比較詳盡的統計：

根據上表可見，從明朝末年開始，疫情發生頻率大大增加，平均下來一年1.29次，可以說非常頻繁。

不僅疫情頻繁，還發生過波及範圍廣，影響很大的特大疫情。如明末萬（歷）崇（禎）時期三次大規模瘟疫，總共持續二十四年，蔓延了河南等華北諸省，也波及長江流域省份。據推算，僅河南、山西和河北，就造成1000萬人口的死亡。

1911年東北鼠疫，蔓延了整個東北地區，造成6萬餘人死亡。1932年霍亂流行，更是波及18個省區，造成40-50萬人的死亡。

古代人口沒有那麼稠密，所以瘟疫發生的次數和危害，較之近世更為輕微。從明朝中期以來，隨著人口的大規模增長、人口密度的稠密和大規模遷徙，生活汙染加重，更容易誘發瘟疫，造成的人口損失也更大。

晚清以後，中國逐漸引入了現代醫療，醫學發展突飛猛進，國人的平均壽命也普遍延長。與古代相比，當代社會從醫療水平的提高，到行政能力更加強大和迅捷，瘟疫能被快速發現和追蹤。

因此，雖然瘟疫依然在侵害著人們的健康，但它的致死率已經很低，中國2018年共有780萬人染上傳染病，但是隻造成了2萬多人死亡。

眼下蔓延九州的冠狀病毒，造成的危害和人員傷亡，比起歷史上的大瘟疫，危害已經小很多。

02

隔離治療古已有之

瘟疫是由細菌、病毒等引起的傳染病。生態環境的破壞，草木植被減少，水土流失，這些都可能造成自然災害，乃至瘟疫的發生。

頻繁的戰爭和社會動盪，也是瘟疫發生和流行的重要原因。受傷的百姓和士兵無法得到有效醫治，戰死的人也沒辦法去掩埋，這樣疫病就容易流傳，並蔓延開來。

軍隊人群密集，每每受到瘟疫的侵害，可能因此影響戰局，造成功虧一簣的結局。

《三國演義》小說裡的赤壁之戰，一直是大家津津樂道的經典一戰，諸葛亮巧借東風，火燒曹船，幫助周瑜贏得決定性一戰。但在正史《三國志》中，卻記載了曹軍敗於瘟疫。

赤壁之戰劇照

書中記載，曹操給孫權的書信“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指出大火是曹操自己放的，放火燒船是因為“值有疾病”。按照曹操的說法，赤壁之戰之所以敗，非於戰，完全是疫。

史書《資治通鑑》對曹軍中發生大疫的情況也予以佐證。

儘管古代的醫學很不發達，更沒有發現什麼是細菌和病毒，但在長期的醫療實踐中也積累了很多對抗瘟疫的辦法，其中首要的措施就是隔離。

從兩千年前的秦漢開始，先人們就已經有了對感染疫病者進行檢查和隔離的措施。

出土的秦代竹簡中，記載了對一例傳染病——麻風病人的處理措施。地方長官對一個可疑人，先詢問了他基本情況，然後叫醫生前去檢查，經診斷確是犯了麻風病。於是此人被送到了癘遷所——專門的隔離醫院，進行隔離治療。

又如西漢時青州大疫（今山東中部），平帝詔曰“民疾疫者，舍空邸第，為置醫藥。”當時疫情嚴重，患病人數眾多，政府因地制宜地空出一些住宅，作為疫病的隔離醫院，集中為他們進行治療。

行軍打仗途中，如果發生瘟疫，也會搭建臨時棚戶，把患病的士兵隔離開來。雖然簡陋，但也能起到隔離效果。

近世以來，人口流動增大，政府的行政能力也越來越強，對瘟疫的防範機制也更為關鍵。

我們現在的肺炎疫情，限制出入和交通管制等措施，大家好像覺得特別新鮮。其實採取交通管制、車船停運的方式防止疫情傳播，在民國時已經開始了。

如1932年的全國性霍亂，天津政府在沿海港口碼頭和火車站，設定臨時檢查所，對來往船隻和人員進行檢查。

霍亂蔓延至潼關後，陝西省立即命令西安至潼關汽車暫停一週，隴海鐵路局中斷了潼關的鐵路交通。一個月後，山西南部和西部多地爆發霍亂，山西省採取了斷絕地方上的汽車交通等舉措。

03

國家和社會如何應對瘟疫

除了及時的隔離之外，接下來就是怎麼救治的問題了。

我們經常會在古裝劇裡看到，鬧瘟疫了，會有地方縣衙開倉施粥，分發湯藥。

疫病流行期間，中央政府和地方官員經常會進行給藥施粥，對病人進行醫治。也會印發一些醫學常識，向民眾普及衛生知識。

施粥施藥救治百姓

雖然當時的醫藥水平有限，並不能完全地對症下藥，有效控制疫情，但靠著積累的一些醫藥經驗，也能救治一批人。

疫病常常會伴隨著水災和饑荒一起到來，造成農業歉收，農民收入下降。當時朝廷的另一舉措，往往就是減免稅賦，使民眾休養生息，開墾荒田，儘快恢復生產。

西漢年間，發生了多次瘟疫，西漢政府採取的措施，第一是免除當年稅賦，漢宣帝曾下詔，“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毋出今年租賦。”二是大官損善減樂，就是限制官員娛樂的花銷。三是設定臨時防疫醫院。

由於瘟疫而減賦賑糧，在歷代皆有。

如清康熙六年，甘肅等地遭受瘟疫，“免地畝額賦一年”。康熙十八年時，河南陳留等二十一個州災疫並行，請求米粟賑救，康熙派專門官員前去視察，命“速行設法賑濟”。

古人治瘟疫

到了民國時，已經有了現代醫院和現代醫療。霍亂流行期間，政府也會採取免費醫療，對疫病人群進行救治。這也是防範更多人被傳染的舉措。

古時大多數朝代，政府的控制力還都比較弱，對地方上並沒有強有力的行政能力，命令只能觸及到縣這一級。而縣衙往往只有一個外地調來的縣令，和一個師爺、若干衙役組成。他們要行使職權還要仰仗地方鄉紳的支援。

科舉制普及之後，那些讀書考過功名的鄉紳階層逐漸擴大。特別是明清以來，在瘟疫救治過程中，經常會是地方鄉紳牽頭參與救治，這些鄉紳是社會瘟疫救治的重要力量。

明末大瘟疫期間，因為醫藥價格昂貴，家在河南虞城的楊東明，聯合地方三十一個富戶，定期聚會籌款，以救濟得病者。

另一鄉紳祁彪佳，多次在當地組織開設藥局，為患者免費診療開藥。地方紳士，除了捐錢捐藥，還出資率人掩埋屍體，淨化環境，減少瘟疫傳播。

民國時稱霸上海灘的杜月笙和一些社會名流，紛紛籌辦時疫醫院，救治染病者。杜月笙還籌集資金拍攝虎疫影片，宣傳防治傳染病的知識。社會力量對災難的救助一直起著重要的作用。

今天我們面臨的冠狀病毒，也是傾全國之力共同防治。上下齊心的努力，除了湖北，其他省份基本上已控制了蔓延趨勢。

人心惶惶的肺炎疫情，從目前來看，有著高傳染低傷害的特性。也就是說，只要得到有效的治療，冠狀病毒可能傳染性比當年的SARS強，但致死率是很低的。

除湖北外，其他的省份接下來需要應對的，可能就是如何逐步恢復社會常態運轉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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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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